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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熟3 ...

  •   春香的生日变成了我们的浩劫,她自愧不如,眼睛也已经哭肿,两日来给我递饭送水,替我擦拭身子,帮我换洗衣服,做得比我奶娘还要细心入微。
      我不得不承认,春香是一个比梦姑还要完美的女人,她贤惠,她聪明,她美丽,她愿意和阿楚在一起,而且不会计较自己只是个丫鬟,她不会和梦姑争什么,只是默默守护着他。我是自愧不如,昨天还听她说,要给我做丫鬟,以后就服侍我这一个主儿。那样实在是太委屈了。
      “阿楚回来了吗?”我问。
      “没有。”
      “梦姑呢?”
      她摇摇头。
      好狠心的两个人,已经两日了,翠花和小思都已经下葬了,他们还没回来。
      我泪眼哭干了又哭,为的不是他们不回来,为的是我多停留的这一天,我害死了罗小思,我真后悔,自己竟然对这里还有贪恋。
      “你帮我把昨日救我的公子叫进来。”我说。
      春香出去了好一会儿,那个公子就进来了。
      “我不知道你是郡主,我还以为你是她们说的梦姑。”他一进来就急着解释。
      “你把我是郡主的事情说出去了?”我问。
      “我不是多嘴的人,春香解释说,你是我哥的朋友。我哥交友甚广,结交了个郡主也不是不可能。”他说。
      “他们不知道我是郡主,”我在想,如果他知道了,会怎样?会对我,不可能,阿楚是很重情重义的人。“你也不必告诉他们。等我伤好了,我就打道回府。听春香说,是你们帮忙埋了翠花和罗小思的,我替她们谢谢你们。”
      “举手之劳。”他很云淡风轻。
      “你很痛恨妓女?”看他那日那样的表情,似乎对梦姑有很大的偏见。
      “不是,只痛恨梦姑。”
      “为什么?”再多问会显得唐突,但是话已经出口,想收回是不可能的了。
      “我娘反对我哥娶她,偏偏她还是狐妖媚子,叫我哥舍得抛下我们一家大小,为了她四处流浪。害得我娘日日挂心,本来眼瞧着就要好的双眼,又因为担心我哥,给哭坏了。我不恨她,我该恨谁?”
      “喜欢她是你哥的事情,你要恨,自然恨他们两个,不该单单恨人家梦姑。”
      “他是我哥,我不会恨他。”
      “他就算是天王老子,做错事了就是做错了,你不能因私枉法。”我才要动气,身上的伤又好像要裂开了,痛的我根本没有法子坐起。
      “你的伤按理来说,两天就该结痂了,可你又不吃不喝,没有补充营养,不但伤口好不了,等它好了,就该留下又丑又大的疤痕了。”他要过来看我的伤。
      我用手挡在了胸前做掩护,说:“你很懂医理?”
      “我们是医馆世家,除了我们家阿猫阿狗不会治病救人,其他人都会。”他根本无视我的动作,继续俯下身来。
      我微微一笑,似乎又觉得自己太过随便了。只好拉下脸来,说:“你们楚家,除了你两兄弟还有什么人?”其实我是明知故问,可是不拉个人来问话,我会闷得慌。
      “我两兄弟?”他才起身,摊开两手,转了个圈。
      “难道不是两兄弟?”那他是谁?
      “你摸摸?”他抓我的手过去,我一摸,是个女的!
      “别大惊小怪的,我娘说,我长得好看,怕我跟男人跑了。叫我男扮女装的。”她拨了拨额头的发丝,笑了笑说。
      “我娘亲,我爹爹,我家丫头,还有一个替我们打下手的啊徐,我们一行人打算投宿哥哥家的,谁知道一来就摊上这些事情,也就没来得及打招呼。对了,纠正一下,我们家不是楚家,是华家,我们姓华,不姓楚。”
      “可你哥哥?”
      “他流浪在外,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大概是怕连累我们,所以用了当朝的国姓。”
      “他人回来了吗?”
      他摇摇头,门外却有人来敲门。
      “是谁?”我问。
      “是我。”是阿楚!?他回来了!
      我躺下背对门口,整整两日,他抛下我们一干人等,现在才回来,回来做什么,负荆请罪!?
      “哥。”她给他开了门。
      “我有话要跟她说,你先出去。”阿楚对她的女扮男装一点不觉新奇,直接就推她出门去了。
      一时间,房门被关上,阿楚的脚步声慢慢响起,我知道,他已经到了床边。
      “这两日,我以为你们都造劫了,又害怕黑衣人会回来的,所以出去避了两日。”
      他一开口,我就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对不起,是我害了罗小思,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更加不敢求你原谅。”
      他就跪在地上,给我磕头。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阿楚,你为什么不回头来救救我们,救救翠花!”我下床抱着他,又是捶打,又是激动,身上的伤口又被牵连得撕裂开来,血不断的涌出,染红了他的素衣。
      他惊得抱着我回床上,当即咬烂了身上的衣物,咬成布条帮我包裹好,重重的压在我的腰上的伤口处。
      我就静静的躺着,看着他额头都出了汗,看着他俊颜在我面前越皱越难看。
      “我会死吗?”我问。
      “你不会。”
      “我会,没有你,我就会死。”我抓着他,紧紧地抱着他,他在不回来,我就要熬不下去了。
      “你不会。”他凑下身来,用他的温唇堵住了我的唇。
      有那么一刹那,我以为我们之间有过爱情,可是,我越想越是冷静,他这是害怕自己身上再背负多一条人命。
      他以为一切都可以因为他的这个吻而停止,我却一巴掌拍过去,叫他滚了。
      不爱我,就不要吻我?不要叫我死不了心,还对你死缠烂打。
      阿楚前脚刚走,梦姑就进来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只救我,扔下你们就跑了。”梦姑说。
      “你应该想得到,他那么爱你。”我抹了抹眼泪,在谁面前多难堪都无所谓,却不能在情敌面前委屈巴巴,不能叫梦姑可怜我。
      “他是很爱我,他救我出去本来想安排客栈给我住下,自己再回头和黑衣人对打的,可是又放心不下我,我替他向你们赔罪,我……”
      “不要再说了!”
      “这是当时翠花掩护我的时候,手里拿的一块姻缘牌,她如今人没了,如果你不嫌弃,这个就留给你当做纪念。我希望你能离开阿楚,离开他。你知道,他很爱我,他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我,不然,他也不会和他家里人闹翻,自己一人四散天涯,也祝你早日找到另一半。”
      梦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等我伤好了,我就走。”我咬紧牙关,她原来这么怕我,怕我会危及她们的爱情?
      “我还希望,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回来。”她说。
      “这个我办不到,我就在这个镇上住,以后若是有个不适需要来你们百草堂的,我还是会来。”既然阿楚那样爱她,她就不应该那样多虑,真害怕我抢了她的阿楚,那就是她对阿楚没有信心。
      如果对自己的另一半不能够确信,那还算什么爱情。
      “你出去吧,我今天很累了,你让春香照顾我就好了。”我闭上眼睛,不再多想。离开是必然,但天下之巧,容不得我对谁承诺。
      她点点头,已经出去了。
      几日的时光已经过去,阿楚的一家人搬进了隔壁的客栈住,今天也过来吃饭,春香说我是客人,也要我去围坐一起,吃一顿饭。
      阿楚的父母亲坐在上位,阿楚的妹坐在他们旁边,再来就是那个叫啊徐的,坐在我旁边,又有春香紧靠着我,再来就是阿楚和梦姑。
      “叔叔,我这儿酿了壶梅花酒,你要尝尝试试看。”梦姑主动去倒酒,阿楚的父亲也是相貌堂堂,罢了罢手,看向了阿楚的母亲。
      阿楚的母亲眼睛虽然瞎了,可是却黑了脸下来,意思再明显不过。
      梦姑不敢替他们倒多少,只能打道回府,坐回原位了。
      “我听说,这里还有位客人,是阿楚的好友,怎么没见有声音,姑娘的伤好了吗?”
      “好多了,谢谢伯母关心。”我见阿楚的母亲甚是年轻,笑起来也真好看,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大美人,声音都很甜美,感觉为人又亲厚,不像是容不下梦姑的人,就不知道梦姑是怎么得罪了阿楚的母亲,更何况梦姑还不是什么妓女。
      “这个姑娘声音好听,好听。”阿楚的母亲笑了笑,又问,“可婚嫁了?”
      我摇了摇头,才记起她看不见,只能说:“还没有,咱不急。”
      “咋不急,听无影说,你也已经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了,要嫁啰!姑娘若是信得过我,就由我给你做媒,给你指一门亲事如何??”阿楚的母亲看来是早有准备的。
      “伯母,快别说这个了。对了,我去帮忙端菜。”我就要起身,春香把我按下了。
      “你那能去,你的伤还没好呢。啊徐,翠安,你们俩人高马大的,快去帮帮春香。”阿楚的母亲吩咐。
      两个人一个是高大威猛的男生,一个是乖巧懂事的女生,她们同时起身进去帮忙了。
      阿楚的母亲还问我,“生辰八字有吗?”
      我想推辞,无奈梦姑又说,“阿姨给你做介绍,你害怕她坑了你不成?”
      长者在上,我更不好推辞了,就随便说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那阿姨也不推测我撒谎没有,直接就说,“”这个好,这个好,我瞧你和我大儿子,是一对儿!”
      “娘亲,你在说些什么!”阿楚吃着饭,突然停下筷子,说。
      我渐渐明白,阿楚的母亲这是在拿我做挡箭牌,拿我做回绝梦姑的棋子了。
      “娘亲,哪有你这样相亲的,你也不看看哥哥有没有心上人了?你就问人家姑娘这个?”阿楚的妹妹无影帮忙插话。
      楚无悔,华无双,华无影。阿楚家起得名字都很奇怪。
      “我瞧着,七阅姑娘的生辰八字倒和啊徐的有一撇!”无影说。
      “你多大了,懂什么?别插嘴。”阿楚的母亲说。
      “娘,不说这个了,再说饭菜都凉了。”阿楚给他母亲夹菜,脸上早已经暗暗。
      “是啊,我们今天都当做是给叔叔阿姨做迎客,大家吃饭,不比拘束。”一瞧梦姑就是紧张了,自己说错了话也不知。
      春香过来,说:“还有一道糖醋排骨就上齐了,叔叔阿姨你们大家慢慢吃,我先去看看火候。”
      不知道为什么,梦姑在听到糖醋排骨的时候,就突然发恶,想吐的样子。
      阿楚的母亲,脸色沉重,已经放下了筷子。
      阿楚过去扶梦姑,顺道给她把了脉。
      一干人等,脸色都不好看。
      阿楚看了看我,我撇开脸面,瞧着桌上的饭菜,也没有了胃口,我渐渐放下碗筷,借口说不舒服就要回房。
      “是喜脉。”阿楚的话,淡淡道出。
      我站在一处,愣了愣神,没想到他们发展的这么快!
      梦姑一下子捂着脸,又是惊喜又是惊讶,她抱紧了阿楚,说:“阿楚,你就要当爹了!”
      阿楚把她送回房休息了,留下的一桌人,也都吃得不是什么滋味,剩饭剩菜都给狗狗吃了。
      我回了房间,春香说过的,要做我的丫鬟,她紧随我过来,见我收拾行李,她也收拾。
      我看了看她,郑重告诉她,“你跟着我,会吃很多苦,会很辛苦的,你不怕吗?”
      春香摇摇头,说,“反正翠花已经走了,我再留恋这里已经没有意思。不如,就跟你走罢。”
      我明白,现在阿楚和梦姑是注定一辈子的了,她心也大概死了,跟我走也未必不好。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可我身份特殊,跟着我也未必好命。
      她摇摇头。
      我背对她,一字一字说,“我阿玛是当今的贤王爷,我是他的千金大小姐,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嫁给当今的唐大将军,你作为陪嫁的,要跟我嫁过去。唐子俊的为人我是了解的,他脾性恶劣,人还藏了两面,我嫁过去可能不会得宠,可能就此了了一生。相对的,你也一样。难道你不怕吗?”
      “我,我不怕。”她说。
      “既然这样,便也罢了。你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启程吧。”我说。
      夜幕降临,今夜的星光也黯淡了不少。
      我想了想,对面的是一家三口欢乐世界,这边是孤寂一人痛哭不止,还真是不值。我拿掉湿透的枕头,扔到了床底下,梦姑酿的那瓶酒就在我手里,过了今夜,过了今夜,一切就都随风而逝。
      酒流淌在我腰上的伤口上,烈酒刺痛了伤口,却平抚了我心口上的伤痛。烈酒越浓,心口越是舒服,我真是不争气,怎么又哭了!哭也无所谓,怎么又梦见阿楚了?
      “阿楚,是你吗?”我看着对面三三两两的人影,分不清是梦境还是酒醉。
      我摇了摇头,傻笑,说:“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我真是傻,当初就不该跟你来这儿,不该在这里停留多一日,不然小思她们也不会因为我而没了性命。阿楚,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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