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能有几多愁)同人·静水深流》曰无衣

7、第七章 莫逆于心

　　简杨的直觉告诉他自从上次周娥皇与赵匡胤一起去看诊回来后，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虽然师姐不再叫“赵公子”而是称他“赵大哥”，但两人仍旧是彬彬有礼的，行为举止都相当正常，可他就是说不上来这种不对劲究竟出自哪里。他知道不能去问师傅，他一定会骂他“不务正业，每天只知道咸吃萝卜淡操心”，更不能去问那两人。于是他就偷偷观察，指望凭借自己的火眼金睛看出些猫腻来。

　　这日医馆开张后病患少，简杨闲来无事便坐在场院中央石凳上听赵匡胤畅聊兵法，周娥皇此时怀里抱着一筒棋子走来，简杨一见她就跑，嘴里大喊，“师傅救命，师姐棋瘾又犯了！”
　　周娥皇泰然自若地将棋坪摆到石桌上，一边摆一边说，“阿杨，你怕是忘了吧：上月你求我替你洗了一周的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简杨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见赖不过，只能喏喁着道，“我说会陪你下十次棋。”
　　“那就来吧”周娥皇拈起一枚棋子，笑吟吟地对他说。
　　简杨见躲不过，只得一步一挪地挨着石凳坐下，他无助地望了赵匡胤一眼，见对方正认真地看着棋盘没有注意他，只好认命地陪周娥皇下棋。

　　一柱香不到，只听场院一声大喊，惊起飞鸟无数。
　　“师姐，你就别虐打小弟了！小弟认输还不行吗？”简杨一脸义愤地死死盯着棋盘，今日怎么输得这么惨，中盘居然就被绞杀了大龙！他眼中挂泪，无声地控诉周娥皇的“心狠手辣”。
　　周娥皇一边收拾棋坪一边凉凉地说，“阿杨，你好像又退步了？若师傅知道，小心他打你。”
　　“哼，师傅他知道了也只会安慰我，他也是你的手下败将嘛，我们同病相怜。”
　　简杨看着她往棋篓子里放棋子，一脸警惕道，“师姐你做什么？”
　　“继续下一盘啊”，还能做什么？周娥皇奇怪的看着他。
　　“还来！”简杨使劲摇头，“不行不行，我今天不和你下了！”
　　周娥皇道，“你还欠我九盘，难道你要赖账？”
　　“好师姐，我这不算赖账”，简杨眼珠一转，笑嘻嘻道，“我又没答应一次和你下几盘是吧？”
　　周娥皇简直要被他气乐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完？明年还是后年，恩？”
　　简杨无奈地摸了摸头，他这个大师姐什么都好，就是爱棋成痴，棋艺高还从不手下留情，他与师傅都被她给虐怕了，向来是能躲则躲的。上次他因贪看耍百戏的才答应和她下几盘，不然打死他都不愿意这么被她虐法，实在太打击人了！
　　正待要去找师傅救命，却见一直站在旁边的赵匡胤突然开口道，“周姑娘，若你不嫌弃在下不会，教我如何？”
　　周娥皇瞪了简杨一眼，然后对赵匡胤点了点头。简杨感激的热泪盈眶，他一双眼睛充满感情地看着赵匡胤，简直想给他立个长生牌位供着了。
　　怕师姐待会儿再要和他对弈，他两脚抹油打算溜走。不过临走之前还算有点良心，他对赵匡胤喊道，“赵大哥，我师姐特别狠，你若是输了千万别丧气，我就没见谁赢过她。”说完就脚底抹油地逃了。
　　周娥皇轻拈一枚黑棋，放到小星上，笑着问赵匡胤，“怕了吗？”
　　赵匡胤抱拳，傲然笑道，“还请姑娘多指教。”
　　“这叫提子”，周娥皇指着棋子围成的空缺处道，“从这里便可以计算己方赢得的数目”。 周娥皇先将各种打法用棋子摆在赵匡胤的面前，为他一一解说，待他熟悉了不同的走棋规矩之后，便笑道，“你新手上路，我先让你六颗子。”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短短教学的功夫，赵匡胤已将各类棋形都熟记于心，他闭上眼睛，将之全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待睁开已是清明如许。
　　周娥皇一手执棋，一边打量眼前正全神贯注于棋局的人：他的手悬在棋篓上无意识地轻轻击打着棋子，目光锐利湛亮。
　　现在已是第三局了，前面他毫不意外地都在中盘输棋，她赢得轻巧，但却是因为他还不太熟悉的缘故。而这一盘，周娥皇若有所思，她已开始斩断他的大龙，她步步紧逼，但他却颓势不显，反而沉着冷静地将之前的漏洞一个一个的填补上了，倒是让她不敢再分心小觑。
　　赵匡胤此时也知道局面对自己不利，他与周娥皇下了几局之后渐渐明白简杨说她从未输过是什么意思了。她似乎能瞬间判断出对手某招的用意，并且找出应对之法，而且她的棋法讲究步步为营、滴水不漏，不让对手有丝毫便宜可占。
　　棋面已颇为不利，他虽然硬扛着将之前的败手慢慢补回一些，但这样下来依然赢不了。
　　但赵匡胤从不知气馁为何物，他此刻目带兴奋地盯着棋盘上的大龙，越是快到收官他越是斗志昂扬。
　　思索许久，赵匡胤心里头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要用佯攻之法制止周娥皇的进逼。
　　周娥皇已经算过目数，刨去让子，自己还能赢他六目左右。她端起一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见赵匡胤已连着又补了一颗疏漏，“妄图逃生吗？”她轻笑，放下一枚棋子将其围住，哪知赵匡胤紧接着按下一子，却停在大龙胶着的地方。
　　娥皇眼瞳微缩，“糟了，是声东击西。”她心内飞转，这一番大意竟然去了三子！
　　她重新审视中央大势，见已无力挽回于是果断抛弃了废子，重新打击赵匡胤的后方。这次她没给他任何机会，于是他不算严密的防守在她的进逼下逐渐溃散，收官时他仍是输了她四目半。
　　到了最后一步竟然还被他绝地反击，似他的为人。
　　周娥皇抬首轻笑道，“赵大哥，你必然不是个会轻言放弃的人”
　　“姑娘察人于微，在下远不及你。”
　　“赵大哥很厉害。娥皇好久没有像今天一样下的这般痛快了。”
　　“赵某也觉得，和姑娘下棋实是人生一大快事。”赵匡胤望着她，眼里全都是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