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舒》茵陈Joey

18、屋漏偏逢连夜雨

　　等了几分钟，救护车才来。
　　我按着江宇年的额头，洁白的毛巾已经变成刺眼的红色。
　　看着小年的血一直流着，我的身体一阵阵颤抖，感觉到他身上的生命体征渐渐在流失，我只能将他抱得更紧，好像要将他揉进我的身体。
　　不可以，小年不可以就这样离开我。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向云歌交代。
　　下了救护车，小年被医护人员放在车上，他的脸色越变越差。
　　看着手术室的灯亮着，我突然想起那年我的父亲也是这样，手术后还是昏迷不醒，在床上躺了三天就离开了我。
　　我很害怕，害怕小年也会像我的父亲那样。
　　这个时候，我竟然想不起联系叶席城，也想不起打电话给齐晨还有叶妃。
　　我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的脚发呆。
　　突然，我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眼前出现一双铮亮的皮鞋。
　　往上看，才知道是江祁风。
　　我转过头，抹了脸上的泪，却不想，我的手上有小年的血，这一抹，我的脸变成更加狼狈。
　　我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因为哭过之后，竟然带着一丝嘶哑。“你怎么来了？”
　　他从西装口袋拿出一块手帕，为我轻轻擦着泪。
　　手帕带有一点古龙水的香气。
　　竟然还是八年前的香味，这一刻，这种香味莫名的，给了我一丝丝安慰。
　　因为，有他在，我感到一点心安。
　　可是理智还是领先于情感。
　　我一侧头，躲过他的手帕，我用袖子粗鲁的擦着脸。
　　刚刚哭的有些过，脸上还有泪痕，我这么一用力，脸上更加疼了。
　　他收回手帕，似乎我的不领情他已经预料到了。
　　他不在意我的冷脸，将手帕铺在椅子上，坐在我的旁边。
　　都什么时候了，还是那么讲究。我暗暗想着。
　　“我怎么不能来？好歹小年也是我的侄子，我这个做叔叔的，理应来这里看他。”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我却因为他的一声侄子，心里一阵颤抖。
　　他怎么知道？
　　如果知道小年是他的侄子，那他会不会来争夺抚养权？
　　“你怎么？”
　　“小年是我的侄子，这个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有说出来。”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双大长腿伸直。
　　我想到要和小年分离，我就一阵心惊，不，不可以！
　　我抓住他的衣袖，“江祁风，我警告你，不要对小年有其他想法。不许你跟我抢他！”
　　他听到我的话，眼神渐冷，“抢？用这个词不恰当吧？”
　　他扯了扯领带，有些烦闷，“我之前让他在你身边，可是，你看你把他照顾成什么样子？都把他照顾进医院了，如果他再在你身边待几天，保不齐下次见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这次是意外，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被袭击。我也不想的。”
　　他甩掉我的手，一声冷哼，“你凭什么跟我争？论资产，江家是叶家的十几倍。论权势，江家当官的比叶家多。”
　　“可是，我可以给小年温情，给他爱，你可以吗？”
　　“呵，温情，爱，云舒，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女人的话吗？难道你忘记了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了吗？”
　　我用眼神瞪着他，“我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江祁风怒气不减，他顺脚踢翻了走道的垃圾桶。
　　砰！
　　来往的护士也不敢上前劝阻，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份，一方面是他的脸色，犹如修罗。
　　看见他的这番举动，我有些害怕。
　　“你知道陆医生吧？”等了几分钟后，他回过头问我。
　　难道，“你说的是自闭症方面的专家陆医生？”
　　“他可是我的姑父，你觉得我一句话，能不能决定他接不接受小年的医治？”他的眼睛有些红，说出的话有些令人心惊。
　　“你，你不要太过分！”我指着他，眼中尽是反感。
　　他面对我的怒气，反而笑了。
　　他靠近我，嘴角邪魅一笑，吐出的气息喷在我脸上。“你觉得，我敢不敢？”
　　这时，我听见手术室开门的声音。
　　我推开他，跑向手术室，“医生，小年怎么样？”
　　医生脱下口罩，脸上尽是疲惫。“患者头部受到重物打击，出血过多。在送来医院的路上也出现过休克。他的生命体征还算稳定，就是清醒的时间无法预定。短则三两天，长则，唉，可能一辈子就是这样了。我们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看他的求生意志了。”
　　我捂住嘴巴，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怎么会，几个小时前会跑会跳的人，怎么说昏迷就昏迷。
　　谢过医生，我跟着被推出手术室的小年回到病房。
　　经过我刚才的位置，那个被推倒的垃圾桶已经被人弄好了。
　　走道尽头，我看着江祁风的脸消失在电梯中。
　　我坐在小年的床边，看着他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心里凄然。
　　究竟是谁？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毒手？
　　“云舒，小年没事吧？”我看着叶席城风尘仆仆地进来。
　　他看着病床上的小年，眼中尽是担忧。“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告诉我？”
　　我故作平静，“你不是在出差吗？我怕打扰你。”
　　其实，在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时，我心里谁的名字都没有记起。
　　在外八年，我一直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抗，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有人可以让我依靠。
　　可是，虽然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不可以这么老实。
　　他略带着责备地说，“下次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要第一个打给我。云舒，你知不知道，我听见阿姨说你一天都没有回来，心里多着急。”
　　他坐在我旁边，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会永远保护你的。听话。”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你，哥”
　　感觉到他因为我的一句“哥”，脸上的神情有些停滞，可是他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止。
　　对不起。
　　我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
　　实在是，不想接受叶席城的感情。
　　我为江祁风流过孩子，早已不是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心理也不开朗，之前还患过轻度的抑郁症。
　　玉树临风的叶席城，有良好家世的他，值得更好的女孩，而绝对不是我。
　　不一会儿，就有医护人员通知我们换病房。
　　我们现在住的是双人间，虽然是双人间，但是价格也不低。
　　来传话的护士脸上慢慢都是奉承，“云小姐，麻烦您和江宇年搬到上一层的单人病房。”
　　我抬着头，和叶席城对视了几秒。
　　无奈，只能由着那些护士。
　　“是他吗？”叶席城问我，我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江祁风。
　　我点了点头，“他刚刚有来过，哥，怎么办，他说要跟我争小年。”
　　我很害怕，以至于双手抱肩。
　　“别怕，哥会保护你。绝对不会让小年被他抢走的。”
　　我看着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跟江祁风争，我们一点优势都没有。
　　不出预料，第二天，江祁风就派人送来话，如果我们不将小年给他，他就会采取法律手段。
　　做了那么多年律师，我知道，就我现在无业无安稳的家庭，这种条件根本就敌不过家大业大的江祁风。
　　我心乱如麻，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天，江母还上医院来，扬言，无论花费多少律师费，也要夺回江宇年的抚养权，毕竟这是他们江家的孙子，不允许养在外面。
　　我无奈，只能找上江祁风的公司。
　　没想到，当我报出自己的姓名，竟然有人带着我去见江祁风。
　　没想到，见他一面这么容易。
　　却不曾想，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