39、分世界一 与神对话 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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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岸的脚步顿住，回过头望向顾筠，神色中的讶然还未掩去。
“你让我杀了他？”
顾筠不偏不倚对上他的视线，“他想杀了我，为什么不呢？”
杨柳岸走了回去，双手撑在浴桶边缘，身体前倾，顾筠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的面颊，“我怀疑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廖承轩，如果他说杨七没有问题，那就一定没有问题。”
“所以你更怀疑我了？”顾筠轻轻地笑了，浓墨至深的眼瞳里却有一抹悲伤一闪即逝。
“你问我想不想去公园野餐的时候，便已知道了我会遭遇什么？你刚刚提到了廖承轩，我知道他是你的副堂主。你怀疑我，所以想到了这样的方法，同他合演了一出戏来试探我是不是林即墨那边派来的人。试探失败了，你便假意前来救我，撇清你的关系，装作这一切你都不知情。”
杨柳岸沉默了。
他确实早就知道廖承轩会这么做，或者说，正因为他知道廖承轩的打算，才会约顾筠去公园。他也的确打算在顾筠面前假装自己对一切都不知晓。
但他不知道顾筠会因此而受刑，廖承轩向他保证过，不过真正对顾筠动手，没想到食言了。他那天去地牢想把顾筠接走，刚好在那个关头救下他却完全是一场巧合。
“其实你们猜对了。”顾筠垂下眼眸，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情绪，我是林即墨的手下，听他的命令泄露你们任务的信息给他。”
他抿了抿浅色的薄唇，“所以杨七没做错，他那时候想要掐死我是对的，可惜你救了我，不过现在动手也不迟。”
杨柳岸的手陡然抓紧了浴桶边缘，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杨七试试探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现在又想说了？”
“哦，是这样的。”顾筠微微偏头，语气几乎称得上散漫。
“我想如果你对这一切不知情，没有怀疑到我身上，我说不定还能利用你对我的感情，把事情推到杨七身上，骗你一骗。不过既然你对他毫不怀疑，早晚会查到我，我现在告诉你也无所谓不是吗？”
“不过啊，好心提醒你一句。清玄堂的间谍可不止我一个，剩下的，可能你还得费心多去找找。”
“够了！”杨柳岸低喝了一声，一把抓住顾筠的手腕，“想找死不是你这么找的！这样试探你是我的不对，你心中不快可以直说。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怀疑你。”
*****
顾筠跟着杨柳岸回了杨宅。
“叔叔，你终于找到夏叔叔了！”
阳阳一见面就扑了上来，将顾筠牢牢抱住，夏叔叔，你去哪里了？那天你突然就不见了，阳阳好担心你！”
顾筠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的碎发，因为手臂被绑得太久，动作还有些僵硬，“那天在公园突然遇到一个以前的朋友，很久未见面，太高兴了，就跟他聊着走了，忘了告诉你们。抱歉让阳阳担心了，你能原谅夏叔叔吗？”
杨柳岸站在一旁，尽管顾筠说话时没有看向他，他还是觉得有些许尴尬。他的确是为了让顾筠相信自己不知道廖承轩的打算，才向阳阳隐瞒了顾筠的去向，并且假装找了他很久。
“嗯……”阳阳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只要夏叔叔答应阳阳再也不会不说一声就走了，阳阳就原谅你！”
“好！”顾筠笑了笑，蹲下身向他伸出一只手，“拉钩钩。”
小指勾在一起，拇指相合印下一个承诺。
顾筠睫羽微垂。
他虽然在这份试炼里一向谎话连篇，但现实生活中的他却是个守诺的人。
恐怕将来还是会不告而别了。
“对了，这几天夏叔叔你不在，阳阳自己预习了功课写了作业呢！”男孩仰着头等待表扬，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坠入星辰。
“做的不错，你想要什么奖励啊？”
“夏叔叔可以给阳阳讲睡前故事吗？”阳阳眨巴着眼睛。
“你都多大了！”顾筠抬指点了点男孩的额头，“你想听什么？”
“阳阳想听夏叔叔你以前的故事。听叔叔说夏叔叔和阳阳一样，是刚从海外回来的，阳阳想听你在国外生活的故事。”
顾筠下意识看向杨柳岸，按理阳阳对这个压根不感兴趣，一定是杨柳岸教他提的了。
杨柳岸果然在看他们，注意到顾筠的目光，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顾筠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掩唇低咳了几声，对面前的男孩温声道，“我的故事没什么有趣的，不过你想听的话倒是可以讲给你。不过夏叔叔一路回来有些累，我们先去沙发上便坐边聊吧。”
*****
秋日渐凉。顾筠正走在杨宅的后花园里。
杨宅的花园比林宅的略小一点，布局显得更为中式，也多几分清幽。园子有两棵对植的木樨，秋风习习，带起阵阵丹桂的清甜香气。
顾筠端着一盆吩咐厨娘所做的肉骨头，向后花园的小门走去。他的心里还回想这杨柳岸昨晚和他说的话。
“杨七死了。”
这就是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吗？明明知道不是杨七，为了给他一个交代，还是要了这个为他工作多年，开朗而爱笑，犯错时会格外腼腆的青年的命。
顾筠原本对杨柳岸说“杀了杨七”，只是为自己的一招以退为进做铺垫罢了，没有想到杨柳岸会真正这样做。
杨七本身并没有什么过失，用水牢折腾他的那次，也只因自己的职责和对廖承轩的忠心罢了。至于之后想要掐死他，也不过是顾筠故意以言语激他罢了。但这个青年的死，至少有一半的责任要归在顾筠身上。
顾筠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说的确切一点，是几乎没有情绪波动，他甚至想的是，杨柳岸暂时相信了他，他就不用每天编个他出国留学的故事讲给阳阳听了。阳阳会在第二天把故事讲给杨柳岸——杨柳岸一直在怀疑他，所以想通过这段出国的经历来验证。
离经似乎有什么事，最近一直不在。不然顾筠毫不怀疑，离经一定会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同他说这个人有多么多么不该死。
顾筠也庆幸他不在，这次他真的很难再找出什么理由了。
正想着，一只毛色棕黄的小狗已跑到他的面前，行动间带起一阵铃铛的脆响。是很普通的中华田园犬，耳朵尖尖的，一双眼睛乌漆漆圆溜溜的，对着顾筠“汪汪”叫了两声，摇了摇尾巴。
顾筠是在刚搬来杨宅后不久看到他的，当时随意给了些吃食，小狗第二天又跑了来。渐渐地，顾筠便养成了每天让厨娘多做一小碗肉骨头，下午散步时带给小狗吃的习惯。
杨柳岸有一天提前回家也看到了这只狗，便问顾筠想不想养一只宠物，顾筠摇头拒绝了。
顾筠蹲下身摸了摸小狗的头，将装着肉骨头的盆放到地上。小狗便低着头快活地咀嚼起来。顾筠看了它半天，随手从身旁不远处的一棵乔木上折下一枝海棠花把玩。
浅粉色的花瓣柔软而娇嫩，在微风吹过时轻轻颤动，如同舞女于掌间翩然起舞。
顾筠将花瓣一片片扯下，于指间细细碾碎，桃色的花汁沾在细长而苍白的指尖，现出几分妖娆和脆弱。
待小狗吃完，顾筠蹲下身，将小狗脖颈处所系的铃铛解了下来，按了三下铃铛上一个小小的凸起。铃铛弹开，里面用铁片做出一个小小的夹层，一侧放着滚珠，另一侧藏着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团。
顾筠将纸团取出，又从口袋中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纸团放了进去，将铃铛还原成原样，重新系在小狗的脖颈处。
小狗再次摇了摇尾巴，撒开腿跑开了，铃铛随着它的奔跑一路叮当作响。
顾筠想起杨柳岸曾问它，“它有没有名字。”
“不知道。是只流浪狗，多半是没有的吧。”
“那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顾筠浅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
名字意味着联系，也意味着感情。既然早知道它会很快死去，那么何必多建立起一份联系，在日后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多上几分自厌呢？
他站在一地残破的花瓣里目送小狗的远去，唇角挂着一抹不含温度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分世界一 与神对话 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