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夜起相思》一只大雪只

22、恶毒的凶手

　　第二天自然又是苏陌第一个起床，径直去探望了云书，见他的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又重新开了一副方子等清遥去抓药，仔细想了下等清遥起床估计又要到中午了，自己还饿着肚子呢，于是一大早纡尊降贵亲自叫清遥起床。

　　等接近晌午的时候，苏陌和云书已经分别喝了药，清遥也买好了午饭带了回来，两人一狐同桌吃得很融洽。

　　苏陌问舒雨道：“你们平时吃的喝的都是由何处得来？”舒雨皱眉想了会：“这后院有个小菜园，是云书自己种下的，也有一口井，如此便可解决大部分的饮食需求，其他如米面粮油，都是进城购买的。你是在找对云书下蛊的人吗？那蛊是吃进去的吗？”

　　苏陌摇摇头：“蛊虫是由皮肤钻进去的，但是药引必从口入，你且仔细想想，这些日子有没有遇到一些不寻常的事。”

　　舒雨沉思了一阵，仍是没有头绪：“原先对云书有敌意的人太多，我反而想不出个所以然，后来他们大部分都被我施过咒，都不会记得云书，其他人也都没什么来往，怎么会下毒手呢。”

　　苏陌沉思着扒了两口饭，忽然笑了下，说道：“这个问题好解决，让他自己出来就行。”迎着她俩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云书所中的蛊毒原本定活不过一天的，现在已经四五日了，若你是下毒之人，此刻突然看到云书和舒雨好端端地出现，你会如何去做？”

　　舒雨犹豫着说：“怀疑自己事迹败露，落荒而逃？”

　　清遥沉吟着补充：“也有可能铤而走险，再下一次毒。”

　　苏陌点点头道：“你们两个说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一旦他有所行动，我们顺藤摸瓜，一定会找到他。”

　　“可是，”清遥提出了一个疑虑，“且不说云书仍卧床不起，舒雨暂时是无法再化为人形了，如何是好呢？”

　　苏陌沉默了，用一种宛若智障的眼神斜觑着清遥，清遥也沉默了，用一种求知若渴的眼神盯住了苏陌。

　　忽然舒雨用前爪一拍桌面，兴奋地说：“我知道了！苏公子的意思是让遥遥变化成我的模样，再将苏公子变化成云书的模样就行了，是不是？”

　　苏陌叹了口气，换成了“你看你论脑子还不如一只走兽”的怜悯眼神看着清遥直摇头，清遥失去了对视的勇气，埋头猛吃。

　　此后两天，“舒雨”和“云书”一直游走于城里的各个市集，真正的云书仍昏迷不醒，换去了小厢房，由舒雨守着，待在清遥的结界中，然而这两天风平浪静，不要说凶手了，老鼠都没靠近过杏林。

　　两人一无所获地从城内回来，在杏林外遇到了焦急等待的舒雨，她远远看见了二人的身影，急匆匆跑上去跳进清遥的怀里：“这下糟啦，楚夫子来教课了，还要检查云书上次的作业，定要穿帮了。”

　　苏陌说道：“莫慌，你且告诉我平时他俩相处是何情况，云书的书念到了哪里，”转头向清遥说，“你先隐身过去看看云书有没有事，快去快回。”

　　清遥依言去了，径直到了小厢房里，云书仍然睡得沉稳，脸色开始变红润起来，清遥施了个术法，将云书隐形，又使得结界内外声音不相通，既不打扰云书休养，又不虞被楚夫子发现，这才摸去了小书房，看到楚夫子正端坐在书桌边，专心地煮一壶茉莉花茶，赶紧一溜烟回去找苏陌了。

　　苏陌见她来了，吩咐舒雨依然回去守好云书，叮嘱清遥姿态语气性情千万莫露了馅，便学着云书走路的姿势往回去了。

　　一进房门，便闻到了满屋的茉莉花茶香，清遥正闻得欢快，抬头却瞥见苏陌蓦然变了脸色，还未来得及小声询问，楚夫子不悦的声音已经传来：“哼，只知享乐，不求闻达！混到此刻才回来，像什么样子！”

　　清遥同情地拍了拍苏陌的肩，对他做了个“去吧您内”的手势就想溜，却被苏陌一把擒住了手腕。清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苏陌的表情十分凝重，用微若蚊吟的声音说道：“隐身，跟着我。”刚说完楚夫子就出现在了书房门口，看他俩一副亲亲密密的样子，脸色黑得如锅底一般，又训斥到：“大丈夫志在四方，怎能被儿女情长绊住手脚！还不快过来！”

　　清遥扮作的舒雨娇媚地“哼”了一声，对他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回厢房去了，苏陌转过脸，捕捉到楚夫子黑脸上闪过的一抹红晕。

　　苏陌进书房转身的一瞬间，感觉有人轻轻戳了戳自己的后背，他放下心来，知道清遥已经跟了过来。

　　楚夫子冷哼道：“上次留给你的作业我看过了，写得不错，但虎头蛇尾，重写！会试在即，切不可掉以轻心！我且问你，当今圣上自比文景二帝，重视粮产，对于目前的田地税收、农耕政策，你认为如何？今日就以此作一篇文章，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

　　清遥暗自想笑，仗着苏陌看不见她，尽情地将他的作茧自缚嘲笑了一番。苏陌思索了一阵，开始提笔挥毫，居然下笔如有神，一时将清遥看呆了。

　　好一阵之后，楚夫子倒了一杯茶水放在苏陌案头，淡淡地说：“写了许久，喝口茶吧。”这次清遥站得离书桌很近，她闻到，在浓郁的茉莉香的掩盖下，还有一种淡淡的、奇怪的味道，她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这就是为云书驱蛊毒时，苏陌熬制的药引的药味。

　　清遥脸色数变，终于明白了进门时苏陌的反应，她赶紧走上前，施了术法悄悄将杯中之水换了后院井中的井水，然后轻握了一下苏陌的手，感觉苏陌暗自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从容自若地拿过茶杯一口饮尽。清遥紧紧地盯着楚夫子，他在倒水之后就紧张得捏住的拳头，在苏陌喝完整杯后蓦然松开了，连脸部的线条都因为放松而变得柔和起来。

　　清遥知道楚云轩出手在即，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终于在苏陌伏案半个多时辰以后，楚夫子假装来回踱步，走到他背后，偷偷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红木盒子，打开后看了一眼，将盒子静悄悄地贴近了苏陌的后脖子，清遥已经看见了盒子里成团蠕动的恶心的黑虫子，她以极快的速度连续刺出几剑杀死蛊虫，抹去尸水，再用术法变化出蛊虫的样子依样放在小盒中，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楚夫子一个眨眼的空隙就完成了。

　　那假的蛊虫接触到苏陌就消失了，像是进入到他的皮肤里一般，楚云轩连忙将小木盒盖上盒盖，收进怀里，继续在房内来回踱步。清遥看得目瞪口呆，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将楚夫子拿下，忽然苏陌边继续写，边摇头晃脑地说：“此时不宜妄动，不宜妄动啊。”
　　楚夫子问道：“妄动什么？”苏陌恭敬地答道：“陛下如今的农耕政策正合民情，听闻近日有几位大人想要改革，学生以为，不宜妄动。”楚云轩沉吟片刻，说道：“你且继续写吧。”

　　清遥却明白苏陌是说与她听的，只能保持警戒，按兵不动，直到楚云轩带着苏陌写好的文章走了，才变回原形，苏陌急匆匆地拉住清遥：“去跟舒雨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去跟踪那个楚云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