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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二十二章尽知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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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他摊着手心捧着掉落的雪花,怡然恩赐了她一个新的名字,卿雪。听起来挺怪异的,可是她却好喜欢,喜欢到跟了她七年的真实名字很快就忘记了。
而后他将她抱了起来,她有些手足无措胡乱地在他的怀里挣扎,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生怕自己一身的恶臭弄脏了他那么洁白的衣裳。
可是他的力气好大,一把便将她的头按在了他的肩上,动作不可谓不粗鲁,可是她的心是暖的,比她烤过的最温暖的火炉都要暖。
卿雪承认她是真的醉了,她多么希望永远这样沉醉下去,永远也不要醒来,就会永远这么温暖。
后来他说他叫独孤恒,卿雪觉得叫他全名便有了距离,而她最不愿的就是与他有距离。所以她便自作主张地叫他阿易,刚开始他总是横鼻子竖眼睛地抗拒着她亲昵的叫法。可是她不改,独孤恒也就拿她没有办法。
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
七岁的卿雪是识字的,只是不识卿这个字,直到被独孤恒说了千二八百遍之后,她才勉强看到这个字的时候还会想起它有其他的读音。
在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得出独孤恒其实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要是换作是温琛,卿雪早就被损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渐渐地,卿雪和独孤恒越是相处,便越觉得他是一个奇怪的人。他的厨艺很好,至少是男人中间拔尖的,女人也比不上的那种类型。她的三餐都是准时的,他摆放在桌子上之后,她便积极主动地上桌,而他从来没有和她一起吃过一餐饭。不仅如此,她吃饭的时候他还会失踪一段时间。
她问过独孤恒,他只是让她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对啊,她又忘了,她的本职工作便是等成年以后,他要在她的身体里种毒,融合成一种剧毒的东西。
其实应该说是独孤恒看错了卿雪,她并不是那种什么话都会听的乖乖女子。
那天,独孤恒做好了午饭便离开了。这次卿雪并没有沉溺在美食当中,而是悄悄地一路尾随着他。跟踪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几次都差点被他发现,她的一颗心忐忑得七上八下的。
那样拙劣的跟踪,独孤恒竟然没有发现,缘是他对卿雪的无所防备吧。
卿雪见独孤恒最后在离屋子不远的地方,一片荷塘边上停了下来,足尖轻点,一跃而起,踏着水波,俯身采得一朵莲花,然后又回到了起初的陆地。
她在一旁的芦苇丛中躲着,恨不得跳出来称赞他一番,就是这个时候,独孤恒居然将莲花放到嘴里,慢慢咀嚼着花瓣。
卿雪看得呆了,眼睛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花瓣。
那个时候卿雪其实才十二岁,可是她知道她是喜欢独孤恒的,她得好好想想,她与他连基本的饮食习惯都大相径庭,他们有可能在一起吗?
独孤恒的奇怪并不仅仅限于吃花不吃饭。
卿雪自从来到毒王谷就是同他睡的一间房。但是每到八月十五这一天,独孤恒都会让她去另外一间竹屋睡,开始时她初来乍到不好问原因,后来是已经习惯,原因什么的也变得不那么重要。
那夜又是八月十五,晚风清爽,月圆,月光耀眼得就像独孤恒笑着看她时候的眼睛。
卿雪嘴角镌刻着仿若优昙盛开的笑容,睡得很浅,大脑里都有周围的风吹草动声,虫鸣水流声。
突然听见像是野兽痛苦不堪的嘶鸣,而且听声音像是从独孤恒的房间里面传出来的。她猛地立起身子,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起来,轻轻地靠近着他的房间。
卿雪摸索着进入房间的时候,借着一点点的月光,她差一点就要惊叫出声。
她看见躺在床上的不再是那个俊逸的少年,而是一头长相惊奇的动物,头有犄角,背有宽阔的翅膀,体积有些庞大,她想那应该是人们常说的兽。
只是人们一定不知道,原来兽是可以幻化成人形的。
卿雪觉得自己真是傻,要不是这个偶然的机会,她大概是会被独孤恒一辈子隐瞒真实身份。
她从小就害怕所有动物,想着自己和一头兽相处了五年有余,心里就一阵发悚。
卿雪本来可以悄悄退出去,可是独孤恒,不,是那头兽似乎更加痛苦了,它在床上翻滚着,撞击着,连悲鸣声都渐渐低落下来。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心里的恐惧一点一点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心疼。她知道看到他这个样子,她一定是迈不出这个脚步离开的。
于是,卿雪缓缓走近床边,独孤恒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她。她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其实就是饥饿荒野中的一头廋鹿,在他扑向她的时候,她是完全没有准备的。
卿雪十二岁的时候长得就很标志,我想这是在上演真人版的美女与野兽吧。
小巧的她被独孤恒压在身下,厚实的皮毛遮盖住她全部的身体,密闭的空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卿雪用尽全力地挣扎,却未能撼动它分毫,反而让它更加狂躁。
独孤恒张开血盆的大口,仰天长啸着,那声音就在她的耳边炸开,声如奔雷快要震碎她的耳膜,无奈她的双手被压制住,腾不出手来捂住耳朵。
卿雪紧紧咬着牙,死忍着针刺的疼,她甚至能感到自耳朵里涌出一股热流。
我看着卿雪猩红的耳朵和独孤恒张开嘴露出尖硬且锋利的牙齿,月光下更显得寒光森森。
我牢牢拽住温琛的衣袖,生怕独孤恒已经丧心病狂,一个没忍住就吃了卿雪。这个行为的结果又换来了温琛的鄙视:“瞎操心,穷担心。”
我立马放开抓住他衣袖的手,悠然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怡怡然地来回擦拭着我的手:“哎,惹了一手的臊。”
不用看我也知道此刻的温琛肯定是像极了独孤恒显出真身时发狂的样子,我心里顿时狂喜,真是难得扳回一局。
我好不容易才平复好激动的心情,眼看着独孤恒和卿雪你下我上这种僵局也即将被打破。
我惊讶于卿雪如何四两拨千斤将手从庞然大物身下抽出来,并准备不耻下问于温琛,寻求让我信服的而答案。但是下一秒我关注的重点便不再是她的力气有多大,而是她的胆子有多肥。
卿雪轻轻抬起上半身,张开双手环抱住独孤恒的脖子。
她的脸靠着独孤恒胸前的皮毛,撒娇般蹭过来蹭过去,最后连声音都带着哭腔:“阿易,阿易”
我心想她果然还是被吓着了。
卿雪小声啜泣着:“看见你这么痛,我也痛,比小时候被一群人围着踢打都来得痛。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貌似我想错了,可这种时候,似乎不适合我忏悔。我在心里小小承认一下自己的思想内涵不够深刻,忽略了爱情的博大精深。
可这也不能怪我,我还没有真正经历过一场爱情。因为不懂,所以肤浅,一切情有可原。
独孤恒眼睛里嗜血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来,推拒卿雪的粗壮臂膀也温顺地垂落在她的身侧,嘴里吐出代表舒服的呻吟。
此时此刻看见这样戏剧的场面,我真想大声骂一句,我靠,兽能懂人语,凭什么人连鸟语都不会。
我正在抱怨的时候,独孤恒再次变得狂躁不安,他不断地想要挣脱卿雪,她的安抚变得没有多大用处了。
可是卿雪并没有放开手,依然倔强地将它的脖颈抱住,还把自己的小小身躯挤进它的怀里。可是她忘记了能够纵容她的是独孤恒,而眼前的兽只是一只失忆的动物,没有人的情感。
兽性大发的独孤恒前脚大力一甩,卿雪便被甩出很远的墙上,有那么一刹那她感觉自己嵌在墙上了,重重落到地上,她来不及顾虑摔到哪里,一个挺身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卿雪细心地发现了一个问题,独孤恒温顺的时候,并没有月光照进来,而此时月光照在它的身上,所以它才变得狂躁不安。
还好窗户不算大,她将自己的外衫脱下,一点一点地蒙住窗户。
屋里再不能透进一丝光线,变得黑暗异常,卿雪凭着对房间的熟悉,她很快便摸索到床上。
此时的独孤恒已经全身放松地躺在床上,只是大嘴开阖,不断地喘着粗气,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
卿雪在独孤恒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钻了进去,小手拍打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
这一夜,嗜睡的卿雪带着一身伤痛,睁着大眼睛坚持了一晚上。
她知道独孤恒一定不想让她知道他是兽不是人,那么她就如他所愿装作不知道。要是她就这么睡着了的话,独孤恒比她起得早,一定会觉得难堪的。
五年朝朝暮暮的相处,卿雪知道他十分的好面子。
天刚破晓,独孤恒早就已经变回了人形,睡相儒雅,面容安然。
卿雪极轻地从他的怀里面钻了出来,这样小小的动作便惹得她不住地倒吸凉气,心想,昨晚上独孤恒那一摔该不会摔得她骨裂了吧。
她拖着疼得不行的身子从房间里拿了一瓶跌打损伤的药后,清理了现场,就一溜烟地回到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