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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何从麟趾(下) ...

  •   我把她放在木板床上,然后去来时见到的小溪边打了水,将我浑身上下清理干净后,又装了一些带回去。她依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比之方才脸色还要苍白几分,我急忙找到屋中旧布条洗净了将她身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又给她擦了擦脸,之后也不知该干什么,只得席地而坐看着她。方才给她擦手时见她手上长满了茧子,手背也有许多龟裂的痕迹。我见过母亲的手,柔软温热,即使是祖母的手也不似她这般。一个姑娘家自小习武,一定是吃了很多苦的。可即使再苦也不应鱼肉百姓,如此暴戾之人,不足怜惜。我心中煎熬,只是自小的教养不允许我这样,我内心深处似乎也在拒绝我对她见死不救。罢了,将她救醒后与她好好劝说一二。帮她包扎完伤口,见她呼吸平稳了些,血也不再往外渗了,然后我就这么看着她,见她面色缓和了一些,有了些许红润。阳光透过斑驳的木窗投了进来,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像一个出尘的仙子,我不由得像,我今后的妻子会不会像她这般美丽。想到这里,我连忙摇了摇头,想要摇走这奇怪的想法,可是我又禁不住的想起这些日子与她朝夕相处,她从未笑过,总是给人一种距离感,可是她每天教我练功,却觉很是亲切,不是面上与同僚的亲切,而是从内而外的那种亲切。我不由得又转头看向她,却发现她已经醒了。
      “这是哪儿?”她的声音有些初醒沙哑,还有几分的戒备。
      “山下猎户弃用的茅屋,你我从山上摔下来,我便找到了这里。”我站起身来,四周走了走,有些不敢与她直视。
      “我身上的伤是你包扎的吗?”她低头看了看,举起了左右手臂对比了一下,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左手被人伤得有些重,我便层层的包了起来,当时只顾止血,现在一看,却像是包成了一个球一样,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了笑。
      “你包的很好。”她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愉悦,我转过头去看她,她竟是笑了!笑了!我从未见她笑过,从前得胜归来没有,方才劫后余生也没有,只是看到我包扎的伤口时竟然就笑了。她这一笑我竟有些移不开眼睛,从前她是英气逼人,现在她便是明媚照人。
      “你在看什么?”她问到我时我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移开眼睛,咳了一声,“没什么,只是看看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处理好。”说完发现这样似乎有些冒犯,又想张口说些什么,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帮你找好了干净衣服,你换上吧,我先出去。”我低着头转身走了出去。我走到河边无所事事的踢着石子,然后蹲下来看看自己水中的倒影,才发现我脸上通红,脑中又是一片空白,哎,我这是怎么回事,今天竟然这样失礼。
      直到有人在后面碰碰我,才回过神来,却又是再次愣住了。她换了我找来的一身粗布白裙,头上斜插一支黑木簪,再无其他装饰,却显得她越发的出尘美丽,就像九天仙子一样。
      “你怎么样?”她上下打量我,看着我身上有没有伤口。
      “我没有什么事,只是你倒是伤得很重。”
      “还好,自小习惯了,都是小伤。”她仍然是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你去林子里捡些树枝,我去打猎。”说着她一边卷起袖子,一边往林子里走去。我想拦下她,又想想若是我去,今晚便不用吃什么了,只得答应。
      我不好只在屋中等她,想去屋前小溪去打些鱼来,捡了木棍想去叉鱼。溪水有些冷,我缓了缓才适应了些,然后举起木棍,可过了很久还没打到一条鱼,又见太阳快要落下了,又加快了速度。
      “你又在做什么?”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冷冷清清的声音,我回头见她抱着双臂,歪了头看着我,旁边有两只山鸡和一头不小的野猪。我睁大了双眼看着她,我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棍,只觉面上又红了。
      “快些上来吧,脚要冻坏了。”说完,拎着猎物进去了。
      我看着她走进了屋里,一边想着她是怎么打来这么多东西的,一边又想她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把这么多东西一起拎进去。然后才动了动脚,有些麻木的走了回去。
      进了屋,她正在利落的扒皮处理,我便在一边生火,想着我总要做些什么,不能叫她比下去的。我极力的想着厨娘和母亲平日里念叨的方法,试着做了做,尝一尝味道竟然还不错,便先盛了一碗给她,见她拿起箸子,才给自己也盛上了,吃了起来。她只将我给她的那碗用了,便起身往回走,我忙放下碗对她说,“你用好了吗,有些少了。”
      她也不理我,只是脚下有些乱了,然后站定,在那方晃了一晃,然后便像是没了骨头一般软倒了下去。
      见她倒地,我心中大惊,连忙扶住她,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我一时有些慌了神,随即将她抱到床上,撤出双手时却看到双手沾染了鲜血,这才发现她身上的伤口有多处开裂,想来是她猎野物时又扯开了。我又只得急忙打来了水,将她额上沁出的细汗擦了,又隔着外衣将渗血的地方紧紧地包扎住,忙了许久,这才好些。等到后半夜,她竟是开始呓语,嘴里喊着不,小心一类的话,然后,喊了无数声的“娘”。我听得有些不解,京中朝家父女的传闻多得不行,可关于朝家妇却是少之又少,只知她早些年患了病,撑了不久便去了,从此再无什么,众人只当朝家妇不受家中父女爱戴,故而从未提起,可如今细想来可能并非如此。想到这里,朝女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我伸手去探她的头,高热渐渐退了,面色也不再那么苍白,便知这一劫算是熬过去了。
      第二日,我见她久未醒来,便先行去溪边捕鱼,好歹可以将养身子。等我终于捕到了鱼,日头已经大的不得了了,我收了渔具,回屋煮了鱼汤。等煮的沸了,我去看她,正好她刚刚醒来,眼中还带着几分迷茫,我上前扶起她,盛了一晚鱼汤给她,她喝了发了汗,过了几天渐渐便好了。
      眼见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们还是被困在山下无法出去,幸而她已恢复的差不多了,每日到林子里打几只野物也不成问题,只是我们自她醒来后便不怎么说话,只必要的时候说上几句,大多是她无奈或生气的对我说,“放着我来。”起先还让我有些受伤,想着一个大男人竟还不如女子,但久了也就习惯了,甚至遇到了困难先想到的就是喊她来帮忙。岁不说话,但也是熟稔且有了些默契。她时常在离屋子不远处设下些小陷阱,运气好的时候一晚可以捕到三四只山鸡,即使没有东西掉进去的时候,朝女也总是能带回一些鱼或小野物之类的,这些日子还将我养胖了些。
      一日清晨她去外面看看是否有东西进网,只是今日她去的格外的久,我心中算着时间,发现早已晚了许多,心中始终放不下,便出门去看,走到那处,却发现她正跪坐在地上,怀中是一头幼鹿,她目光十分柔和的抱着它,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它的头,那鹿竟也不害怕,任由她抚摸,还往她怀深处钻了钻,见我来了,她连忙放下手,将幼鹿推开,表情恢复平日里的冷漠姿态,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见那鹿生的十分有灵性,又看朝女眼中光芒有些盛了,似乎有些不舍,便对她道,“它是头幼鹿,且先将养一阵,等它长大些再杀掉也不迟。”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幼鹿,歪头想了想点头同意了。是夜,我正睡得十分舒适,忽听得有开门声,睡眼朦胧的去看了看,发现竟是朝女抱着那幼鹿进了屋子,她见我醒来也是十分惊讶,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道,“方才听得这鹿叫声凄惨,实在扰我清梦,又念及这鹿尚小,若是此时死了便有些不值了,故而将它抱了进来。”我有些揶揄的看着她不语,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似乎是瞪了我一眼,转身进了房。我被那一眼看得有些呆愣,未曾想到原来令人闻风丧胆的朝女竟也有如此小女儿家的娇嗔,心中竟也生了几分开心。
      这夜之后,先前的那剩余不多的距离感也没有了,我们之间的话题也渐渐地多了,她总是同我说想要把屋前的那片地开垦出来,自己种些瓜果蔬菜,省的还要日日到深山老林里去挖野菜。我听了她这话便开始日日扛着锄头去门前开荒,起先不知道如何下手,后来时间长了便顺手了许多。我时常想着若是人们看到我如此熟练地在这里挥动锄头,怕是要瞪掉了眼吧。终于,门前的地开出来了,也种上了很多种菜,我埋好土抬手擦了汗,回头一看,她正倚在门口抱着臂看我,见我回头,也不回避,又冲着我笑了笑,我心中哪根线似乎又被狠狠的拨了一下。
      晚上吃过了饭,我回屋歇了歇,心血来潮的想去看一看幼鹿,却见她正蹲在幼鹿面前,手中拿着野草逗弄它,许是听见我来了,她放下草冲我招招手唤我过去。我跟着她走到一片开阔的草地上,见她坐了下来,我便也跟着她。
      “你便叫我阿遐吧,远方啊,我总是想去看一看的。”我猛然听得她这样说,不由得一愣,然后,便感觉脸上一阵发热,怎的却将名字也告诉我了?转而一想,她长期在军中,想来是不在意这些的,心中却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阿遐,阿遐,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你。。。如何将名字也告诉了我?”我心中忐忑,也在窃喜着她如今可以对我如此坦诚。
      “没什么,你若不喜便当没听过吧。”她转过头,瞪了我一眼,我连忙摇头,“怎会不喜,礼只是十分开心罢了。”其实哪是十分开心呢,我像是做了一个最美的梦一般。我看着她的容颜,心中想着。
      之后,我们就像是恋人一般,虽未说破,但彼此却像是心照不宣一样,我甚至想好了,过几日我便向她提亲,双方父母都不在,那也没什么,只等得出去再说便是了。
      只是我终究是料不到世事变化的。
      我捧着我采来的一大捧花,我想着,这些花就像她一样,那么娇艳美丽。可是等我回去,看到的却是她的亲卫,她也不再是一身素衣,而是换上了她从前穿的鲜红色的战衣。我心中莫名的就是一阵慌乱,随即镇定了下来,左不过是一件衣服,人还是那个人啊。我拿着花走过去,还没有说出我心中的话,便听到她清冷的声音,“这些天辛苦公子了,等到回朝我必定向君上秉明。”
      “阿。。。”我一个遐字还未出口,便被她打断了,“众将士听令,今夜再次修整一晚,明日动身,将那鹿烤来,犒赏众人。”我瞪大了眼,那鹿,说的可是那养了多日的鹿。我连忙回头,却看见她已走了过去,手起刀落将那鹿一刀砍死了。
      我胃中一阵绞痛,才明白过来,这才是朝女,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这几日只不过是她装出来的罢了,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人的独角戏。可我还是不想相信,告诉自己也许她不是这样的呢。夜里,我站在外面,听得后面传来脚步声,转头果然是朝女。
      “为何杀它?”我问她。
      “畜生而已,难道还要带上它吗?”她依旧是冰冷的声音,眼神却没有落在我身上。
      “畜生?好一个畜生,那我呢?”我后退一步,极力克制住自己发颤的声音。
      “公子与我效力不同,此后,相见便是陌生人。”她似是丝毫没有什么一样,只轻飘飘的一句。
      “陌生人?呵。不愧是少将军,如此,此后再见公某便无顾虑了。”我向她行了一礼,转身进屋,不再看她。之后出山,回朝,便像是陌生人一样,或者说,是无视一般,自是做我的清流公子。
      回了公府,拜见过了祖父,父亲与母亲,我再也没有什么兴致,只在自己的屋中处理这段时间落下的事务,有人前来一律不见。
      第二日上朝,君上大肆奖赏了朝家,原是这次大胜边疆,君上大喜,与我也赏赐了许多,说我出策献计有功,我只谢了君上,不作他想。只是最近做事都提不起力来,每夜入睡也成了困难,一闭眼就浮现出她的面容,她每日笑骂我没有力气,还有她那双和鹿一样的眼睛,而后就是她身穿红甲面容冷淡的样子,我想她许是为了生存才假意与我顺遂了这么久。这些日子以来我都在努力的忘记她,可是越想忘她就越清晰,然后,再完完整整的在我的脑中浮现一遍。
      “礼儿啊,为父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回是看上了朝家那少将军了。为父也不多说什么,你二人文武两家本应是不和,可我看你却十分欣慰,如今我只问你,你可否愿娶她?”
      我甫一听得这话心中十分高兴,只是想到她,便是一阵心痛,可我也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是愿意的,沉思良久,才答到,“我应是愿意的,只是。。。”
      “这事只你愿意便可,为父也知你在担心什么,因你二人立场不同才落得如今这样,如此,你将先前朝女在军中操练,排兵布阵的方法告知我,还有她身边的往来信件,你知道的都与我说一说,我才好细细来安排下来。”
      我心中有些许疑惑,但心知父亲定不会骗我,便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所见所闻和我对她的理解都说了出来,父亲细细听了,沉思良久,只对我说定会安排妥当,便叫我出去了。之后的几日,我日日盼望着父亲能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只是日日不见,也不好细问,只得等着,夜里也不再辗转,只想到今后我二人便可毫无隔阂,心中便是一阵欣喜。等到了花已经快要落尽了,父亲终于告知我说,明日只等着朝堂上的好消息吧。我欣喜若狂。
      等得第二日天未亮,我便早早的就睡不着了,心想我该怎么面对她,欣喜还是沉稳,她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开心。
      可上朝的时候发现她并未出现,她从未这样,我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朝将军通敌叛国,已被公家亲卫正法,现将朝女压入牢中,听候发落。”我听得君上说出的话,脚底重心不稳,险些跌坐下去。这便是我等了许久的结果吗,不该是这样的,朝家向来一心为国,怎么会。一旁的父亲暗中扶住我,递给我一个眼神,这才勉强站稳,对,父亲定会有办法的,救下阿遐,然后我便什么也不管了,我不在乎名声,不在乎她是怎样的,我不在乎地位,我只想要她。
      回了公家,父亲直接进了书房,十分欣慰的望着我,“此次能够扳倒朝家,还是多亏了你。”我方才稳定下来的心神又是一紧,我似乎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父亲?”
      父亲看向我,眼中止不住的高兴流露出来,“为父多年来的心病,终于好了。礼儿,我命部下按你说的,果真找到了漏洞,越挖越大,结果便当真成了。”
      “父亲,您不是说,会帮我吗,如今这些,都是您做的吗?”
      “胡闹,难不成,你还当真喜欢那妖女?你应该想的是如何壮大我公家,如何使我公家百年屹立不倒,这些可笑的儿女情长,你最好早些舍弃,不然,今后也会像这样一般,害人害己。”
      我终于是支撑不住了,跌坐下来,原来如此,原是我害了她,害了她们一家。可是她们通敌叛国,这又算什么呢。我只想见她一面。
      我买通了狱卒,走进牢房,里面阴暗湿冷的很,我想着她现在是何情形。走到了最里面,我终于看到了她,她仍是一身战甲,身姿挺立,就像是还在军帐中一般,丝毫没有寻常犯人的胆怯和恐慌。
      她抬头看到了我,猝尔一笑,“你如今满意了?这么长时间与我在一起,还真是委屈你了,只怪我没有看清。”
      “阿遐,你不该叛国。。。”
      “别这样叫我,你不配。”她猛然抬头,双眼圆瞪,像是恨极了我。
      “你当真以为我满手鲜血,如此暴戾?你当你公家就如此清白?我手上沾满了鲜血,那是敌国、叛徒的血,你又怎知你公家先祖手上亦是肮脏,算计人心,我怕是学不会了,我朝家如今落得这般光景,全是拜你公家甚至君上所赐,你可知你效忠的,信仰的是多么可怕?我原以为你同他们不一样,原来是我错了,是我,看错了你。公子,愿你此生不悔入此途,你我就此别过。”
      这是她同我说的最后一段话,彼时我看着她竟无言以对,我平生第一次怀疑了我所接受的是对是错,我想着,我们总会在见的,到时候,一切便都清楚了,甚至我还在想着,我们是不是可以忘记仇恨,然后,在一个良辰吉日里,拜堂成亲。我们可以回到当初那个地方,过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只是我忘了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天夜里,她便服毒自尽了。
      我还没从恍惚中缓过来,便收到了她身边亲信带给我的东西,有她亲笔手书,还有我公家这些年做下的辛秘。我骤然觉得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我只要她好好的,即使没有我,即使我们想最开始那样对立,也不愿她这样。她将所有事情都摊开在我面前,她将美丽之下的所有丑恶都掀了开来,她只是为了报复我。原来她从那么早就开始喜欢我,原来那日初遇时的孩童本是刺客来要我的命的,还有那日我坠崖,她原是无事的,可却偏偏就随我跳了下去,拿自己垫在我身下,途中幸而有树木遮挡缓了许多力道,可她却还是伤成那样。
      她本不该救我。她事事料算的那么准,她知道的这些东西足以将我击得溃不成军,只是她错了一件事,我喜欢她。和她喜欢我一样的喜欢她,可她总是固执的认为她配不上我,可是她错了,原是我配不上她。我怎么,为什么没有亲口告诉她,我喜欢她。现在太晚了,就算我说一千遍一万遍,她也听不到了,从此只有我一人了,这便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可是这也太残酷了。我抱着那些东西,又哭又笑。
      我在房中待了一月有余,我不愿面对这肮脏的世道,更不愿面对没有她的世界。直到我听说朝家被打成了反贼,我想,我已经负了她,不能再让她身后背上这样的骂名,其实,私心里想着,如果我帮她朝家洗去罪名,她总会对我不那么厌恶了吧。
      她说她错了,其实从头到尾,错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出了房,第一次同父亲对峙,我才知道,原来的我是多么的幼稚可笑,表面上公正廉明的公家,骨子里已经坏透了。我用阿遐留给我的东西迅速查清了如今的形式,不动声色的将权利笼络了大半。我花了五年,整治公家,牵制君上,将朝家的罪名洗清。外面对我的评价早就不是当年的翩翩公子,佞臣,不孝,把持朝政,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阿遐从前便是这样,做对的事,从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第六年,我终于将君上从那个位置上扒了下来,当年便是君上忌惮朝家,联合公家将她害成这样,她本该无忧无虑,靠着父亲挣下的功绩,在闺阁中绣花习字,待到年纪,嫁给一个合适的郎君,平平淡淡开开心心的过完此生,可就是因为君上的忌惮,他怕阿遐将来的郎君会借朝家谋反,故而将阿遐逼上绝路,不止这些,还有其他权臣家,每一户他都在极力压制,他在位数年于国毫无建树,迫害忠良,令人心寒。我从君上子侄间挑了一人,亲自教导,直到他能真正接手国家政务,便辞了官,退了下来。我很累了,这些年全靠我独自一人,公家早已不是什么大家,另立新户,排除异己,再苦再累也要一人撑下来,因为我告诉自己,这是阿遐希望的,我欠了她那么多,我总是要还她一次的。我的身体早就垮了,可是我却并不在意,甚至还十分高兴。我搬进了从前的朝府,住在离阿遐寝居最近的屋子里,每日开窗便能看到她的房子,我总是不自觉的在想,从前阿遐都在那干些什么呢。
      这日的精神格外的好,我知道时怎么了,心中却是更加激动。我在镜前梳洗了很久,拿出阿遐留给我的手书,走向了公家的祖坟。我将阿遐葬在了祖坟中,生不能同裘,死了总是要同穴的,我都想好了,阿遐若是不愿意,我便软磨硬泡的直到她答应,她表面看上去那么刚强,实际上她的心是最软的,她一向舍不得我的。我抱着信件走进去,将棺椁打开,阿遐还是那么美,一点都没有变。我躺下去伸手抱住她,摸着她的脸,“阿遐你看,我来陪你了,你看你还是这么好看,可我却已经老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你若是不喜欢了,那我也没有办法了,阿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我已经帮你完成了你的愿望,不生气了好不好,我带你回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带榴莲键盘搓衣板来了
    对不起,,,我已经在胸口碎大石了
    各位找到新欢的小可爱们,我回来了
    尽管我羞于见到你们,但是
    依然是爱你们的我,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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