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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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快马疾驰，萧明征和苏涵两人总算赶在天黑关城门前入了城，没有露宿野外。一进城，萧明征就带着苏涵选了一家客栈住下，“这儿离洛城不远了，今晚就好好休息一下，明早再继续赶路。”
“嗯。”苏涵幼年也曾经风餐露宿过一阵子，小城的客栈虽然小但好在五脏俱全，被褥也算干净整洁，没有什么怨言的她顾自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苏涵开门后就见萧明征站在外头。对上她疑惑的目光，萧明征摸了摸鼻尖，背在身后的手伸出，递了一件包袱给苏涵，苏涵接过，眼中疑惑不减，“这是何物？”
萧明征微微侧开目光，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走得匆忙，想来你的换洗衣物都放在马车里没来得及拿，我刚刚拜托掌柜家的去买了几件，只是普通的棉布衣裳，你要是不嫌弃就先穿着，等到了洛城我再想办法。”
苏涵哑然，不想他一个王府公子竟能替她想到这一点，心里不禁有些暖暖的，见萧明征还是一副羞窘的样子，想来这样为女孩子买衣服的事情也是他第一次做，更是心中好笑，连忙出声道：“谢谢，这些就足够了。”
“那就好，”萧明征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我的房间就在你旁边，有什么事可以来叫我，不过现在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时间不早了，你先安寝吧。”
“好。”苏涵应下，猜到萧明征怕是要去城内的联络点，“若是有消息……可否能告知我？”
萧明征也不意外苏涵能猜到他要去做什么，好脾气地应了，“你放心，我会的。”
两厢别过，苏涵关上门稍作洗漱就安寝了，萧明征踏着月色背着人去了某处军中的联络点，打算在离开前获取近日的消息。
“公子，这是最近的消息。”打扮成普通小厮的军中斥候长缨将几封信纸呈递给萧明征，他一目十行略过，“父王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王爷已经成功收复了燕塞关，如今正在整顿。”
萧明征眉头一挑，“这倒是个好消息，北溟一向自诩正义之师，从不屠戮平民，想来整顿防务也要不了几日功夫。”
“……”长缨抿了抿嘴，还是壮着胆回道：“公子，这一回燕塞关百姓被屠了三成。”
“什么？”萧明征惊愕，随即拍案而起，“北溟疯了吗？”
长缨低着脑袋直面萧明征的怒火，“王爷说，可能不是北溟疯了。”
“不是北溟还能——等下，”萧明征翻了翻书案上的信纸，“有更北边的消息吗？在哪儿！”没多久，属于北方游牧王朝的消息被翻出，萧明征逐字逐句地看完，最后将信封一摔，雪白的信纸上有几处用红色标注着：‘辽北院大王之女出嫁’、‘南院大王病重’、‘南院的萨桑公主被赐予军权’，萧明征明白这是靖北王的笔迹。
看完消息，萧明征瞬间领悟了靖北王的意思，他陷入沉默，所有人都没想到，南北院大王争权夺利那么多年，如今竟然会和死敌北溟合作。这下可不妙了啊……靖北军能和北溟征战那么多年，最大的一个长处就是飞云骑的存在，而如今北溟和游牧的辽合作，拥有了大量优秀的马匹和骑士，那么飞云骑的优势便被有意地削弱了。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萧明征扯了扯嘴角，看来一时半会父王也回不了京城了，“京城呢，我离开这阵子有发生什么吗？”
“有两件事，都跟您有些关系。”
“哦？”萧明征好笑，他这才离开京城多久啊，就有人要折腾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其一，您之前嘱托让属下们找的那位顾澈顾公子在京城现身了。”
“他？”萧明征一下子坐正了身子，隔了那么久，好险没想起他是谁来，“他来京城做什么？不是说顾弦之后人绝不入京城吗？”
“顾公子给苏老太医递了拜帖。”
“苏老太医，苏旻？怎么又和老先生扯上关系了？一次性说完！怎么拖拖拉拉的！”扯到苏涵，萧明征急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斜睨了长缨一眼，语气颇有些嫌弃。
“是！”长缨清了清嗓子，“据说顾澈公子是当年苏老太医二弟的嫡孙，苏二老太爷的夫人当年被害后难产而亡，但是腹中的婴儿最后还是侥幸活了下来，流落在外多年也已经娶妻生子，临终前嘱咐顾公子认祖归宗。”
闻言，萧明征的神情变得有些玩味，“我问你，在顾公子认亲前，苏府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尤其是几个主子。”
长缨有些不明白萧明征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苏老太医除了去宫里给贵人们请脉就是在府中，苏大小姐——”长缨顿了顿，觉着这个可以不必说了，便继续说其他人，“那位庶出的二老爷屋里倒是出了点事，听闻有个通房丫头作乱，二老爷吃了药不能生育了，然后就是二夫人和二小姐去凌云寺上香的时候惊了马，如今都卧病在床。”长缨说着都唏嘘不已，这家人也着实太倒霉了些。
萧明征却是笑了，“这位顾公子，着实厉害。”说起来也算是苏涵那丫头的兄长，不愧是一家人。
长缨一惊，“您的意思，这是顾公子干的？”
萧明征瞥他一眼，“不然你以为他做什么这个时候认亲？”自然是报了仇以后，让作奸者付出应有的代价，再踏进属于自己的家门。“对了，他有说他为何随了顾姓吗？”
长缨歪头想了想，“据说是随了母姓。”
“有意思。”苏涵的外祖家也是姓顾的，萧明征想，他可能明白顾澈父子流落在外是怎么活下来的了，“真想回京去见见这位顾公子，哦不对，应该是苏澈苏公子了……继续说，还有一件事。”
“是。”长缨拿出藏在衣袖内的密信，“最近不知怎么，您随苏大小姐出使南越的消息在京城传开了。”
“嗯？”萧明征接过信也不急着拆，直接斜眼看向禀报的长缨。
萧明征一出声，长缨抬头看了眼他的表情，声音不知不觉放低了些，“有人说……有人说苏大小姐就要及笄了，苏老太医和王爷已经私下为您们立下了婚约。”
萧明征：“……”随着一抹薄红逐渐爬上耳根，他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在喝茶，不然此刻肯定要失态了。
不过，原来她已经要及笄了么？
长缨见他没有发脾气，不由得暗松一口气，“世子给您留了信，一封在这里，还有一封据说会让长言从京城带来。”
“行了，你先传信回去。”萧明征有些头痛地揉揉脑门，“我先想想，这些日子，估计长言还有段时间才能到，你就先跟着我吧。”
“是。”
待回了客栈，萧明征望了望早就熄灭灯光的隔壁，心中不由得开始想象，如果是苏涵这样的女孩成为他的妻子，他想，他会是愿意的吧。
几日后，长缨跟着萧明征和苏涵，一行人快马赶到了洛城，苏涵很快就在这里的百草堂分堂找到了先一步到达的琳姐。而长缨也接到了从京城发回的回信，赶紧把厚厚的信封递到萧明征手里。
萧明征一打开，就发现里头是夹带了一封苏老太医给苏涵的信的，他的心咯噔一下，有些惴惴不安地将信交给苏涵。
苏涵接到信还有些纳闷，打开一看顿时被内容一惊，苏老太医身在京城自然对那些风言风语洞若观火，只是他和靖北王私交不错，若真的能和靖北王府结为亲家他也是乐见其成的，不过一切还是要看自己孙女的意见，于是靖北王府上门询问之后，他便顺势写了封信送往苏涵这里。
苏涵自认冷静自持，此刻提到自己的婚约，她没有一般女孩儿都会有的羞涩，只是有些怅然无措。她抬起头，就见等在一边的萧明征还眼巴巴地看着她，濡湿着眼睛带着十足的孩子气，让她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你还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你生气了？要赶我走？”苏涵的语气还算温和，萧明征却是如临大敌，满眼委屈，“对不住，我不知道京城的人会这么传，我——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来南越。”
苏涵愣了愣，看见萧明征抿着唇委屈的样子，心里更是软得一塌糊涂，“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祖父只是提了件事情。”她出声安慰，萧明征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想来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那你愿意吗？”萧明征张扬了这么些年，就没有跟谁这么小心翼翼地说过话，也就是苏涵，能让他一次又一次破例。
苏涵看着他期待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失语，愿意吗？如果嫁给这样一个男儿？她想，许多人一定是愿意的，毕竟他那么优秀。
她，可能也会。
“姑娘！你来看看这个方子！”琳姐的声音传来，苏涵一下子从沉思中回过神，“我要好好想一想，然后给祖父回信。”
“……好。”苏涵扭过头走开，努力让自己不要去看萧明征那带着失望的脸，这张脸太容易让人心软了。
萧明征和长缨暂时先离开了，苏涵也不问，她知道到时候他还是会回来的。
“涵儿。”正在分拣药材，琳姐屏退旁人坐到了她身侧，苏涵也没有奇怪，适才萧明征等她回答的时候，琳姐那一声‘姑娘’出口，她就明白她想说些什么。
“老太爷的信是说了什么吧。”
“嗯。”苏涵也不隐瞒，把前因后果告诉了琳姐，琳姐听完就是一叹，“早就觉得你俩不对劲，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苏涵脸一红，也不吭声，埋头继续理药材。
琳姐却是心情复杂，苏涵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说是主仆，其实跟姐妹没差，她作为一个姐姐，是真心希望这个小妹可以收获自己的幸福和和美美过一辈子的。
“这位萧二公子，出身显贵，性情爽朗，长兄长嫂也性子温和，你若嫁过去也不用当家，还可以继续钻研医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极为合适的。”琳姐客观评价着，“唯一的不好，就是他是靖北王府的公子，是注定要上战场的。而且，你是医家，他是兵家，你救人，他杀人，你有想过吗？要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连接起来，会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天长日久，没有什么是时间不能消磨去的，当爱情褪色，你们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互迁就的呢？”
苏涵的脸色一下子白了，“琳姐你也觉得，他不好吗？”
“不，不是不好，是太好了。”琳姐眼带感伤，她伸手理了理苏涵耳畔的碎发，“我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尤其是那些将士的妻儿……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姑娘，但我只要想想你要受这些苦，就心疼地不得了。我们的涵姑娘，应该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夫君也要是最好的，我希望他是能够宠你疼你一辈子，而不是随时有可能没了，然后让你守着，剩下半辈子念着他的好。”
“琳姐……”苏涵的眼中也泛起了泪花，她强忍着把泪逼回去，“我知道，琳姐，你担心的我都懂，我也想过好久好久。但是达奚说的很对，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不去拥有，如果他足够好，那么，我不怕失去他，因为曾经有过，那也足以让我感到幸福。”
琳姐笑着哭了，她欣慰地抱了抱苏涵，“真好啊，我们的涵姑娘长大了……如果你决定了，那就不要后悔，琳姐会一直支持你的。”
“谢谢琳姐。”苏涵回抱回去，“你放心，我很清醒，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药仙谷主曾告诉我，医家不入世，一旦入世，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虽然是将门之子，但是却有着最纯良的一颗心，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的，所以，我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琳姐松开苏涵，抚了抚她的侧脸，不再多说。
苏涵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即到案前给祖父写了回信。等萧明征回来，苏涵就将早写好的信装好交给了他。
萧明征是努力了半天才忍下拆开偷看的冲动，只能眼巴巴看着苏涵，只是苏大小姐冷清惯了，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萧明征怎么看也看不出花来，他急了。
“苏丫头，你……我……”
苏涵抬眼，没有说什么，萧明征就噤声了。苏涵长得很好看，他一直很清楚，不过是因为性子清冷，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唯恐亵渎了一二，但是萧明征知道，她的眼睛里有融化了一整季的雪水，清清亮亮袅袅娜娜，让人望一眼就能陷下去。
见他呆住了，苏涵心里有些好笑，面上仍旧不显，问道：“我什么？”
萧明征回过神来，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腆着脸问：“你的信里，同意了吗？”
苏涵扫了他一眼，终究是没忍心继续逗他，轻轻‘嗯’了一声，这一声，在萧明征耳里可谓是天籁之音！他就觉得心口像是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甜腻的花儿，涨得他整个人都要喘不过气来……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我就说嘛，我那么喜欢你，你总不可能不喜欢我的嘿嘿！”志得意满的萧二公子开始得意忘形了，苏涵看都不想看他，扭头就要走，萧明征赶紧去追，忙一叠声地说等等我。
等着送信的长缨候在不远处，只觉得自己一脸懵逼，讲道理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