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鱼不胖

3、眼神不好的太子

　　玄翎的事便是虾弟弟告诉我的，它知晓这四界上通天，下通地，中通人间的八卦。不过一开始虾弟弟还提防着我，不敢同我叙太多这天上仙人的闲话，直同我拉扯着人间的事。
　　比如当今祁国皇上不举而他新纳的宠妃却怀上了龙子，又比如当今四王爷白长了一张灭绝天地的俊颜却喜好男色，再比如相国家的美貌三小姐同御史家的公子订了亲，御史公子却还与一个戏子勾搭，三人玩的不亦乐乎之类的事。
　　我听着索然无味，这人间的事还不如我们那的风靡全球的各类宅斗宫斗网文里的内容嘞。因此我便多番推辞虾弟弟邀我去它那三寸之地作客的心意。虾弟弟许是觉出自己的的毛病来，有一日便带我潜下湖底，寻了个抹黑没鱼的地，同我絮叨这天上仙人的事。
　　譬如玉帝大爷在外头养了小三、天庭的神君们应着最近个历劫年下凡历劫、冥界尊主其实是个猥琐男、那九天之上的太子玄翎眼光不好，当今玉帝的侄子九曜星君是个变态，桃花仙子美若天仙人人向往，北极上清大帝是个明骚等等。
　　听的我是心潮澎湃，兴致昂扬。自然忽略了虾弟弟特意加进去的桃花女神，女神什么的最是无趣。
　　除却虾弟弟偶尔跑题同我细细叙叙他那桃花仙子女神，旁的还是很靠谱的。如此虾弟弟便成了一众漓河中小伙伴中最得我心的，它的八卦这一点犹得我心。我爱听八卦这点尤得他心，于是我俩一拍即合。
　　而这玄翎眼光不好这一点我倒是觉得不算啥子八卦秘辛，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个人口味不同罢了。但当虾弟弟同我道，这玄翎瞧上的是那三途河奈何桥上的孟婆之时，我便觉得这玄翎不是眼光不好，而是眼瞎。
　　因着我见过孟婆，七八十岁的模样，佝偻着身子，脸上皱纹横生。最为可怖的是那一双手，十只指甲有三寸之长，见着去端她孟婆汤的魂，她便用那灰黑的指甲勾勾魂们的手背，脸上带着风月阁中姐们谄媚的笑意，道：“来了~”，只笑的人胆寒心惊。
　　我当时便有些可怜玄翎，眼瞎是个病，着实得治。
　　想来玄翎和艳姐的事还是六百年前，那一日黑灯瞎火，我和艳姐偷了两身灰布衣衫，准备往人间兜转一圈。当时，我心里激动的很，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岸，先艳姐一步穿好了衣衫，便想着去寻个灯笼做个人间鬼。
　　谁料我刚寻到灯笼返回竹林，便听到艳姐一声厉喝，我当是碰着个厉害的鬼欺负艳姐，心头一热，此乃为艳姐冲锋陷阵，将功补过的好时机。我甩甩胳膊蹬蹬腿，做着百米赛跑前的准备，待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艳姐的声音忽高忽低，逐渐沉下去后，我这一套广播体操才做完毕。
　　而后，我磨了磨脚尖，将竹叶磨的沙沙响，一个冲刺便冲到那团笼着艳姐的红色东西后面，扬了扬手蹼，一个手刀砍了下去，便将那东西砍的一个立正，它刚要回头，我身子一转，拽住他的胳膊，猛地用力，伴随着艳姐的一声惊叫，我一个过肩摔便将那东西摔了个狗吃屎。
　　然后我拍了拍手，掐着腰，回头给了艳姐一个安心的眼神。
　　艳姐当时的神色可谓是感激的很，连着嘴角都弯不下来，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第一次做好事，不好意思很，干笑了声，连着掐腰的手也不知道怎么摆才好，活像个得奖状的小学生。
　　不过后来在河底的三百年，艳姐才告诉我，她当时根本不是感激，她是恨不得将我脑瓜子扒开瞧瞧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当时那东西被我摔了个狗吃屎，晕了过去，而后我就瞧见艳姐风一般的冲了过去，将玄翎翻了过来，拿她那张同我一般的绿脸对着玄翎的脸凄声唤着，“玄翎，玄翎，玄翎······”
　　我当时在脑袋中转了几转这个名字，才想到这玄翎就是九天之上西王母的宝贝儿子。我想着终是瞧见八卦的主人儿了，便上前仔细瞧了瞧这玄翎，只瞧得见他的脸黑乎乎的，满脸都是凸出来的浓黑大痣，唯独身段不错。
　　我这般想着便大致了解为何这玄翎的眼光不咋地了。
　　我咋了咋嘴，将身子直了起来，但瞧见艳姐蹲着，我也不大好意思一直站在，刚想弯腰蹲下去，这玄翎便悠悠转醒了。当下，我便瞧见他那双狭长的细目，眉眼上翘，伴着微颤的睫毛在月下微微一闪，眼脸一掀，勾魂夺魄。
　　我的双腿一颤，身子险些支撑不住。待我再瞧过去，只见那双媚丝流转的眸子转了几转，最后定格在冲着他嘶喊的艳姐脸上，眼珠一翻，又吓晕了过去。
　　不得不说，无论是谁，做这眼珠一翻的动作都是不美观的，我是在眼下瞧见的，自是散了那双眸子对我的憾慑。我摸了摸心口，跳的稳稳当当，一点不快，为何我的腿会软呢？
　　我想不清明的事便不想，便直起了肩膀，刚想同艳姐说，这时辰不早，着实应该去那人间逛一逛了。谁料却听到艳姐扯嗓子乱嚎，“玄翎宝贝你醒醒啊，你对我说的我都听见了啊，咱俩是永生的姻缘，永世的牵连啊~玄翎宝贝，你不是说你寻了我两千年了吗？玄翎宝贝啊~我与你同在啊，我爱你爱的紧啊~玄翎宝贝，我们生生世世永远不分离啊~”
　　不得不说，艳姐说起情话来跟唱歌似的，都能压上韵脚，朗朗上口。不过，还未等艳姐表白完心迹，这乌漆麻黑的竹林里突现了两个白衣，那高个白衣上前一把将艳姐揪开，淡淡问道：“这是第几个了？”
　　矮个白衣掰着指头数了数，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第五个了。”
　　然后那高个往旁边竹子上蹭了蹭在艳姐身上沾的绿藻，直将干瘦的竹子蹭的“吱吱”的响，他才收了手，轻柔尊敬的将玄翎宝······玄翎扶了起来，背在身上。而后警告似的看了我俩几眼，最后将眼光在我身上落了一落，落的我险些跪下叫“大爷”，才咻的一声飞上了天。
　　那矮个白衣速度慢些，磨蹭了半天，本想抬眼冲我俩笑一笑，待细瞧我俩后，脸色一变，身子一瑟，便跟逃荒似的也飞上了天。
　　艳姐怔怔地望着几人飞去的方向半晌，等我拽了拽她的胳膊，拍了拍她的脸，她才回过神来，剜了我一眼，啐了我一句道：“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欠你的，欠你的！”
　　艳姐边说边狠狠的踩着地上的竹叶，待将那竹叶碾拨碎成沫沫了，才转身窜进河里，浸入河中。
　　如此，我便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艳姐不会吃了我，因着她说她欠我的。
　　我这么一想便不恐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