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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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初八乃浴佛节，汴粱各处寺院都在举行浴佛斋会，寺里僧人煎香药糖水赠送给来参加斋会的人，名曰“浴佛水”。虽已是日入时分，但热闹不减。
展昭踏进潘楼，正在招呼客人的牛二把手巾往肩膀上一搭，乐呵呵地跑过来相迎，“呦，展大人你可是稀客啊，今儿个只你一人？”
展昭轻笑，“白玉堂可在楼上？”
牛二了然，“在在，白五爷正在楼上雅间。”
引着展昭走上楼后，牛二摸摸后脑勺，“我道五爷怎的要两个酒杯，感情是在等展大人。总听人说两人不和，一见面必打得天翻地覆，看来流言也不能尽信，嗯……哎呦喂！”
“嗯什么嗯，姑奶奶我忙得都快脚不着地了你还在这杵着，月钱不想要了？还不快招呼去！”姜月蓉拿着个炒勺插着腰站在牛二身后。
“哎哎，就去就去。”牛二揉着头赶忙跑回去招呼客人，这掌柜的哪都好，就是太凶悍了，秉性和容貌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姜月蓉望了一眼楼梯口，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转身又风风火火地走回后厨。
展昭甫一推开雅间的门，下意识抬手接住迎面而来的飞蝗石，一面把石子放入腰间一面无奈地说道:“白兄下次可否换个方式打招呼，展某感激不尽。”
“哼，哪个是你兄弟。展大人不去追捕要犯，跑来找我这个行事作风不良的人，不怕污了眼？”一身月白武衫的青年转着酒杯望向窗外漫不经心地说道。展昭听了也不恼，径自走到桌边放下酒坛，坐下后便眉眼弯弯地看着白玉堂，倒惹得后者被看得心里发毛，放下酒杯恶狠狠地说道：“臭猫，看我作甚！”
“日前是展某出言无状，事过之后很是后悔，还请白兄别往心里去。白兄乃性情中人，抓住了花冲为百姓除了一大害，展昭在这先行谢过。”看着对面的人兀自转回头不发一言，展昭拿过酒坛排开封泥，为两人都倒上一杯酒，“公孙先生是绍兴人士，这是他清明回乡祭祖时特意带回来的女贞陈绍。展某知白兄喜酒，应当会喜欢。”
白玉堂闻着酒香已是心痒难耐，取过杯子细细品尝后嘴角微扬，“果真好酒。”
知他面冷心热，展昭端起酒杯说道：“展某自幼受师父教诲，终身以情义为本，唯情义者相交。若展昭能与白兄相交为友，幸甚至哉。”
白玉堂静静地看着展昭，慢慢开口，“江湖人常说白玉堂心狠手辣，行事随性而为且变脸无常，正邪难分。你，还要与我为友？”
“我知白兄心存侠义，虽率性之至却从不失道义，一颗七窍玲珑心比谁都来得真诚。”
“你不后悔？”
展昭好笑，“何来后悔一说？”
望着对面清瘦温润的人满眼的笑意，白玉堂愣怔片刻后以酒杯相碰，“好！我白玉堂交你这个兄弟。”
两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白玉堂敲着桌子不无遗憾地感叹，“有酒无肉不成礼，白白浪费了这良辰美景。”
“清斋素食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这猫就是没脾气，这清汤寡水的有什么风味可言。”白玉堂反手托着下颔靠在窗框上懒洋洋地说道。
展昭为两人又满上酒，“自是比不得白兄有脾气。”
“猫儿何时学会调侃五爷我了。”
“不敢，展某还得向白大侠多多学习才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奈何间歇性迟钝的展大人没有太过在意。
“那猫儿你要学得可多了。”白玉堂举起酒杯，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戏谑之色。
两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间已是黄昏，待要起身之时，突听得楼外一声惊叫，“救命啊，杀人啦！”
瞬间的眼神交汇后，两人从窗口飞身而出。展昭跃入人群带起一老一少，眨眼间已在一处小巷中，抬手接住射向老人的飞镖后站起身，目光凌厉地看向落到面前的两个黑衣人，“你们是何人，何故要害稚子老叟？”
黑衣人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一人开口说道：“你是南侠展昭？这和你没关系，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职责所在，若你二人执意行凶，休怪展某手下无情。”对方却不再多言，高瘦那人双手成爪直逼展昭咽喉而去，矮胖者则想趁机抓那孩子，奈何展昭以一敌二仍游刃有余，把两人挡得严实，黑衣人丝毫寻不到可乘之机。
眼看无法得手，黑衣人欲抽身而逃，展昭看出二人意图，抬手点住矮胖那人穴道并于其口中取出毒囊，瘦高个趁着这会功夫已跃上高墙，直奔中瓦而去。展昭担心老少俩安危只得放弃追捕，刚转回身想查看老人伤势，两庞然大物从天而降重重摔到脚边。
“白兄……”展昭探其颈部后无奈地看着落到身旁的白玉堂，后者适时地比了个停的手势，“知道啦，别伤人性命，你们官府中人就是婆婆妈妈，五爷我只是卸了他们下颔，谁晓得他们居然还能用事先藏好的毒针自尽。”
展昭听完也是莫可奈何，转回身抱起老人时一顿，疑惑地蹙起双眉看了一眼怀里昏迷的人后说道：“展某先带这位老人家回府找公孙先生医治，这里就劳烦白兄照看，府里会尽快来人处理。”
白玉堂摆摆手，走到那女娃面前半蹲下身，“小孩，你叫什么？”
“……”
“那人是你爷爷？”
“……”
“他们为何要追杀你们？”
“……”
“嘿，你这娃娃莫不是哑巴。”
“……”
撇下白玉堂逗那孩子不说，展昭抱着老人一路疾奔回府，公孙策与包拯闻声赶到展昭房中。公孙策放下药箱，看到床上之人时很是愤怒，“怎伤得如此重，何人如此阴狠，竟对一个老人家下此毒手。”除去老人衣物，公孙策细细检查后惊讶地看向展昭，后者点点头说道：“我们发现他时他正被四个黑衣人追杀，还带着个孩子，对方下的都是杀招，且被抓后即刻自尽。抱起他时就觉不对，年老矮瘦者不会有这般重量，他易了容又改了身形想必是为了躲避追杀。”
“只能等他醒来才能知其一二了，公孙先生可有把握治好他？”包拯问道。
“他伤势虽重，但性命无忧，学生尽力而为。”包拯和展昭出得门来，留公孙一人在屋里忙活。半个时辰后，白玉堂单手抱着那孩子翻进展昭院中，女娃一直在试图挣脱，白玉堂拍拍她头，“还是个倔脾气，再乱动小心把你卖了。”
……白兄，你多大了。
展昭把孩子从白玉堂的“魔爪”下解救出来，柔声说道：“他在屋里，刚刚得到医治还在昏迷中，你可以进去陪着他。”女娃点点头，跑进屋趴在床沿静静地看着昏迷的人。
院中，白玉堂双手交错抱胸靠在树干上看向房门，“是个小子，一直不说话，也不知何故。”
“那老人也是青年易容而成，身上遍布伤痕，旧的还未好全新的接踵而至，想必一路逃亡不易。那些黑衣人为何要置他于死地而单单想活捉那孩子？”展昭思索片刻无果，抬起头望向白玉堂。
一弯弦月半悬夜空，黑夜中蓝衣青年站得笔直，清澈的眼中仿佛装着满天星辰，熠熠生辉。貌似这人不论是坐是站是跪，脊背一直都是挺得那般直，做什么事都是那般认真。两人再见之时，白玉堂就曾冷笑着问过展昭，为何要出江湖入庙堂，做个江湖客不好吗，非得穿一身官服把自己套住，两边得不着好，图什么。那时也如今晚，只不过两人是站在房顶上对峙。
“不为其他，只包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展某甘愿护其左右。”
“你当真不肯离了庙堂？”
“只要包大人在朝一天，展昭便誓死追随。”那夜最后以白玉堂的钢刀被巨阙所断收场，两人不欢而散。
“白兄？”展昭见白玉堂愣在那，便出声询问。
“泽琰。”
“嗯？”
“我的字，以后，你便叫我泽琰。”展昭，天地之间唯你一人能如此唤我，可好？
疑惑渐渐散去，清亮的眸子流动着光华，展昭看着白玉堂浅浅笑道：“好。”
望着那温润笑颜，白玉堂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尴尬地抓抓头发说道：“那什么……谁晓得是怎么个状况，待那人醒来自然就能问个明白，何必在这自寻烦恼。”完了完了，五爷我什么时候和这猫这般亲近了，竟说出这番话来，莫不是着了魔？
展昭故意不去看那对面之人的窘样，转过头憋着笑回道：“泽琰说得有理。”
“……”
罢了，这样也未尝不可，心里倒还有点莫名的欣喜。
屋里烛火微颤，隐隐传来孩子轻声的呼唤；屋外晚风习习，两位大侠就这样站在梨树下大眼瞪小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