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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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来殿内，和封皇后商量妥当的靖北王世子妃告辞离去，封皇后起身去偏殿一看，小太子还睡得香甜，显然还要有段时间才会醒，她笑着替儿子捏了捏被角，吩咐大宫女好生看着，自己则是带人去了朝华殿。
朝华殿外，远远就瞧见了皇后的仪仗，正巧在门外伺候的风公公连忙上前行礼。
“陛下这会儿可得空？”封皇后喊了起，淡声问道。
风公公又一稽首，“眼下世子在，想来说完事情陛下便得空了。”
这话里的世子，自然指的是靖北王世子萧明徇，想来世子和世子妃也是一道进的宫，不过一个来了她凤来殿，一个进了朝华殿。但是能让近日卧病的世子入宫来，必定是军政上的大事，封皇后心知事有轻重缓急，淡淡点了头，“那本宫就先等着。”
风公公正打算请皇后去偏殿喝茶稍候，就见自己的徒弟小五从殿内退出来，给了他一个眼神，风公公立马心领神会，对皇后道：“您请，陛下请您进去。”
封皇后颔首，留下宫女侍从，顾自进了殿内，一进殿内，封皇后就发现气氛十分不寻常，坐在檀木椅内的世子自然不必多说，除了时不时低咳几声，几乎一言不发，上座书案后的文帝，正一脸怒容地在左右踱步，难怪殿内的侍从们都退了出去。
“梓童来了？先坐。”文帝看见封皇后的身影，收敛了怒容，缓和了一下语气，请她先在旁坐下。然后一扭头看向靖北王世子，世子刚向皇后行过礼。
“你瞧瞧，”文帝指了指案上的一本奏折，话语中难掩怒火和失望，“这给武安侯请封的折子已经上来了！”
萧明徇自然知道文帝在气愤什么，又是咳了一声，道：“这样按捺不住，应当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想起武安侯请封的原因，文帝就想敲桌子，“他能做下那样的蠢事！怎么不可能？”
“陛下。”萧明徇示意文帝稍安勿躁，说了自己的顾虑，“万事皆有缘由，臣认为，既然能在此时生下事端，必然有何要因，只不过被我等错过了。”
文帝深吸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言之有理，朕已经派人去查了，至于武安侯，呵。”听文帝的语气，萧明徇明白这位据说在战前因故离开燕塞关，最后逃过屠城一劫的守军副官已经下场注定。
萧明徇垂下眼帘，他不是不愤怒的，靖北王府百年来一直秉持祖训，为保护家国百姓浴血奋战，他们一直都明白家国百姓的安康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如今，在他们的眼前，竟然有人为了争权夺利，枉顾无辜百姓性命，无疑令人齿冷。这样的人，不配为大楚子民，更不配再享有皇室尊权。
而封皇后就静坐在旁，不做表态，她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尽管皇帝秉持着对她的信任不予回避，但是她也要心中有数，有时候要听得到，但听不懂，亦或是听懂了，也是听不懂。
“说起来明征那小子也走了不少日子了，也不见得他来信，正好梓童在这，明徇，之前你提过的事情，王兄的回复如何？”文帝揭过了先前的话题，随即提起皇后来此的目的。
封皇后也振了振精神，准备随时应答。
提起自己的弟弟，世子的脸上总算带了笑意，“父王的意思自然是赞成的，他和老太医一向交好，早就有过想法。至于明征，早几日曾去过信，王府属下有人见过他……想来他是愿意的，不然早就着急忙慌地写信回来劝阻了。”
文帝也笑了，“这个小家伙……苏家那姑娘朕只见过一次，似乎是个不爱说话的，朕记得，梓童似乎和苏姑娘见过几次？”文帝将目光转向皇后。
封皇后颔首回答道：“苏姑娘随苏太医来过宫里几次，臣妾与她说过话，外头来觐见的命妇们谈起她，都说是个医术高超的，在官家夫人里有着圣手的美名。而臣妾眼瞧着是个性子沉稳的姑娘，行事也极为妥帖。”
“如此甚好。”文帝很是满意，“性子静就好，正好能压一压明征那毛躁的性子，两个人一静一动的，朕觉得挺般配。这样，梓童，有些要用的东西你先帮着备起来，具体的等明征回来再与他论道，免得他又说朕专断。”封皇后自是应下。
文帝又看向萧明徇，“你最近身子不好，就注意休息，不要太过操劳，不如趁现在这个风头浪尖的时候歇一歇，等明征回来也好帮帮你。”
萧明徇笑着应下了。
“好了，朕也不留你了，别让你媳妇在宫门外久等，朕也要去梓童那看看明旸。”
萧明徇遂谢恩告辞，走出宫殿，想起这次给弟弟说亲的起因，不由得眼神一冷。他从来都知道人言可畏，固然靖北王府行的正坐得直，从来不畏于流言蜚语，但被胁迫的滋味总是令人不愉的。
“长诺……”他刚要出声，突然意识到长诺已经再也没法回话了，顿时千般话语在喉头哽住，他后头跟着的是今天当值的侍卫长安，见此有些担忧地上前，“世子？”
萧明徇有些愣怔，接着自嘲一笑，“我竟然忘了……无碍，长安，你去，查清楚京城里有关明征和苏姑娘的流言是怎么来的。”
“是。”
萧明徇继续往宫门走去，太阳的光芒擦过屋檐铺洒在他略显单薄的背影上，显得他整个人愈发孤寂。
次日早朝，上奏折为武安侯请封的言官被文帝寻了莫须有的错处摘了官帽，一时间朝堂人心浮动，以章首辅为首的官员都默默无言，有些嗅觉灵敏的官员则是从中察觉了不同寻常之处。某一派别的官员更是人心惶惶，他们或明或暗，纷纷将目光投向朝堂中皇亲位置上的一个人——恪王萧蚺，也是幽王长子，曾经的大楚朝太子。在文帝病弱，小太子萧明旸未降生的数年里，除了靖北王府被流言蜚语所袭扰，这一位前太子作为文帝的亲侄儿，也是聚集了朝野中无数人的目光。
萧蚺恍若不觉，直到下朝回到府中，心腹幕僚们才忧心忡忡地聚集在他身侧，“王爷，陛下是不是发觉了我们在燕塞关的动作？”
萧蚺闻言，掀了掀眼皮，“那又如何？”
幕僚们一梗，心道真的是要被这一位急死，还如何……
若是他们勾结北溟导致燕塞关被破的事情暴露……那可是要杀头的罪名！当初——要不是当初王爷不知道听了谁的妄言专断独行，他们是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可惜，作为王爷的属下，他们就算没有掺和进去，将来也注定逃不开惩处。如今只能尽人事，拼尽办法为王爷完成大业。若是王爷胜了，成王败寇，那么这一切都能够被抹平。
至于燕塞关因为战祸被屠去三成的百姓的性命，在这些王府属官的眼里竟然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如风过无痕，没有激起任何涟漪。不得不说，真的是上行下效。
“王爷，虽然明面上很少有人知道武安侯是咱们的人，但是不得不防啊，万一陛下通过这条线捉到了王爷的错处，那对于大业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听出幕僚话里的焦急，萧蚺嗤笑一声，“慌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就自乱阵脚了，没点城府！本王问你们，武安侯暴露了吗？他现在可是帮萧文澜夺回燕塞关的功臣！就算是，萧文昭知道了武安侯忠于本王又如何？他有本王通敌的证据吗？”
幕僚们瞬间嚅嗫起来，虽然他们都明白一个事实：不论文帝，就是靖北王府的几位，那都是眼光毒辣的人物，不可能看不出武安侯这件事的端倪，但是面对萧蚺有些森冷的目光，他们还是开不了这个口。
‘都是些没用的家伙！’看着这些胆小如鼠的属下们，萧蚺目光中满是嫌弃，可惜啊，现在大楚朝堂上有靖北王府还有章首辅在，他的力量还是太弱，若是没有外力帮助根本搜刮不到人才……不过没关系，他勾唇一笑，日后这大楚——都会是他的，不，原本就是属于他的。萧文澜那个蠢货当年置他于不顾，反而支持萧文昭那家伙上位，这个仇他是不会忘记的，迟早有一天，他会让萧文澜付出代价！
他挥退幕僚独自坐在书案前，想起之前来联络他的黑衣人，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同时，他愈发赤红的眼里燃烧着的，是幽帝年间大楚皇宫的那场熊熊大火。至于黑衣人究竟是幽帝留下的部下，还是英王或者别的什么人，他根本不在意。没有人知道，当年幽帝被杀时，年幼的太子萧蚺就在龙椅后的帷幕里，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皇被叛军割去了头颅，温热的鲜血溅射开来，甚至透过了帘幕，染红了他的双眼。
萧蚺伸手摸了摸眼角，直到今日，他还能感受到那种温热的血腥味道。他闭上眼，把手放在鼻尖轻嗅，啊……这味道，有着让他痴迷的力量，鲜红的，温热的，那不仅仅是鲜血。他低低的笑出声，突然用力在手腕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加上原有的不知名的旧伤崩裂，鲜血开始透过伤口一点点沁出，不大的书房内除了书香墨香，开始弥漫起浓烈的血腥味。
“不够！还不够！”他一边张狂地笑着，一边粗喘着气，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他更加拼命地扣着手腕上的伤口，“我才是！我才是支配者！所有人，都要臣服于我！哈哈哈哈哈哈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的！！”
……
“哎呀！点点！！”恪王府的花园里，一个小丫鬟终于找到了自己走丢的小宠物，但是小小的身体早已经是冰凉了，不由得呜呜咽咽起来。正巧一位内院的嬷嬷路过，眼角瞥见小动物的爪子上有着些许血迹，想起什么的嬷嬷如临大敌，连忙叫她噤声，“都跟你讲了不要养了，王爷不喜欢府里有这些活物，赶紧埋了吧昂！别被发现了，不然你可有大麻烦！别问为什么！快去！”
“是！”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