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舒》茵陈Joey

2、云歌的孩子

　　回到妹妹租住的屋子，看见里面虽然小，但也布置得很温馨。
　　走进客厅，最先看到的就是那面照片墙，上面挂满了差不多二十多张照片。
　　照片有大有小，最上面的是妹妹和江邑的合照，照片中云歌揽着江邑，大笑着，脸上是遮掩不了的幸福。
　　我的目光往下移，看到下面的照片由两个人变成三个人的合照。
　　是云歌和江邑，还有一个男孩子。照片中的他，由坐在婴儿车里变成站在云歌的身边。
　　最靠右的一张照片中，他大概是五六岁的样子。
　　从照片上看，他有点拘谨，面对镜头有些放不开，害羞地躲到云歌的怀里，只露出一双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睛，明亮，透彻。
　　这应该就是云歌和江邑的孩子了吧。
　　而江邑，所有的照片，他都只有一个表情，就是嘴唇上带着一丝坏笑，面对云歌的主动亲近，他好像有些躲闪。
　　这样子看来，在那段感情里，是妹妹主动。
　　想不到，向来不靠谱的妹妹，也会有为了一个男人仔细布置屋子，洗手作羹汤的样子。
　　屋子的桌子边缘都被人用胶布包裹着，大概是为了防止照片中的孩子磕到碰到吧。
　　时间真是可怕，能把一个人练就得更加坚强，也能把一个人打击的面目全非。
　　中考后，我选择回到妈妈身边，云歌便与我断绝了关系。
　　记得那天，我拖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爸爸眼中有些不舍，他吩咐我，要好好听妈妈的话。
　　而云歌，她只是环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我，脸上带着嘲讽。
　　就连爸爸叫她送我出去，她也充耳不闻。
　　这傻妹妹，她从那一天就恨上了我，尤其是后来爸爸因为我的事情生气住院，她更是憎恶我，一度不允许我见爸爸。
　　虽然她讨厌我。我却一直在记挂着她。
　　奈何我到了阳城，人生地不熟，忙着在那座人均消费水平奇高的城市留下来，渐渐地，断了对江城的一切挂念。
　　妈妈很早就离开了我家，去外国追寻她的梦想。
　　她离开那年，我才十岁，刚刚上二年级。而妹妹才四岁，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
　　是我一天天，照顾她，教会她所有事。
　　可是，谁又会理解一个十岁女生突然失去母亲，还要强迫自己充当母亲的无助。
　　看见妹妹与江邑的合照，我有点奇怪。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又是怎么样在一起的，还发生了这么离奇的事情，一个死在车里，一个失去联络。
　　想起妹妹现在是生死未卜，内心一阵阵难受。如果妹妹不在这世上，那我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而，我的妈妈，她，早已将我赶出家门。
　　在得知自己培养了那么久的女儿，竟然早恋，还坏了不知名男人的儿子。
　　她早就对我失望了。
　　回忆那么伤，我甩甩头，停住回忆。正要回租住的酒店时，就听见门口似乎有声音。我打开门，看见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玩着玩具。
　　我看着那个小男孩，觉得他的眉眼与妹妹的有些相似。妹妹与他都是水汪汪的大眼睛，右眼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再联想起刚刚看到的照片，他就是照片上的孩子。
　　可是，谨慎起见，我还是要搞清楚才好。
　　多年的律师经验，养成了我谨小慎微的性子。
　　我蹲下身，轻声问着他：“小朋友，你是谁呀”
　　可是，他好像一直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忽略我的话。
　　我抓了抓头发，这个小孩让我想起自己还未见过世面就离我而去的孩子。这些年，一想到这个，我的心会像针扎般疼痛。
　　这世界上，或许会有母亲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决定不要那个孩子，是我不得已的决定。
　　有凌乱的脚步声在靠近，还未抬头看来人，我的双肩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拽住。
　　嘶，好痛。
　　但我还是瞪着他，双手下意识护住胸前，做出自我保护的姿势，眼中有无法掩饰的反感。
　　我是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流露出一点柔弱，以前不能，现在更加不能这样。
　　“这个，孩子是谁的？”江祁风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好看的双眼正盯着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神情。
　　我知道，他想让我承认这孩子是他的，八年未见的前女友，归来后身边出现一个孩子，任谁都会误会。
　　我扯了扯嘴角，一脸平静，“江先生是不是误会了？这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怎么？江先生以为这是我的孩子，就算是我的，也绝对不是和你生的。”
　　江祁风看起来是不知道他的弟弟有一个孩子。
　　我必须隐瞒他的存在，不然，一旦他要跟我争夺抚养权，我是争不过他的。
　　我试图挣脱他的禁锢，可是无果。“呵，八年了，你不要忘了，我们已经八年没有见面了。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我和别人结婚，生儿育女。如果遇见个有钱的主，交得起罚款，我生个三四个都没问题。”
　　我看见他的双手紧握，从他脸上的神情可以知道，他在极力克制他的怒气。
　　看到他一副想怒不能怒的神情，莫名的，我心中有些暗爽。可是，这点，仍不够还我的所受过的伤。
　　“江先生，八年过去了。不要以为别人会傻傻地站在那里，等你浪子回头。就算有的女孩子会，我，云舒，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纵使你江祁风在别人眼中是香饽饽，可是，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坨狗屎。我告诉……唔”在我说话的时候，江祁风这个混蛋，竟然刚强吻我。
　　可是，我似乎有点怀念他的嘴唇的触感，他的味道。
　　我抬脚准备踢他，不料，他却夹住我的腿。这个混蛋！
　　我只能用眼神警告他，“唔，放……”
　　这个混蛋，竟然乘机把舌头钻进来。轰，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江祁风嘴角扬起邪魅一笑，我差点溺死在他的美色中，这祸水！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幸好，在他将手伸进我的衣服时，我回过神来。
　　我抓住他的手，用力挣脱他的禁锢。我踹了他一脚，挣脱了。
　　“江先生，看来最近很缺女人啊。随时随地就胡乱发情。”我瞪着他。
　　虽然被美男亲了，虽然感觉很不差。
　　可是，我知道，他，江祁风是我云舒不能靠近的人。
　　人在撞到南墙后就会学聪明，下次就会自觉地退避三舍。
　　我害怕，一旦靠近他，又会受伤。
　　那种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诚惶诚恐地献给一个人，而那个人却连看都不屑看一眼的痛，我不想再尝试一次了。女人，可以傻一次，但是不可以傻第二次。
　　“是啊，最近是很缺女人。所以才会对你这种货色下手。”他靠在墙上，右手轻抚自己的嘴唇。上面有我情急之下咬破的痕迹。
　　似乎还出血了，鲜红的血在唇上，莫名的，竟然有些邪魅。
　　虽然知道他说话很伤人，但是亲眼听到他的话，我还是感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身体忍不住住向后靠，寻找依靠。
　　门口的小男孩还在自顾自的玩耍，丝毫不受我们这边的影响。
　　“江先生来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用袖子狠狠地擦着嘴，可是擦几遍都擦不掉那个混蛋在我身上留下的气味。
　　“你以为我堂堂江氏集团的大公子，查一个女人的行踪会那么难吗？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我汇报。”他拽了拽领带，一米九的身高，换做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可能会对买衣服有困扰。可是，他是江氏集团的大公子，每年都有来自外国的设计师专门为他定制衣服。
　　他身上的西装就是世界知名品牌，Ermenegildo Zegna的限量版西装。这一套就要七十万人民币。我曾经在一凡的办公桌上看到一本杂志上面就介绍了这套西装，堪称最贵的西装。
　　从开始认识他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就隔着一个世界。
　　我见江祁风未有回应，便不管他了。但还是尽可能地与他保持距离，防止他再做出过分的举动。
　　看到我站得远远的，他脸上似乎有些受伤的神情。
　　该死，我竟然有些不忍心。用力甩了甩头发，开始观察起眼前这个小孩。
　　“我来，是想来看会用我的儿子去换我妈一百万的支票的女人，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又故技重施，又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然后乘机拿去卖？”他的声调很平稳，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那么正常。
　　可是，只有我知道，他的话，都化做千万条剑，在一秒之内，直戳我的心窝。把我原本就不堪一击的心，击得粉碎。
　　我感觉身子不受力，快要跌倒，幸好，我扶住身边的墙，才让自己不摔倒。
　　我直视着他，“原来，你一直因为我是因为钱才打掉那个孩子？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有苦衷的！”
　　他又用手拽住我，这一次，他没有掩饰他的怒气。“苦衷？有多大的苦衷能和我妈一起，杀了我的孩子？啊？你倒是说呀如果有苦衷，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以为我没有告诉你吗？”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我是有托人将信交给他，难道是他没有收到？
　　我心里一阵阵颤抖，为什么？我当时明明是把信交给陈曦，嘱咐她一定要送到。难道是她？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江祁风看我一脸呆滞，伸手想要抚上我的脸。我一侧头，让他的手落空。
　　无论孰是孰非，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我的情感，不是去找清楚当年的真相。而是尽快查清楚我妹妹的车祸，尽快找到她，我相信，她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的。
　　“江先生，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不要再执着于那些无意义的事了。现在，查清车祸的真相才是最重要的。我不相信我妹妹会杀了你弟弟。”
　　“你不信？事情不是你不信就不会发生的。人，可是残忍得很呢！”
　　他的话有别的含义，可是，我假装听不懂，一直没有回过头来看他，自然不知道他此时脸上闪过的悲痛神色。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竟然觉得有些落寞的感觉。
　　身处高位，难免有些不能与他人言说的苦衷。况且，我还听说，他的爷爷重病在身。
　　在他那样的大家庭，一举一动都要格外小心，而且要提防无处不在的明刀暗箭。
　　这些大家族的无奈，在我回到我那富有的母亲身边时，我就有所体会。
　　算了，管他呢，现在他可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真是瞎操心！
　　我俯下身子，突然看见那个小孩书包一侧的小袋子里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江宇年，七岁，父：江邑，母：云歌，患有自闭症
　　从字迹看，这字好像云歌写的。云歌从小就有一个习惯，在签自己的名时，会把落笔时在歌字的下面用力的写上一点。这个小时候没少被我取笑。
　　我紧紧盯住云歌这两个字。难道，我的猜测真的没有错，他真的是我妹妹的孩子？
　　我又开始问那个小孩，“小朋友，你的妈妈是叫云歌吗？”
　　如果是，那就是照片上那个孩子无疑了。
　　可是，他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以前接触过有关于自闭症的案子，无非是孩子患了自闭症，而父母之间因为这个病闹出了分歧。大多数是母亲把全部心思花在孩子身上，而忽略了另一半的感受。大多数案子都以丈夫出轨，夫妻离婚为结局。如果遇上好一点的男人，或许会老老实实地交上抚养费，如果是狠心一点的父亲，把孩子抛给妻子，从此便杳无音信。
　　小张告诉我要来访的当事人李小姐，就有一个自闭症的孩子，不过他的孩子比眼前的孩子大一点，也是这样不理人。
　　李小姐的丈夫不仅要跟她离婚，抛妻弃子，还打算转移财产，让李小姐与她儿子净身出户。
　　这也是我为什么那么了解自闭症的缘故。
　　患有自闭症的孩子被叫做“星星的孩子”，他们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人们常常这样形容他们：他们不聋，却对声响充耳不闻；他们不盲，却对周围人与物视而不见；他们不哑，却不知应该如何开口说话。也有人说，自闭症是异类，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个外星人，天外来客，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知道，现在的他，即江宇年，不会回应我。
　　要求证他是不是云歌的孩子，还得从其他方面入手。
　　把孩子带回酒店安顿好后，我再回到云歌租住的房子，挨个敲邻居的门，终于，楼下热心的陈大妈告诉我。
　　江宇年是我妹妹云歌和江邑的儿子，患有自闭症，在三岁时，云歌发现孩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带他去医院检查，才知道他有自闭症。医生推测，他的病是免疫系统异常导致的。
　　之所以陈大妈对云歌那么熟悉，是因为她经常将孩子托付给她照顾，外出去寻找江邑。
　　江邑不是去了别的地方，而去花天酒地。江邑从小就是个花心的主，不知道为什么妹妹会和他在一起，还生了一个孩子。
　　高中时，与江祁风交往时，就对他那个花心的弟弟有所耳闻。据说他从幼儿园就有女朋友，在这件事上，他可谓是赢在起跑线上了。可是据说从来没有一个女朋友超过两个月的。
　　那时候我会想，这么说，他交过的女朋友，手牵手，是不是可以绕阳城一圈。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从小城镇回到大城市的灰姑娘，而这一切，只因为我是著名服装设计师艾伦席的女儿，是著名企业家叶琤的继女。
　　那时候，我实现了一些女生的灰姑娘梦想。可谁知，我贪图的，不是这些，而是别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我只是拥有了一时而已。
　　在后来的时光里，我有意，无意地把他们弄丢了。
　　如果你愿意，请跟着我回到初三毕业后的那年。
　　那年我十六岁，那年我遇见生命中的男孩，江祁风。
　　那年我回到从巴黎回来的母亲身边，完成从丑小鸭到白天鹅的完美逆袭。
　　那年我把人生中大多数的第一次交给江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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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傲娇的江大少：厉害了，云大小姐，八年都没有跟我联系。胆真肥。
云舒：so?
秒怂的江小爷：你难道不记得大明湖畔的江祁风了吗？只要你说一声回来，我就跪键盘跪榴莲！
云舒：那就今晚睡客房吧。
江：哇呜。。。。媳妇，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