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翼杀手]我的名字叫L》无限天龙

10、第10章

　　L和K开着飞行器，冒雨在城市里穿梭。
　　他们找了不少地方。各大医院被他们通知到了，一有可疑人物会立刻给他们上报；私人诊所他们也盘查了，没有疑似富兰克林·鲍尔斯的人出现过；他们最后还去了贫民窟和黑市，那里鱼龙混杂，鲍尔斯去那里的可能性很大。
　　然而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K带着骨折的肋骨和泛着淤青的嘴角，单手把一个人高马大的黑市医生的脑袋按在他的桌子上。但事实证明，不是对方故意隐瞒，而是鲍尔斯的确没在黑市出现过。
　　他会去哪里？
　　L和K肩并肩在人群中走着，烦躁和焦虑侵蚀着他的理智。苦恼间，街边的一家小店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饿了吗？”L低声问。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两人转身走进这家小铺。这是家简陋的快餐店，店主坐在柜台后，对着他十五寸的小电视笑得开心。
　　“你喜欢吃什么？”L说。他盯着自动贩卖机，苦苦思索。“这顿饭吃什么”可谓是千古不变的哲学难题，古往今来这个诘问不断拷问着人们的心灵。L面对着整整一面墙的速食产品，更加感到无从下手。这些宣传图片与实物严重不符。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K回答。L看向他，惊讶地发现他已经选好了，是最便宜的套餐。
　　“好吧。”L耸耸肩，选择了一碗豚骨拉面。两人取了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桌子上布满油腻和污渍，L制止了K的动作，先把桌子擦了一遍才肯吃饭。
　　他面前的这碗豚骨拉面，自然不算真正的豚骨拉面。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反正我也忘记真正的拉面尝起来是什么味儿了。L悲哀地想。
　　两人吃饭吃得很快。三五分钟后，他们就都收起餐具。K吃得稍快一些，他端坐在那等着L。L吃完后仍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他面色犹豫，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觉得，”L慢慢开口，“我们应该查一下布鲁诺的那家店。”
　　K抬起眼皮。
　　可能是因为心虚，L感到对方的蓝眼睛更冰、更冷了。他移开视线，盯着碗里剩下的一点汤底。碗底只有一些油星儿和黑色调料的渣滓，L把汤也喝完了。
　　K语气平淡地问：“我们该重点查什么？”
　　“那里有个店员。”
　　“是那个你之前询问的雇员吗？”
　　L点点头。“是的。”
　　“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她非常特别，”L说，“她可能认识富兰克林·鲍尔斯。”
　　K面不改色。“那我们还在等什么？”

　　L坐进飞行器，设置了自动驾驶。他以为自己会没有心情查看娜塔莎的资料，事实恰恰相反，他对窥探她的生活非常有兴趣。他看了娜塔莎的生平履历，她的经济记录，甚至是她的超速罚单他也仔细看完了。
　　她的经济记录其实大有看头。从一月份开始，她外出活动多了：购物，用餐，看电影。L紧皱眉头，他记得露娜告诉过他，鲍尔斯是从一月份开始出现在这儿的。
　　他更加仔细地查看着娜塔莎的记录。
　　他着重关注了她的出行记录，从今天开始看起。不过她的个人终端关闭了，最后显示的地点是快乐源泉；她的陆用汽车最后启动的时间也是今天她去上班的时候；她没有进行过信用卡、储蓄卡或者随便什么卡的交易，难以判定她到底在哪里。
　　L暗自叹口气。他早该告诉K的，他早该查娜塔莎的。娜塔莎会是一个很好的入手点，找到娜塔莎他就能找到鲍尔斯。
　　他一开始听到他俩在一起的消息时，他还心存侥幸。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底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容他忽视：娜塔莎是自愿与鲍尔斯在一起的，她爱他。
　　而更糟糕的是，鲍尔斯很可能对她持有相同的情感。

　　L感到一股力量扼住他的咽喉。
　　他好喜欢娜塔莎。但是他不能再喜欢娜塔莎了，他必须停止。他对娜塔莎的感情已经严重干扰了他的工作，他的这种愚蠢可笑的爱情最终会吞噬他自己。
　　别想了，别想了。然而他越这么告诉自己，他失败的表白和娜塔莎言谈中流露出的对鲍尔斯的爱意就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
　　怪不得娜塔莎会拒绝他，她那个时候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该死的仿生人，该死的假货（Skin job）。L捶打方向盘来发泄愤怒：她喜欢的甚至不是一个真人！
　　L对仿生人其实没有意见，但是此刻，他所嫉妒对象的身份正是一个便于他鄙夷对方的好借口。
　　表白心迹后的失败、求而不得的失落和对仿生人的嫉妒交织在一起，他的眼前发晕，个人终端上那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他头痛。
　　他抬起头，发现看不清窗外的景象。雨水把各色霓虹灯晕染在一起，好像画家的调色盘。
　　L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没开雨刷。

　　与此同时，在约翰神父的教堂中，富兰克林·鲍尔斯与娜塔莎这一对爱侣陷入了争执。

　　“我不能走。”鲍尔斯说。他板起脸的时候，那仿生人的身份和士兵的作战经历更让他显得冷酷非常。
　　娜塔莎无视他的脸色：“银翼杀手现在在追杀你，你受伤了。我们必须走。”
　　鲍尔斯尖锐地问：“我走了，我的同胞们怎么办？他们被卖掉了，鬼知道买主要干什么。我必须留下，完成这个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你已经不是士兵了，你已经不是仿生人了，你不用接受任何的命令。请为你自己想想，为你和我的未来想一想。”娜塔莎口气缓和了一些，“我不是命令你，我是在请求你。我也不希望你就此放弃其他人，我只是认为你现在该避避风头。”
　　鲍尔斯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哀，这个冷酷的硬汉此刻显出了他的脆弱和痛苦。
　　“娜塔莎，我不能……伊泽尔·坎努已经和银翼杀手们合作了，我如果不抓紧时间，其他人也会和他们合作的。到时候我去哪里找这些混蛋们？”
　　“我们总会有办法的。他们本来没有移民，现在有了犯罪记录更是不可能了。只要在地球上，我们难道还不好找他们吗？”
　　鲍尔斯喃喃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娜塔莎怜爱地看着他，离开了房间留鲍尔斯一人在床上静养。

　　“他怎么样了？”
　　娜塔莎小心地关好门，听到了约翰神父苍老忧虑的声音。

　　对于一个上世纪八十年代生人来说，约翰神父活得够久也足够健康。这些人中，一些人移民了，许多人死了，更多人病了。生病，在这年头这比死还让人难受。
　　约翰神父却很健康——如果无视他布满斑点的皮肤和佝偻的身材的话。他年逾花甲，头发全部变成了银白色，发量也不如年轻人了。但是他没有肉眼可见的巨大肿瘤，没有剥落的皮肤，他的眼神依旧透露着智慧而不是布满浑浊，这表明他没有青光眼或白内障。这两种眼部疾病在放射物增多之后有越来越常见，尤其是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
　　病毒和细菌感染已经不是人们最关心的了，由放射引起的变异才是。约翰神父扛住了这些。
　　娜塔莎曾问过他为什么他不移民，约翰神父回答：
　　“墨瑟主义流行的时候，我想坚守在地球上，留在我们的家园，将我主的仁慈和理念传递下去。那个骗局被揭穿以后，我为自己觉得可笑，但我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我真正热爱这事业，不管有没有墨瑟主义。我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继续我的事业。”
　　娜塔莎很庆幸他留下来了。这位老神父是个慈祥和蔼的好人，同时有着常人没有的阅历和智慧。他曾见过灰尘弥漫前的美好地球，目睹了动物植物的死亡，他见过第一代泰勒仿生人，也经历过大停电，更见证了仿生人的再次崛起。
　　与许多神职人员（或是任何有宗教信仰的人）不同，约翰神父真心同情仿生人。他得知娜塔莎与富兰克林的关系之后，脸上的神情晦默难测。他眼神中透露出的哀恸让娜塔莎心惊，但约翰神父的神情告诉她：不要询问。
　　她没有询问。约翰神父给了她和富兰克林足够的尊重，她也尊重约翰神父的沉默。

　　娜塔莎叹了口气，回答约翰神父的问题：“他还好，精神有点太好了。”
　　她没有透露出富兰克林·鲍尔斯的打算。约翰神父不知道他杀死自然人的事情，他们谁也不敢告诉他。约翰神父或许会收留一个仿生人，但杀人犯呢？他们不敢冒险。
　　娜塔莎警告过恋人，她不希望他肆意杀人。富兰克林·鲍尔斯总是为自己辩解，说那些人罪有应得。她得知他在俄勒冈杀了两个警|察和一个银翼杀手的时候都惊呆了，但他百般哀求道歉，解释自己是被迫自卫。
　　她很快就原谅了他。她曾经的经历使她对警|察无甚好感，因为银翼杀手的任务职责，她也厌恶这些拿钱杀人的官方杀手。
　　但是布鲁诺不该死。娜塔莎陷入了纠结之中。她知道他在欺骗和非法倒|卖仿生人，但他早上对她说的“早上好”好像还响在耳边。她本来付不起为富兰克林“赎身”的钱，但是她的老板以低价将对鲍尔斯的处置权给了她。
　　人怎么会这样呢？他对露娜虽然冷淡，但也是彬彬有礼，对他的雇员更是尊重可亲。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在私底下做贩卖仿生人的生意，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恍惚之间走到了前厅，彩绘玻璃窗上的圣母用悲悯的眼神注视着她。
　　娜塔莎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了。
　　深深的疲惫席卷了她。她紧绷的神经在见到富兰克林的时候终于放松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担忧。她为爱人包扎伤口，还要与他争辩，她真的好累。

　　娜塔莎双手置于胸前，闭上眼在心里祈祷。
　　“我的主啊，请给我指一条明路吧。”
　　她的心太乱，听不到天使的梵音。双眼紧闭，烦闷之下她不知怎的想起了L先生，“L警|官”。
　　那个曾对她示爱的男人摇身一变，成了追杀仿生人和欺瞒她的无耻之徒。她也居然真的相信了他的谎话，竹筒倒豆子一样跟他说了很多。娜塔莎痛苦地发现她最责怪的人不是布鲁诺，也不是富兰克林，而是她自己。
　　娜塔莎睁开眼。她看着玻璃窗上的圣母，看着十字架上的耶稣，平时的两位安慰者今天没有对她有任何启示。
　　娜塔莎第一次感到神的力量如此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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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以前，富兰克林·鲍尔斯的简称一直是“鲍尔斯”，本章中有时称他为“富兰克林”。这是因为之前的大部分视角都是主角方的，但是本章中有部分是从娜塔莎的角度切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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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大论预警】
我这几天在想，我是不是在配角上花费太多时间和篇幅了。伊泽尔·坎努基本上后文不会再出现了，这让我挺难受的，一是因为我很喜欢这个角色，甚至连她家人的剧情都有想过，二是因为这样一个昙花一现的角色占据了本文太多篇幅，我觉得这是非常不合理的安排。
思考的结果是，后文里我会注意不要让配角再占据这么多篇幅，但是该说的还是会说。比如本章里的约翰神父，他并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约翰神父，但是我忍住了，没有长篇大论起来他的故事……以后有机会写他再论。
至于为什么还是会选择从配角切入，是因为我喜欢《银翼杀手》这部作品的原因，是这部作品提供了一个可能，构建了一个未来世界。我越是对这部作品有想象，就有越多疑问，就越想补全这个世界的设定。
《银翼杀手》两部电影的主角都是银翼杀手，剧情都很紧凑，第一部基本上就是主角一天内发生的事，第二部也就是两三天之内发生的事。我们知道仿生人的生活悲惨，知道银翼杀手的任务难做，但是我想知道对更多普通人来说，这个世界里的他们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仿生人和放射物是如何影响他们的。
伊泽尔·坎努是一个美国人，她是两个少数族裔的混血。约翰神父是个很有故事的神父，毕竟他活了那么久了见识很广。一出场就死了的皮耶罗·布鲁诺当年也是自由派纯情青年，后来居然在打击之下变成了痛恨仿生人的保守派。这些人的故事（尤其是伊泽尔·坎努）我都脑补了几千字了，因为我觉得探讨普通人的生活很有意思。（我还想写华约（苏联）派人来和洛杉矶的银翼杀手合作，但是碍于想象力和逻辑还有文笔都有限，只能作罢。）
电影时长有限，关注点必须集中，但是我写的是一篇自娱自乐的同人，篇幅不定，文笔质量要求……我现在已经自暴自弃，不作要求了。反正笔力也就差不多这样了，不如写爽一点，反正是我的处女作，写坏了不丢人。因为我写的是自由度很高要求又很低的同人，所以我分一点注意力到配角上也是可以的吧。
如果你看完了以上这些个人牢骚，谢谢。如果你能留言告诉我你的想法更好，你们的留言是我的动力，你们的批评是我进步的动力和前提。（请给我批评和意见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