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夜起相思》一只大雪只

32、楚夫子的最终结局

　　关于日后三人的去向，苏陌的建议是寒冬将至，不如避往南方，沿海的城镇大多富庶，沿途也不会吃什么苦，而且北方天寒地冻，能吃的蔬菜只有萝卜和白菜，清遥被前一个理由说得动心，被后一个理由征服，义无反顾地决定要南下。

　　苏陌和祈夜商定了大致路线，每一处由祈夜先行打探何处有异常，或者有些突然出现的厉害妖怪，沿途留下记号，清遥与苏陌随后跟上。

　　翌日祈夜便动身出发了，苏陌被难得早起的清遥拽着上了街，清遥包了一包油炸花生米，一边拈着吃，一边问苏陌：“你是怎么知道云书一早知道舒雨是三尾狐的啊？”

　　苏陌伸手取了一小把花生在手心吃着，漫不经心地答道：“我跟他同屋睡了好几天，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快醒的那些日子，整晚说梦话都在喊舒雨，嘴里叽里咕噜说个没完，我连他攒了六两银子藏在菜窖里打算成婚用都知道了。”

　　清遥还是想不通：“可是舒雨不是对他用了摄魂术吗？”

　　苏陌的花生吃完了，悄悄将油油的掌心在清遥身上蹭了蹭，继续说：“坏就坏在舒雨用了太多次，她想让云书忘记她妖的部分，又想让云书记住她是人的每一刻，颠来倒去的有些错乱，这摄魂术对云书慢慢就失效了，起初他只是在梦里会梦到小白狐和用妖术的舒雨，后来大部分记忆就都慢慢复原了。而且，我在云书的书房里，无意中看到了一首情诗。”

　　清遥激动得抖落了半包花生：“什么！情诗！快快，念给我听听！”

　　苏陌信手变出一张白纸，简单使了个术法，纸上慢慢显现出几行字，他递给清遥，说道：“情诗这个东西，还是看着更有情趣些，念出来的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清遥展开纸笺，上面写的是“日沉风静春意懒，独倚西窗，把酒凭栏望。万盏星辰，千点夜萤，满目流光。环佩玉钗玲铛响，鸢飞莺语，素手点沉香。雨过云舒，天阶月影，眉间心上。”

　　清遥来来回回看了两三遍，指着“雨过云舒”四个字说：“我知道这个是舒雨名字的由来，但是这整首诗，跟情诗有什么关系？”

　　苏陌很无奈地拿过纸，解释道：“你看，这是说在一个暮春的晚上，云书和舒雨共度良宵的故事，那一天和他们相识之后的每一晚，他将永远铭记。这不是情诗是什么？我在看到这首诗之后，找了个机会向舒雨问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据说那天他们喝着酒，忽然有一只蜈蚣精来捣乱，被舒雨费了番功夫给杀了，当晚她便对云书用了摄魂术，可是云书还是能写出这样的诗来，说明舒雨的摄魂术已经失效了，而他也丝毫不在乎舒雨是妖的身份。”

　　清遥听得连连点头，搜肠刮肚地用尽自己知道的褒义词用力夸奖了他一番。

　　如今住在青竹园，到中御街是方便多了，话还没怎么说几句，便到了月上中天对角的茶楼，虽是早上，茶楼里已经客满为患，清遥多使了些铜钱，小二才想办法给他俩单独清出一张桌子来。

　　苏陌已经吃过了早饭，清遥才刚起不久，就在茶楼点了一壶花茶，要了两笼小笼，两碗小馄饨，四个蟹壳黄，两个咸的两个甜的，整个人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样。

　　苏陌神态自若地喝着茶，斜觑着清遥狼吞虎咽的样子，调笑她：“难得见你吃一次早点，平时也都是让我给你带回去，今天怎么转了性子要自己来茶楼吃？”

　　清遥嘴里忙个不停，给他一个“你自己等着看吧”的眼神，便不再理他了。

　　不多会来了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干瘦干瘦的，但双目有神精神矍铄，腿脚也十分利索，蹭蹭蹭就走上了茶楼中间的台子，小二忙不迭地端过来一壶上好龙井，老先生啜了两口，啪地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下面的人便齐齐叫起好来。

　　老先生向四方行了礼，呵呵笑道：“上一回咱们说完了这<封神榜>的故事，这个故事长啊，老夫足足说了大半年，各位客官，大家都知道<封神榜>里谁坏，妲己、石姬，两个妖孽是兴风作浪，无恶不作，干了多少令人发指的坏事！咱们都知道，妖孽这个东西啊，最是喜欢害人，但是呢！”说到这里他猛一拍惊堂木，“有些时候，人坏起来，可是比妖还要狠心！”

　　茶楼的人闻言窃窃私语，有人点头赞同，也有人不置可否，苏陌看了清遥一眼，她吃得愈发开心起来。

　　老先生继续说：“您还别不信，今儿，咱们就讲讲‘黑心夫子谋害爱徒，杀人夺妻’的故事……”

　　苏陌笑着瞟了瞟清遥，认真听起了评书，当听到先生名叫“林文干”的时候，实在没忍住轻笑出了声，附到清遥耳边说：“你这个名字改得倒是省事，那云书被你改成了什么名字？”

　　清遥强装镇定地说：“啊，你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嘴里逞强，眼珠却乱转，躲开他的视线。

　　苏陌伸出修长的手指点点她的头：“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特地带我听说书的吗。我不仅知道主意是你出的，我还能猜到这么文采飞扬的遣词用句，定是你告诉了沈兄，由他写出来的，也是亏了他能一夜之间就给你安排好。”

　　清遥放下了手中的蟹壳黄，蔫蔫地说：“你什么都知道，一点意外都没有，好没意思。”

　　苏陌看她这样更是好笑，安慰道：“好啦，你还是很厉害的，我就想不到这么好的方法。以沈兄的文采，定能将整件事不露痕迹地说个清楚，也兑现了我们当初说要给沈兄一个答复的承诺。”

　　清遥这才又高兴起来，美滋滋地挑眉看了苏陌一眼，踢踏着双脚欣赏自己的大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