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
日头斜照，有些热辣的温度灼烧着人露出衣裳外头的肌肤，宫廷内外，所有人看起来愈发疾步匆匆。好容易看完了加急的奏章，文帝搁下了手中的朱笔，远处的树冠里传出阵阵蝉鸣，他正欲极目远眺，却正巧看见朝华殿屋檐下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红色的身影，小小的脑袋在门边几次试探，最后还是躲回了远处不敢吱声。
笑意浮上了眼帘，文帝故作矜持地咳了几声，努力板着脸道，“还不快进来？”
一直在旁边装聋作哑的风公公这才笑意满满地请小太子进去，而躲在门边的萧明旸见父皇发现了自己，有些丧气地垂着脑袋进来躬身行礼，“儿臣见过父皇，给父皇请安了。”
文帝摆了摆手，“起吧。”
见他并没有要生气的样子，明旸才喜笑颜开，起了身，几步跑到了文帝身边。
“父皇！”明旸小太子揉了揉文帝的肩膀，神情里满是讨好，“父皇今日辛苦了！儿臣给您捶捶？”
文帝看了眼明显在讨好自己的小儿子，憋着不出声，只是指了指另一边肩膀，小太子立马心领神会，一撩袖子，小手就开始在文帝的左右肩膀上来回揉捏。
半晌，小太子觉得自己的手都酸痛了，脸带愉悦的文帝还是没吭声，不禁有些惨兮兮地看向自己的父皇，“父皇~~”
“嗯~”
“哎呀父皇皇~~~”
文帝刚想板着脸说男孩子撒什么娇，结果被儿子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和一句‘父皇皇’一逗，还是没有绷住严父的形象，无奈扶额道：“你啊！说吧，来父皇这有什么事？”
“哪能呢……儿臣只是想父皇了而已……”
文帝斜睨了他一眼，“少来，你明征哥哥从小在朕跟前长大，什么招朕都可都见过了，学他那套，没用。”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这一套，同样是文帝年幼时和靖北王惯用的招数，所以说，要论见招拆招，还是靖北王萧文澜最为专长。
见被猜到了目的，小太子嘿嘿傻笑几声，连忙顺杆爬，“父皇高明，儿臣就是想明征哥哥了……皇伯父在边境，世子哥哥又病了，明征哥哥陪太医姐姐去了南越，儿臣在宫中孤单一人实在寂寞。”
提到了在北境的靖北王，文帝的表情也在一瞬间软和了下来，要论想念兄长，他又何尝不是呢。
不过——
“太医姐姐？”文帝挑眉看向儿子，“朕怎么不知道几时册封了一位女太医？”
太子趴在父亲的膝头开始装傻：“父皇不是让那位苏姐姐代表大楚去的南越吗？即是使臣又是医家，难道不是太医？”
能让明征哥哥主动请命护送，那定是个好大夫，女子又如何？不如让他助攻一把，添份官职——小太子如是想着。
文帝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小太子的好意，他闻言只是淡笑着摇头，“你啊，别添乱，人家不一定愿意如此，要知道这宫宇官职，对于有些人来说，其实一文不值。”
小太子年纪毕竟还小，不明白自己以为是好的，别人却不会喜欢，但是听见文帝如此说，他还是点头应了。
见儿子乖巧，文帝也甚是欣慰，“书读完了？就去陪你母后吧。”文帝体弱，也志不在此，故而除了皇后封氏，后宫中仅有两位低阶嫔妃。皇后也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平日不设宴不请诏命夫人觐见，没有多少琐事，不是侍弄花草就是做些女红。小太子年纪小爱动，总是跟在明征这些大孩子后头出去玩耍，留皇后一人在宫里，文帝觉着她约莫也是孤单的，故而有此一劝。
小太子虽然不喜欢母后宫中的沉闷，但好歹是生母，应了文帝的话，告退去了皇后宫里。
凤来殿
“娘娘，殿下来了！”
听了大宫女的禀报，正在做刺绣的封皇后手下一顿，原本平静无波的眼中霎时闪过一丝喜悦，她放下手中的绣架，迭声吩咐道：“去小厨房拿些殿下爱吃的点心来!”
“是！”被皇后的情绪感染，宫女也笑着退下去取点心了。
“母后~~”小太子的声音远远传来，封皇后更加喜不自胜。
“儿臣参见母后！”小太子正要跪下请安，皇后哪舍得，也不等宫女上前，自己扶了儿子起来，端详着太子的小脸，“快让母后看看，我儿读书辛苦，这几日竟又瘦了！”说着眼圈就红了。
小太子哪想到自己这么一来母后就哭了，连忙伸手拭去皇后眼角的泪水，“母后莫哭！儿臣好着呢！想来是儿臣长大了，故而褪去了婴儿肥，哪是吃了什么苦，上书房的先生们可不敢让儿臣受什么罪过，母后莫忧。”小太子自己劝不说，还拉着皇后的侍女一道，这才劝住。
“母后适才是跟谁在说话？”
小太子嚼着案上的点心，眼睛一瞟正看见宫女捧着一副茶碗退下去，不由得顺口一问。
“是你封塬舅舅，他自年初从外地游览回来，还不曾与我见面，今天下了朝便顺道过来了。”封皇后面对儿子自然知无不言，满眼慈爱地看着小太子，连手里的绣活也不去碰了。
“哦~”对于这位不常见到的承恩侯舅舅，小太子也谈不上喜恶，但是小孩子的敏感还是让他感觉出舅舅对他的态度，与靖北王府几位对他的态度是不同的，虽然他说不上有什么不同，但是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去靖北王府，尤其是和明征哥哥一处玩。
萧明征身为皇室宗亲，却是满身的江湖习气，十五岁回京前尽是在外游历，用小太子的话说，就是明征哥哥见过许许多多有趣的事，有着永远说不完的故事，这些都深深吸引着向往着宫廷外生活的小太子。有一阵子，皇后甚至担心萧明征会将小太子诱出宫去，每次他入宫觐见，皇后都是提着心。
但好在，十五岁那年回京后，萧明征这位王府公子总算想起了自己还有一处王府的家门，定了性，去了一趟北方疆场，回来后还领了正式的朝职。受了他的影响，小太子也减了玩性，每日能在上书房坐住，念起书来。偶有机会，世子萧明徇也会进宫，带着太子和弟弟一起讨论一些简单的政事，萧二公子天资聪颖，小太子也不在话下，何况有着二公子的陪伴，小太子的功课可谓进步神速，封皇后观望着，也逐渐放下了心，任由二公子带着小太子。左不过还有一向稳重的世子辖制，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而且……
封皇后沉吟了一会儿，想着皇帝昨日嘱咐她的事情，心里默默琢磨着。没几年这位二公子也是要及冠了，虽然不比女子，但这亲事也要早早打算起来，她听皇帝的意思，对苏老太医的嫡孙女儿很是满意，靖北王府也无异议，最主要的是二公子自己没有反对的意思。
人选既定，这婚事就简单了，苏家那姑娘比二公子小那么几个月，眼瞅着就要及笄，这婚事也要赶紧准备起来。苏府那边自是不用提，虽然今年多了一位认祖归宗的苏少爷，嫡支还是人丁单薄。而靖北王府主母早逝，世子妃也还年轻，皇帝就嘱托了她这个皇后适当帮那么一帮，不论皇室那一套，算起来她也是二公子的叔母，这么多年来二公子助了小太子不少。就算皇帝不说，看在儿子的份上，对于操持他的婚事，淡漠如皇后也是乐意的。
“娘娘，靖北王府的世子妃求见。”
大宫女悄声走近来报，封皇后便猜到世子妃此行，估摸着是为了小叔子的婚事，皇帝既然能发话，那想必苏府和王府也是通过气了，就差找个合适的时候，过三书问六礼了。但是人选可能一时之间拿不准注意，毕竟双方亲眷里长辈不多。
封皇后心里琢磨着，面上依旧不显，摆手示意贴身宫女将睡着了的小太子抱到后殿去休息，“去领世子妃进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