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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章 巾帼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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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壮烈的感觉。
我甚至是不能完全听懂夹杂在寒风里的旋律究竟是要表达什么样的意思,可是要怎样的女子才能吹出如此肃杀铿锵,如同战场上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气势,血雨腥风,头颅飞洒,热血染地。就是这样钢铁一般的女子同时又融合了月光般的绕指柔,温柔缱绻。
她是雪月星风里一缕倔强英朗的魂。
旋律突然急转直下,如同心被撕裂后又静静缝合,已经发麻,听得见滴血的声音,却已经感受不到半点疼痛。
我受音律影响,只觉得心里有一处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着。想必那个女子定是情到深处才能吹出这样震撼的旋律,她看起来是那样的落寞。
她肯定是哭了,我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她,也许什么都不能做,至少我的怀里有一张洗净的,散发着花香的手绢可以给她。
我正要迈出步子,发现刚刚还在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这个夜晚因为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像是谜一样的女人而变得非同一般。
回去的路上我明显有些魂不守舍,要不是温琛眼明手快地扶着,几次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回到房间之后,我心里那种不安的情绪更加放大,犹豫了好久,还是从腰间的香囊里拿出卦驳,蹲在地上随意地抛了一下,是小过卦,六十四卦中第六十二卦。内卦(下卦)艮、外卦(上卦)震
。因为上卦是代表雷的震卦、下卦是代表山的艮卦,所以通称为“雷山小过”。为“稍有过失”之意。
我猜的没错,明天的武林大会大概是不会那么顺利举行的。只是还好,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这是我第一次用周易推算,记得来世那个算命的师傅曾经言辞恳切地告诫我,我的一生只能算卦三次,但是每次绝对是神准的。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关系到性命的事情,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我已经开始后悔,觉得这么草率地用了一次机会,是不是有些不值得。
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我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眼瞅着就快要天亮了,我得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地睡觉。
被温琛死命从床上拽起来的时候,离着盟主选举大会开始的时间尚早。
我们悠闲地吃完早餐才到达指定的比武处,到了那个地方,我才发现陆久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告而别地溜走了。
温琛沉默不语,我也没有再问,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
大概只我们这些局外人才这样潇洒,那些对盟主之位虎视眈眈的各大门派早已经按照安排的位置坐好了。他们穿着本门派统一的装束,每个人都是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座位旁边还各自立着兵器。一副伺机而动,群起而攻之的样子。
这样的画面让我不禁觉得好笑,他们的心思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大家互相不道个明白,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或许是意图太过明显,不必言说人人都能看懂。可是办大事的人,若都是这样心浮气躁的,那百分之百注定是一事无成的。
温琛找到了一个视野极佳的高台,并且怡怡然坐好了,高处人少,他便没有带着那烦人的面纱。
我是很没有骨气的,不管看多少遍,这张脸都如第一次那般让我心动。
老妈说过爱上一个人便觉得那人的容颜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想念。那么我一定是很爱很爱温琛了,可是这样的事情本该是由男子说出来,我不知道怎样点破他,让他明白。
我看着那高过我大腿的凳子,疑惑问道:“卿儿,你是怎么上去的?”
念卿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指了指旁边的温琛,说道:“我爹抱的。”
我差点没有站稳,讪讪道:“你有爹可真棒。”
随即也挨着温琛坐了下来。
小孩子就真是小孩子,念卿的视线一直呆在桌子上那些精致的点心上,见我和温琛点了点头,他便撒开了花儿的吃,左手拿一块桂花糕,右手拿着核桃酥,还包了一嘴不知名的物什。
这样也好,免得浪费我的口水给他讲故事逗着他开心。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想感叹,带个孩子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劳心劳力,真是简单又愉快。
大会还没有开始,太阳开始在山头招摇,若不是阵阵风来,还真是有些热不可当。
我将广袖挽到手肘的上方,从温琛的手里抢过扇子,没有形象地扇着。
念卿嘴里的东西喷一地,笑道:“娘亲,你这个样子好像那些地痞流氓。”
我心有余惧,幸亏在他旁边而不是前面,若是喷到我身上,真的会有掐死他的冲动。
温琛和念卿击着掌,沉吟道:“英雄所见略同。”
我正想收拾收拾念卿,然后再和他一起收拾收拾温琛。
比武场上突然圣火高烧,各路英雄豪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站了起来。
段时正站在气派的房檐下,举止全然没有青涩之感,皆是威严:“各位英雄豪杰光临我剑门,是我剑门的荣幸。段某向来寡言,其他的也不多说了。武林盟主之位自然是能者居之,段某已经连任了两届,保不齐江湖上又出了少年英杰。若此次我败在诸位任何一个人的手中,盟主之位拱手相让,并且心服口服。”
一位五大三粗的直爽汉子大声叫嚷着:“盟主,你就快点宣布开始吧,老夫已经摩拳擦掌好久了。”
段时双手自胸前平展开来,豪气干云:“大家各显神通,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话毕,一抹绿意自各大门派的头顶而来,像是漫过一层绿色的云雾,轻盈静止在斗武场上。
楚楚衣衫,丽雪红妆,梳着娇俏的芙蓉归云髻,白皙纤细的脖颈上环绕着碧云璎珞,好一个灵动的妙人儿。
段时看清台上站着的人,神色微动,眼神凛冽如刀:“酒儿,这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吗?快下来。”
那绿衣姑娘将剑立在一侧,眼光扫过在座的人,意蕴深藏道:“段哥哥,这些个老匹夫老早就想拉你下台。这武林大会本就是他们提出来的,他们倚老卖老,欺你年少,想要车轮战让你筋疲力尽而已。你为人纯良和气,纵使知道吃亏依然答应了,可酒儿必定是要帮你忙的。”
那绿衣姑娘一通冷嘲热讽,在座各大门派几乎全都咋舌,场下沸腾一片。
段时的脸黑得像包公一样,大喝道:“洛酒,我以剑门掌门的身份命令你,赶快下来。”
这位被唤作洛酒的姑娘像是没有听见段时的话一样,执意地按着自己的意思办事情。
她双手抱拳,向着台下鞠了一躬,眸中满是得意:“小女子剑门洛酒,愿替掌门打头阵,领诸位高招。各位谁先来。”
比起先前,场面更加嘈杂。
“洛酒不就是连任四届武林盟主的洛时钰的女儿,传闻不是说她已经成了活死人,怎么……”
“那她岂不是深得洛时钰的盖世神功”
“早些年段时一直在找能够治这种病的东西,还悬赏武林,这样看来是已经找到了。”
“据说能治疗这病的只有沧月教的魔心水晶。段时的武功真不是一般的高深,没有想到居然能夺得魔心……”
从下面议论纷纷的话中,我似乎是明了了一些,这绿衣女子前些年不过是躺着不说话的活死人而已,今天能够亭亭玉立地站在这里全是段时的功劳。另外这些个大汉们居然会怕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原因竟然是她的身后有一个很牛逼的老子。
我始终相信,权力引诱下定有不畏生死的。
这些所谓的武林人士虽然对于洛酒报出的名号有些忌惮,但是一想到近在眼前的盟主之位,胆子就肥了一圈。
人群中飞出一满脸络腮胡子,虎背猿臂的壮汉,对着温玖恭敬道:“洛姑娘,再下岳山钟道仁,请洛姑娘赐教。”
看见他一身抖动的肥肉,涌现在我脑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他是从蒙古来的吧,洛酒该是会被他泰山压顶给压死。
“废话少说,看招。”洛酒动起真格来和刚刚那个柔弱的女子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脚步凌厉,剑尖在地面上摩擦起纷飞的火花,只离那人一步距离,提剑而起,带着五分真气直直地刺了过去。
那肥头大耳的胖子反应过来后微微侧转了身子便避过了那致命的一剑,抡起手中的大刀朝着温玖的面门砍了过去,洛酒掣剑正好接住那来势汹汹的一刀。
刀剑相接,只听得哐当哐当的声音,立即火花飞溅。
我抹了抹头上的汗,感叹道:“这场面相当暴力啊。”
温琛的视线一直在比武场上,轻轻说道:“这几刀接下来,洛酒的手肯定麻了。她若不换策略,此战必败无疑。”
念卿终于不再陶醉于美食当中,撑在栏杆上看着比武。见我和温琛聊天,他也转过头来,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娘亲,那个漂亮姐姐武功好厉害,你当初怎么就不学个一星半点呢?”
我指着温琛,学着念卿说话的语气道:“我有你爹。”
念卿瞪大了眼睛,惊叹道:“你有我爹可真棒。”
温琛在一旁笑:“你娘亲不会武功就已经够无法无天了,要是会点花拳绣腿还得了。”
我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糕点,上前几步塞进念卿的嘴里,他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可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