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鱼不胖

4、你们俩，药丸

　　艳姐历经这档子情事之后，伤心几个时辰后便迅速恢复状态，除了夜间梦里的翻腾和叫唤，白日里倒是没啥异常。我瞅着便觉得艳姐的恢复能力是极棒的。
　　只不过，三日之后那高个子白衣又来寻我俩。
　　他衣衫白的很，但眼睛却长在头顶，总是向上看着。我之前在人间也没瞧见过这样的病症，想下口去问，却又不知这白衣会不会又像上次将目光落在我身上落的我想叫“大爷”。
　　我这人有时候胆子大的很，有时候胆子小的很，连我自个都不知道何时胆子大，何时胆子小。当时瞧着那白衣落在碧绿的水面，脚底一点没湿的样子，我这胆子便小了起来，也不敢去求知，只浮在水面上，将耳朵露在外面，脸埋在水下吹着泡泡。
　　艳姐轻咳了声，倨傲道：“可是玄翎派人来接我的？我就知道玄翎不是个薄情的，那日明明说爱我爱的紧，没我要死要活的，想来定是臣服于我的容姿之下。”艳姐说着还颇为满意的拍了拍脸蛋子。
　　我正在水下吐着第九十九个泡泡，突觉胸口一紧，整个人便被拎出了水下，我甩了甩四肢，稀里糊涂的听艳姐道：“虽说我同玄翎的事与这臭丫头没啥关系，这臭丫头长的也奇丑，脑子还拎不清，坏我诸多好事还不知悔改，但念在我宽容大度，善良温柔的份上，定要将这丫头同我一起带上天去。若是不带，那我便不去了，哼哼······”
　　艳姐这一番话将我惊的猛然抬了头，四肢惯性一扑腾，四溅的水花在空中打了个弧溅到了高个白衣身上。那高个白衣长在头顶的眼睛才转了转，又落在我身上，瞧着并不好看。
　　我恍若未觉，划了两道水痕，靠近艳姐道：“艳姐~”
　　艳姐瞧着我泪眼汪汪的样子，她有些赧然，甩了甩手，一把将我推远，佯厉道：“哭什么哭，这点就感动了？死丫头，没见过世面。”
　　我听着艳姐原是误解了，便抹了把脸，揩掉眼睛周围的水珠，对着艳姐诚心道：“艳姐不必担心我，你放心去吧。这天庭恐怖的很，我却是不敢去的。我听说这玉帝大爷养了小三，姐姐你如此貌美要小心；那九曜星君还是个变态，据说他性子深沉，爱好受虐。最喜欢往十八层无间地狱和三途河跑，年年跑，跑的瑶华仙子都要吃人了；还有那北极上清大帝是个明骚，听说啊······”
　　我瞧见艳姐的嘴角一边动了动，青碧的脸变成了惨碧色，我这心一提，才发觉身旁有一个天上来的人儿。我斜眼用余光瞧了瞧那高个白衣仙人，瞧见他神态怡然，似笑非笑的，我便觉得这仙人也是好奇这些档子事的，不过是不好意思过来听罢。
　　我如是想着，胆子便又大了些许，回头看着艳姐，想继续讲道“上清大帝”。艳姐冲我笑了笑，瞧见艳姐这笑，我这提起来的心又落了下去，安稳的很。
　　艳姐嘴角的笑还未收，我这张开的嘴刚要发出“上”一字，便听的“呼”的一声，艳姐一巴掌将我呼进了绵绵的河水之中。混着绿藻的河水窜进我的耳朵里，嘴里，和未来得及闭气的鼻子里，将我呛的胳膊腿直蹬蹬。
　　临了，还是虾弟弟游到我耳朵边上，跟我说着如何如何做，我顺着虾弟弟亲切的指示闭了气，慢慢想将身子浮上来，虾弟弟却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你们俩，药丸。”
　　我听了一遍没听大明白，刚想细细盘问这“药丸”二字是何意思，虾弟弟便一溜烟的游个没影。这当，我才逐渐听清河面上艳姐一声比一声高的怒吼以及那高个仙人一声比一声低的冷声冷句。
　　艳姐受了欺负我自是怒气上涨，想着上去给艳姐助威打气，谁料我头还未露出水面，便觉得有一股沉重的结界挡住我的去路。连着我的艳姐也被打入这个结界之内，露不到水面上来。
　　而那个讨人厌的仙人则阖着双目念着经，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其他手指虚握成圈，指尖光华大盛，周围烈风骤起，吹的他衣袂翩翩。
　　他兴许以为自个这幅样子着实是光华无度，气质谪仙。事实上，在我眼里，他却是丑的厉害，风都将他的脸皮吹皱了，跟我们漓河荡起来的水波似的。
　　我耳边是艳姐高一声低一声的咒骂，我头上是逐渐下压的结界，结界仿佛一个金刚罩一般将我和艳姐罩在里头，逐渐缩小，逐渐下沉，直直沉到了黑深的漓河底泥之中。
　　我和艳姐挣扎几番，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便也放弃挣扎。不过艳姐的嘴倒是没停，一直巴拉巴拉的骂着，什么难听的都跑了出来，有些甚至是我从未听过的，我便本着求知的心理凑上前去仔细听着艳姐的话。
　　还未细细记到心底，艳姐的骂声随着“乓”的一声戛然而止，我左右伸了伸胳膊，才发觉原是金刚罩落了实地。我倒是没觉得什么，只觉得四周闷的很。艳姐的神色却不大好看，甚至有些凄惨。我俩默契的皆哭丧个脸不再讲话，头顶却传来了高个仙人的话，他道：“小小水鬼，还妄图勾引九天太子，痴心妄想！”
　　艳姐一听，整个人的怒气值蹭蹭上涨，怒指水面道：“你丫的，谁他娘的勾引你们太子了，你们太子勾引老娘好不好。你个势利眼司禄星君，老娘报仇十年不晚，你丫给等着！”
　　此刻，我才知道原来这高个仙人是司禄星君，不过艳姐十年报仇计划确实被搁浅了，因着我们俩在这河底一待，便待了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