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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七月十八。今日是弘历成亲的日子。
      遵礼制,弘历要先去拜见皇帝皇后及母妃,是以我也天不亮就起身沐浴更衣。穿上一件杏黄色缎缀绣八团云龙的吉服,头上带一顶点翠累丝五凤钿,配上珍珠耳铛,端的是华贵而端庄。

      至养心殿,胤禛与皇后已端坐在上,我上前盈盈拜下给两人见礼。胤禛笑着抬手,“起吧,坐。” 我谢过座于皇后一侧坐下,皇后对着我微微一笑,我也含笑示意。
      不多时就见弘历身着一身蟒袍大步走了进来,及至跟前,利落地跪在皇帝皇后面前,“儿子叩见皇阿玛黄额娘。
      今日儿子成亲,儿子感念皇阿玛,皇额娘多年对儿子的谆谆教导,请受儿子大礼。” 进而行三叩九拜的大礼。待礼毕,皇后起身亲子将弘历搀起来,“好孩子,快起来吧。”
      胤禛严肃的脸上如今也满是笑意,“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从今往后你可就是一个真真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儿了,朕深感欣慰,深感欣慰啊!” 说着又道,“去给你额娘也行礼去吧。”
      弘历答应着,转身复又给我行礼,我坐在位置上受了礼,一时间百感交集,热泪盈眶。起身搀起他,欲待说什么,却哽咽难言,过了片刻才发出声来,“长大了,额娘自此也放心了。” “额娘。” 弘历轻拍着我的手,“额娘放心。”
      胤禛见我儿子母子情长,不禁笑起来,“好了,让弘历快去吧,莫要误了时辰。” 我也转而笑起来,“去吧。”
      于是弘历施礼退下,胤禛走到我身边请笑道,“你是娶媳妇又不是嫁女儿,怎么倒要哭起来。”
      我面色微红,“眼看着儿子长大成人了,难免心中感慨。”
      皇后眼中微闪过些许哀伤,我心下不由地后悔,皇后当年也曾有过一个儿子,养到八岁却不幸夭折了,这是皇后心里永远的痛,只怕今日见到弘历成婚,又触动到心底的伤疤了。想到这里,上前扶住皇后的手臂,对皇上说道:“皇后是弘历的嫡母,对弘历是跟奴才一般疼爱,弘历的饮食起居,哪一样不操心?便是弘历的婚礼,皇后也是百般操劳,反而是奴才托赖着皇后娘娘,每日只享着清福。皇后娘娘待弘历的一片慈母之心,自然是也是懂得奴才这颗做母亲的心的。”
      皇后眼中的哀伤淡去,转而对胤禛嗔怪道:“你们大男人哪里懂得我们这些女子的心思。” 说罢又对我体贴地说道:“今日还要在宫中设喜宴招待富察家的女眷并朝中命妇,还有的忙。你也趁这会歇一歇,养足了精神才好。”
      “皇后操劳,奴才怎好连今日都偷懒?皇后但有什么琐事,只管吩咐奴才就是了。”
      胤禛见了哈哈大笑,“好,你们且忙去吧。”
      于是皇后与我告退转而来到皇后的寝宫提顺堂,两人坐在窗下的炕上细声说起来。其实诸事早已安排妥当,皇后也不过是将一应安排细细地说与我听。我虽然早已命小路子将各处安排打听地一清二楚,却要领皇后的这番好意,顾而仍是含笑听皇后絮絮地说道,不时又插问几句,倒也是一片祥和喜乐的情形。一面又有宫人时不时跑来禀告迎亲的诸项情形:
      内务府总管帅属下护军并女官已将采舆迎回,业已到紫禁城门口。
      内务府迎亲的队伍并富察氏一家已经到了西二所。
      皇后与我对视一眼,“时候差不多了,一会吉时到了,喝了合卺酒,成了合卺礼,就该开筵了。咱们也走吧。”
      我点点头起身虚扶着皇后出了寝殿,两人乘上各自的鸾驾,一行人往设宴之处而去。大臣与女眷照例分开宴请,二人到达宴会场所的时候,宫中贵人,富察氏女眷以及其他朝廷命妇已经在座。见我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俱起身屈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熹妃娘娘。皇后娘娘,熹妃娘娘大喜!”
      皇后满含笑意,“快快请起。同喜同喜。” 说着在各自位置上坐下,太监在一旁唱到:“吉时到,开席……”
      于是皇后举杯赞贺新人百年好合,又敬富察氏明玥的母亲教女有方,四阿哥得配佳妇。三又敬众命妇亲至,为四阿哥婚礼添喜。三杯敬过,皇后落座,众人才似略松了一口气,纷纷坐下。到底不敢像寻常人家的喜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却也低声细语,席间笑意融融。
      酒过三巡,富察氏的母亲起身向皇后敬酒,其他朝廷命妇见富察氏敬过酒,也纷纷起身来敬皇后。除了富察氏的酒皇后一饮而尽以外,其余命妇敬酒不过浅尝而止,甚至不过时略沾了沾嘴唇罢了。
      富察氏敬过皇后,又转而到我席前,“奴才敬熹妃娘娘一杯水酒,从今往后,明玥就有劳娘娘多多照拂,奴才感激不尽。”
      我起身含笑饮过酒,“你的女儿教养得极好,端庄大方,知书达理,皇上和我都很喜欢。夫人如今在住在京里,日后常进宫陪我说说话吧,也见见自己的女儿。”
      富察氏不胜感激,“奴才多谢娘娘。” 因在宴席上,上又有皇后,两人也不好多说,富察氏复又自饮一杯于是施礼退下。
      照例宴不过午,一时宴毕,众人复施礼告退。
      皇后年纪渐长,又多饮了几杯,一场宴席强撑到最后,席散就即刻回宫歇息去了。我席间亦是应酬各处命妇,虽未免也有几分疲倦,然而心中喜悦,故而依旧是神采奕奕。
      回到景仁宫中,众人皆跪下行礼,“恭喜熹妃娘娘喜得佳妇。”
      我心中欢喜,“通通有赏,每人双份的月例银子。” 众人大喜,“奴才谢娘娘恩典!”

      次日清晨,依旧是早早起身,见儿媳服色仍需庄重为上,因而换上石青缎织八团龙吉服,换了一顶点翠嵌宝的钿子,钿尾一排珍珠并珊瑚翠玉串成的流苏。
      穿戴完毕,于正殿中坐着喝茶等候。就见小太监从外面跑进来,打着千气喘吁吁地禀告道:“四阿哥跟福晋已经给拜见过皇上皇后,福晋献了开箱礼-各九套衣裳,如今往景仁宫来了。”
      “好。”我点点头,复又整理了整理衣裳,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就见女官引着弘历跟富察明玥走了进来。
      女官先于我施礼,高声唱道:“四阿哥与福晋富察氏谒见熹妃——”
      于是弘历与富察明玥上前,照例,皇子拜见皇上皇后的时候要行三跪九叩之礼,而对母妃则仅行二跪六叩头礼,福晋行四肃二跪二拜礼。礼毕,富察氏献上六套衣裳。明绣接过开箱礼,喜儿将我于她的见面礼呈上:一只双喜字珊瑚米珠点翠钿子,赤金嵌宝石耳坠一副,翠玉圆镯一对,珍珠戒圈一对。
      一时礼毕,我含笑命人赐下座位,富察氏推辞了一番方才跟着弘历坐下了。水秀端上两杯香茗并几样精致的点心放在两人面前,“四阿哥,福晋请用茶。”
      “我猜你们还没用早膳,折腾了这么半天只怕也是饿了。先吃几块点心垫补垫补,本该留你们在我宫里用了膳再走,只怕明玥第一次来未免拘束,还是回你们自己宫里去吃便宜些。”
      弘历笑道,“多谢额娘体恤。”说着柔声对明玥说道,“额娘宫里的点心向来做的精致,你尝尝?” 明玥微微红了脸,伸出芊芊玉手捡起一块糕,用手帕托着缓缓放入口中,随即便露出笑容来,吃罢赞叹道:“这米糕香甜松软,奶香浓郁,真是好吃。”
      “你再尝尝那酥酪盏,四阿哥也爱吃。” 明玥听闻弘历爱吃,于是欣欣然又捡起一块酥酪盏吃了。弘历也拿起一块,笑道:“今儿这酥咯盏怎么做的这样小?”
      喜儿笑道:“ 娘娘怕福晋头一次来未免拘束,又怕你们不吃东西饿着,所以特地吩咐所有的点心糕饼都做成能一口吃下的小块,四阿哥却又嫌小了。”
      明玥听喜儿如此说,忙起身,“媳妇多谢额娘体恤。” 我摆摆手命她坐下,“娘俩之间不必这样客气。”
      弘历将明玥拉到身边坐下,又指着喜儿道:“这是喜儿,自小跟我娘身边长大的,跟我是姐弟一样的情分。她哥哥李卫是浙江巡抚兼两浙盐政史,深得皇阿玛器重。”
      明玥复又起身,对喜儿微笑着颔首示意。
      喜儿忙给明玥福了一福,“我不过是个奴才,四阿哥说什么姐弟情分,真是折煞奴才了。” 我见明玥虽然出身高门,却又如此尊重我身边的喜儿,心下不由得又欢喜了几分。再看弘历与明玥两人眼神交错中尽是容情蜜意,更是满意了几分。
      于是语重心长地对明玥说道:“你刚才去拜见过皇后了,想来看得出来,皇后是极为宽厚的人,虽然重规矩,可你若在方圆之内,皇后娘娘也是极好相处的。且皇上对皇后素来敬重,我这里其实可有可无,皇后那边却不可失了礼数。”
      明玥起身:“明玥谨遵额娘教导,定然恪守礼数,用心服侍皇后。”
      “也不必晨昏定醒,皇后年纪渐长,身子也不大好。宫里的贵人以上的每五日去提顺堂请一次安,至于答应常在,每月初一十五才能觐见皇后。你也随我,每五日去请一次安就罢了。”
      “是,媳妇听额娘的。”
      我笑笑,“行了,我也不多留你们了,弘历带着你媳妇回去好好歇歇。”
      弘历笑着起身,“是。那儿子改日再来给额娘请安。”
      “去吧。” 于是两人施礼退了出去。
      喜儿笑着低声对我说道:“看得出来,四阿哥是极喜欢他的这位嫡福晋的。”
      “喜欢就好,我也盼着他们能夫妻恩爱。” 说来不觉有些怅惘,我这一生终不能得,却希望我的儿子能有这个福气。

      这日正在宫中与喜儿看她做的针黹活儿,就见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李怀乐颠颠地跑来,“给熹妃娘娘请安,给喜儿姑娘道喜!”
      喜儿奇道:“平白无故地给我道什么喜?”
      李怀笑道:“我说完了,姑娘可得给我给我打赏。”
      喜儿敲了李怀的脑仁一下,“我先听听究竟是什么喜事再说,省得你小子糊弄我。”
      李怀嬉笑着,“皇上晋了李大人浙江总督!正经的朝廷一品大员,封疆大吏啊!这难道还不应该恭喜吗?”
      喜儿登时喜不自禁,“真的吗?真的吗?你不是唬我的吧。”
      “那哪儿能呢。我一听到消息就跑来给你报信了,难道还不应该给我赏钱吗?”
      我笑道:“赏,水秀,抓一把金瓜子儿给他。”
      李怀喜出望外,扑通跪在地上,“奴才谢娘娘赏赐!”
      喜儿也自荷包里掏出一对步步高升的银裸子,“喏,赏你了!” 李怀笑嘻嘻地将银裸子揣入怀中,“谢喜儿姑娘。” 又说道:“皇上还命李大人即刻进京,想来喜儿姑娘用不了一个月就能见到李大人了。”
      喜儿欢喜地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臂,“娘娘,我哥哥要进京了!”
      我拍拍她的手,“是呢,皇上金口玉言,答应的事情自然作数。”
      李怀笑着,“奴才报完信了,这就回去了。” 我点点头,李怀打个千一溜烟儿地跑了。我笑着,“这个李怀年纪虽小,却鬼机灵鬼机灵的。”
      喜儿笑道:“他也跟了常安好几年,瞧着近来常安也有提拔他的意思。” 我点点头,“让小路子好好笼络着他吧,弄好了比烧热灶要强些。”
      喜儿答应着。又说道:“内务府之前分来的顶替奴才的宫女,已经跟着奴才学了几个月了,我瞧着人也还算伶俐,不如明儿起叫进来伺候,娘娘也瞧瞧。”
      我笑了笑,“这几个月只惦记着弘历跟你的婚事,倒把她给忘了。也不必明日了,今儿就进来吧。叫什么名儿来着?”
      喜儿抿嘴一笑,“名儿却好笑的紧,叫糖瓜儿。” 我不禁笑起来,“这算个什么名字。” “听说因是腊月二十三生的,家里正要摆糖瓜祭灶王爷,他们家的老爷子就随口取了个乳名叫糖瓜儿。”
      “倒也有趣,叫进来瞧瞧吧。”
      喜儿答应着于是亲自去了,不多时引着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子过来。“娘娘,这就是糖瓜儿。”
      糖瓜儿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奴婢给熹妃娘娘请安。”
      “抬起头来。” 糖瓜儿缓缓抬起头,就见一张小小的晶莹洁白的脸,眉清目秀,透着一股灵气儿。
      “多大了?可读过书吗?”
      “奴婢今年十五了,不曾读过书,只认得几个字,能看看账本。”
      我点点头,年纪小也是好处,可以多留几年。倒也不指望着宫女能识文断字,能看个账本已经算是很好了。
      “起来吧。”
      “谢娘娘。” 于是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头微微垂下。
      我满意地笑笑,“规矩学得不错。”
      喜儿又道:“ 这丫头针线也不错,不过还是更擅厨艺,家常小菜做得有滋有味的,各类点心糕饼做得也是极好的。她又嘴馋爱吃,倒真是不辱没了她的这个名字。”
      我笑了,“ 也算一技之长了。”
      喜儿转头对糖瓜儿笑着说,“你去做两个拿手的点心给娘娘尝尝。” 糖瓜儿脆生生答应着于是退下。我猜喜儿还有话说,于是含笑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奴才走了以后,娘娘身边得用的就只剩水秀跟明绣两个了,她们两个做事都是做熟了的,奴才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剩下的那三个虽然服侍娘娘得晚些,我瞧着品性也还都好。文竹做事细致,虽然不大爱说话,可是心里是有数的,娘娘不妨日后让她近前伺候,将来水秀绣玉放出宫去,也好有人能顶上。杜鹃虽然不甚伶俐,可是为人老实本分。海棠人缘最好,跟宫里其他各处的宫女太监也都能说得上话,也算是个人材。”
      我叹息一声,“瞧你,眼看着没两个月就要成亲了,还一味地只是为我打算……”
      喜儿嫣然一笑,“奴才为娘娘打算,娘娘不也是成日的在为奴才打算吗?就说这嫁妆单子,改了一回又一回。”
      我无奈地笑笑,“傻孩子,嫁妆是你日后在夫家安身立命的根本,自然要斟酌再三才行。江南名门望族的女子成婚,动辄十里红妆。京城是天子脚下,倒是不讲究这个。何况你哥哥在朝廷为官,更不能惹人非议。我既想给你陪嫁得丰厚,又不可太引人注目。好在你是皇上指的婚,比寻常再添上两分也不算为过。”说着自妆台的抽屉里面拿出之前拟的嫁妆单子与喜儿一起看,“ 嫁妆只备二十四台,这样看起来不算奢靡,也不算俭薄。头抬是皇上御赐的一对青白玉的如意,二抬也是御赐的一对珊瑚红地珐琅彩花纹瓶,这是你的脸面,任谁都要羡慕德。这第三抬,是我送你的一个小田庄,原是我的陪嫁,田地虽不太大,却带着一个果园子,里面还有一处房舍建得也精巧,我幼年的时候常过去玩耍,日后你闲了跟女婿去住几天也是极好的。”
      喜儿连连推辞,“那是娘娘您的嫁妆,怎么能给奴才呢?”
      “我说了多少次了,在我心里你跟我女儿似的。女儿出嫁,做娘的把陪嫁拿出来给女儿不也是寻常?你也不必心里过意不去,这田庄现在搁我手里不过是一份可有可无的收益,我也不得住它,倒是可惜了的。给了你,却能物尽其用,倒比交给那些奴才强。”
      喜儿含泪点头,“我一定把田庄打理得妥妥帖帖的,不让娘娘失望。”
      我笑了,“这才是,你有心就常来宫里请安,陪我说说话,我就开心了。” 说着又指着嫁妆单子上一溜儿的木器家具说道,“这些都是按着房子的尺寸定制的,再多也没处放。”
      “硬木雕花拔步床成座,第四抬
      硬木雕花立柜顶箱柜成分,分五六两抬。
      硬木雕花连三桌成件,第七抬
      硬木八仙桌成件,第八抬
      硬木条案一件,第九台
      硬木书柜一件,第十抬
      硬木炕几成对,第十一抬
      硬木炕柜成对,第十二台
      硬木茶几两对,第十三台
      硬木椅子两对,第十四抬
      硬木茶桌成件,第十五抬
      硬木绣墩两对,第十六抬
      樟木箱子四对,分十七,十八两抬
      硬木雕花匣子四对,第十九台
      硬木雕花三屏峰妆镜一件,第二十抬
      硬木穿衣镜一件,第二十一台
      硬木足踏成对,第二十二台
      衣架一件,第二十三抬
      盆架一件,第二十四台”
      喜儿诧异,“要这么多?怎么还有书柜?想来读书自是有外书房的。”
      我抽出嫁妆单子后面的另一张纸,上面是工匠画的房屋内各个家具的摆设,说道:“你们住的屋子还算宽绰,厅堂,卧室,连带内书房都有了。这内书房原就是供你平日读书起居,或是会见亲友所用。原来咱们住雍亲王府的时候,不也有个书房?”
      喜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原以为那是因为娘娘学问好,又爱读书,所以才特地设置了内书房。我虽然跟娘娘读了几年书,也不过是比别人多认得些字罢了。”
      “小杨大人是个读书人,他读书的时候你在一旁红袖添香,不也是一桩美事?更何况即便是你不读书,将来有了孩子,他小的时候教他读书习字也是在内书房的。”
      喜儿登时羞红了脸。
      我暗自好笑,又翻着后面的嫁妆单子一样样指给她看,说道,“这些都是各式日用瓷器,花瓶,碗碟,杯盏,茶具都是齐全的。至于房内的玩器摆件,在精不在多,我选了一座小巧些的西洋钟,你在宫里看惯了这个,也给你在你的内书房放上一件。还有一块鎏金的怀表,这个你虽用不上,却可以给你相公,他出门在外有这么一块表却也方便。再有一对狮子滚绣球的熏香炉,一对石头盆景,也都是雅而不俗好东西。
      还有冬夏春秋的被褥,四季的衣裳鞋袜。大毛的皮衣给你做了两件,还有银鼠皮,灰鼠皮,羊皮,珍珠毛各一件。各式棉袍,夹衣,单衣,纱袍各十二套。各式绣鞋二十双。至于尺头,则有各色丝绸,彩缎,绢纱,香云纱,呢绒一共三十六匹。不过这花样款式年年都出新的,衣裳尺头也就没准备太多,回头不时兴了也是白放着,不如多给你些银子,每年再做新的吧。”
      “这已经是很多了,哪里能穿得过来。”喜儿摇头道:“我如今在宫里,一季得四套衣裳,已经是够穿了。”
      “嫁人跟在宫里当差怎么能一样?小杨大人又是家中幼子,你妯娌多,难免会攀比。咱们不说出头拔尖,却也不能让人笑话寒酸。”
      喜儿只得应道“是。”
      “钗环首饰,这也是新娘的脸面。赤金,嵌宝,翠玉,玛瑙,珍珠,白玉各式簪子二十支,珠花四对,耳环耳坠八副,白玉,翡翠,赤金累丝,赤金嵌宝各式手镯共四对,手串四盘,戒指戒圈各四对,各式玉佩八块……回头你嫂子进京来了,还要给你添箱,只怕皇后裕嫔她们也会有赏赐。”
      下面还有写林林总总的胭脂水粉,香巾帕子,掠过不提。
      “皇上还赏了你两千两的银子压箱底,我私下再给补给你一千两……”
      喜儿正色道:“娘娘,您年例只不过三百两,要不是皇上时不时的有赏赐,私底下贴补您,哪里够用?这会子为了给我陪嫁,难不成还要把这景仁宫都掏空了不成?”
      我笑笑,“哪里就掏空了?你的嫁妆大多都是内务府承办,花的是皇上的银子,只有那小田庄和这一千两银子才实打实是我的东西。”
      喜儿摇头,语气虽轻却异常坚定,“娘娘用钱的地方还多呢,总归这钱我是不能要的。娘娘真的一定要赏我,就等来日娘娘真的能做得了主的时候再我赏我吧,那个时候我再不会推辞的。”
      我闻言一怔,鼻子忽地一算,强笑道:“好,就等着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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