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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二十二章 妙生败 ...


  •   穆阿九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转了身,背对着段时,淡淡道:“不说了,还剩最后一个,今夜我累得紧,得赶紧完工回去休息。”

      穆阿九脚下轻蹬,刹那间便不见她的身影。

      她空中踏着清湖的石栏,顺利地落到花船的船头。花船四周围着各色的薄纱,里面男男女女抱作一团。常年在剑门洞中清修的穆阿九第一次见了传说中的声色犬马,难免皱眉。

      练武之人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强于一般人,她知道花船里有一个武功不在她之下的男子,那个男子就是她的最后一个目标妙生,她下意识的紧紧握住手中的青酒剑,带着浑身的杀气一点点靠近花船内的男子。

      穆阿九进得花船里面,见了被众多美人围在中间的男子,有一刹那的晃神。那男子左拥右抱的也能算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可和他比起来却不知道少了多少韵味,她不得不承认这男子真是美得让人雌雄难辨。

      “妙生,你瞧瞧,又一个姑娘被你的美貌迷住了,愣愣地站那里半天了。”一个姑娘细细地剥好了一颗绿莹莹的葡萄,柔媚地扔进他的嘴里。

      妙生将脑袋靠在旁边一个女子的胸脯上,眼睛却是盯着穆阿九:“姑娘,我们今天只谈诗词歌赋,论风花雪月,你带着兵器来是何缘故?”

      穆阿九的眉头皱得更紧,撇开了眼睛不去看这幅淫靡的场景。

      “这女子生就应该养尊处优地过活,弹弹琴唱唱歌,如此才能凸显女子的柔媚娇羞。一旦女子学着拿剑行走江湖,她真是少了多般女儿家的乐趣。”妙生昂着头,伸出食指挑逗地抬起女子的下巴,意有所指,“ 就像她一样,一身黑衣,再好的风光都遮住了,真是没有情趣。”

      穆阿九咬了咬唇,坦白道:“我和妙生公子有些账要算,不相干的人的赶紧离开这条船,要不然就别怪刀剑无眼。”

      她将将抽出青酒剑,一船坦胸露乳的女子和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们都惊叫着到处逃窜。

      穆阿九和妙生隔着中间慌乱的人群对望,妙生表现出的镇静和自信让她寒从心生。

      那一刻,穆阿九感受到恐惧。

      待诺大的花船上只剩下两个人,妙生手一挥,连接石栏和船只的粗绳断开来,花船轻轻摇摇地飘动起来。

      穆阿九诧异地看着妙生,他只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这下可真是合了你的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再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说吧,你要跟我算什么账。”

      穆阿九挺了挺单薄的背,坚定道:“我要你两只耳朵。”

      妙生只是轻笑:“若我不肯给呢。”

      穆阿九掣剑在胸前,压住内心的害怕,脸上的表情很倔强:“战。”

      “那就开始吧。”妙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星辰联月形状的暗器直挺挺地朝着穆阿九的方向飞了过来。

      穆阿九早有防备,微微偏头便夺过那些暗器。她终于知道段时所说非假,妙生真是一个威胁极大的人物。

      穆阿九回头朝着自己刚刚来时的方向看过去,心里进行着一场盛大的告别。

      这次她破釜沉舟,生死由天。

      看到画面中穆阿九不舍又坚定的眼神,我觉得有些感伤:“穆阿九当时一定怕极了。”

      “妙生确是一个棘手的对手。”温琛没有看我,认真地看着妙生和穆阿九的交手。

      “她不是怕妙生,她只是怕……。”我低着头停顿了一下才又道,“再不能活着见到段时。”

      我不能确定自己所想是不是当时穆阿九所想。

      我只是在想,若是我对一个人有情,便怎样都对他有情,哪怕他将我置于风口浪尖,哪怕她将杀戮的刀剑交予我手中,我都甘之如饴。

      所以当我意识到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的时候,我的眼神大概就会像穆阿九刚刚那个眼神一样,无泪有情。

      我感伤的空档,穆阿九已经和妙生打得不可开交,她的神色一直严肃,而妙生神态轻盈,像是陪着多年的好友嬉戏一般不急不缓。

      穆阿九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她开始每一剑都下了杀心,只是都被妙生巧妙躲开。几回合下来,妙生脸不红气不喘,竟是徒手应对。

      “原来你就这点实力。我也没空和你玩闹,现在该我了。”妙生本是躲避的姿势,却突然逼近穆阿九,一手擒住她握剑的手,用了些劲道,她手中的青酒剑便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妙生的手化作绵柔的动态,用尽全力的一掌打在穆阿九的腹部,穆阿九弯腰飞出,失去支撑,重重地摔在地上,不停地呕着血。

      妙生不再是当初的柔美,温润的脸上布满了邪恶狠戾,他轻蔑地看着地上垂死的穆阿九,眼神里没有半点怜悯:“我知道老二老三不是你杀的,可是你还是得死。”

      穆阿九全身无力,却还是妄图挣扎着站起来。

      我看着妙生手里的暗器,穆阿九这次该是躲不掉了,我惊叫一声躲在温琛的背后。

      “爹,你把娘亲的嘴捂住,我要睡觉,她吓着我了。”念卿探着身子坐了起来,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又躺了回去。

      温琛果真伸过手来,我瞪了他一眼,他才瘪了瘪嘴,又放了下去。

      我顾不得跟他计较,注意力紧接着回到了穆阿九的身上。让我心惊肉跳的暗器并没有射到她的身上,而是尽数被段时接了下来,顺手还了回去,妙生堪堪躲开。

      段时将地上蜷缩着的穆阿九抱了起来,如梦般呓语:“穆儿,别怕,师傅来了。闭上眼睛,师傅带你回剑门。”

      就像回到三年前,段时牵着她的手,说要带她回家,穆阿九忍着剧痛,笑靥如花。

      小的时候她就一直做着一个奇怪的梦,她是大海里一只破败的小船,已经在海上飘零了许多年,风吹雨打地受着,看不到尽头。直到她被段时牵着,那粗粝的手掌摩擦得她的掌心痒痒的,她才真的像是找到回家的路。

      穆阿九果真听话地闭上眼睛。不过我更愿意相信她是晕过去的,毕竟吐了那么多的血,内里指不定伤成了什么样子。

      妙生摇了摇头,轻视地看着眼前的情深意长:“段时,你让一个女人来送死算什么正义之士。
      ”
      段时淡淡道:“她必须得过这一关。”

      妙生娇媚地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我那一掌用的可是十层力,她未必过得了这一关。”

      “你应该抄心的是你自己。”段时面无表情,气息凝重,“伤害穆儿的人都得死。”

      我以为必有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恶斗。

      无奈画面急转,星辰变幻,一秒钟前还是如水夜色,一秒钟后便是微凉的清晨。场景转换得过快,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一个月里穆阿九一直昏迷,上山来给她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剑门的珍贵药材跟廉价的凉水一样喂进她的嘴里。

      好在穆阿九争气,睡是睡得久了点,好歹还是醒了过来。

      穆阿九自那晚之后,她的名号便响彻了江湖,人称“清冷如酒剑,冰肌玉骨颜。”

      段时没有跟她提起过那晚她昏过去之后的事情,她也没有问。她清楚自己并没有伤人性命,唯一的解释便是段时所为。虽然内心觉得段时的作为有些残忍,但是又难免觉得欢心鼓舞,他那样做的原因也只是为了她能够通过考验,不让剑门的弟子说闲话。

      英雄豪杰大都是男子,穆阿九却是众多英雄纷纷称赞的女中巾帼,一把薄剑耍得行云流水,如诗如画。遗憾的是自从她跟着段时学习武功,便没有再穿过女儿家鲜艳的裙装,可究其品貌,便可看出倾世容姿。

      剑门的师兄弟们看见穆阿九的成就大都眼红,短短三年便能在江湖中打出名号,光是一个天生的练武奇才是不够解释的。他们宁愿认为是段时给她开的后门。

      毕竟洞里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自古曲高和寡,穆阿九的大成也致使了没有一个好好听她说话的人,甚至她想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都没有机会。

      穆阿九本就是心性如水的女子,对于其他人的刻意疏远她并没有十分在意,只是偶尔深夜睡不着的时候会想想,反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让那么多人都不待见她。想来想去始终无果之后,然后叹气一番,打个滚又接着睡。

      当年,段时送给她的那把青酒剑只是一把尘封已久的废朽兵器,她用了三年为它洗去锈黄,镀上荣光。

      她圆了她自己的愿,站到了段时的身边,可是离他更近的人始终是那个终年躺在晶莹棺里的女人。有时候,穆阿九会想,她已经躺了这么多年,无声无息的,怎么不真的死去,偏偏要吊着一口气,折磨了段时,也折磨了她。

      可穆阿九毕竟是个善良的女子,每每这样想了之后,她又会在心里内疚好久,总觉得自己坏透了。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穆阿九总觉得自己是生了病,这种病不发烧,不头疼,她会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一坐就是一下午,什么事都不做时间却匆匆而过。有时候段时小小的一句关心,她就会情不自禁的热泪盈眶。

      从前,她觉得离他太远便是寂寞,她长着岁月的猫爪,如履薄冰地站在寂寞里,心里是抓耳挠腮的无措。因为他的一句话,她没日没夜的勤加修炼,为的便是能够名正言顺地站在他的身旁。

      如今方才知道,站到他的身旁更加清晰地看见他对另外一个女人的款款情深,心才更像荒月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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