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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头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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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公子,老朽寡识,你们手中的可是消失匿迹于江湖多年的青鸾琴火凤箫。”程老眼睛放着精光,一边流着哈喇子抚摸着我的琴,一边询问着。
我不觉有他,又着实奇怪:“你怎么知道我这是青鸾琴?”
小撑也惊讶道:“符姑娘,你这把真是青鸾琴?”
“千真万确。”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视线再次放到程老的身上。
程老神情闪过一丝犹豫,转而扯起嘴角,突然笑道:“你们弹奏凤求凰的时候,有两只凤凰形状的鸟儿在你们头顶上方盘旋。传说青鸾火凤为一雌琴一雄箫,琴师得安为了制成它们,十年栖居在凤凰山上。那山上有一棵凤凰古木,取其树心为琴身,树筋为琴弦,取其树根为箫。再将它们放置于其枝叶铺成的摇篮里,日日夜夜相伴着享受着日月纯粹。老夫还以为这只是传说,却没想到在一抔黄土掩身之前还有机会见到。只是老夫有些不解,传说青鸾琴只认女主,可是公子这……”
我倒是没有想到跟着我多年的青鸾琴竟然还有这样传奇的身世,难怪老爸说价值连城都不止。但是目前我更加尴尬的是自己这女扮男装的身份。
小撑轻笑出声,声音飘渺如千仞绝壁之间优昙轻绽,又似万尺深渊海鱼低语。
趁着我听得入迷,小撑手心微抬,便有一把乌青的匕首从袖子中滑落手中,又一个跳跃转到我的身后,冰凉刀刃在眼前滑出一线夺目银光,径直挑开我束发用的绷带,自信道:“她本就是女子。”
一头墨玉般的秀发如山尖飞流直下的瀑布,气势如奔,顷刻间便布满了我的整个后背。被当众拆穿,我有些惊慌,又有些愠怒。大脑中迅速想了想,现在手足无措地重新扎起我的头发也是于事无补的,不如淡定从容一些。
于是我感慨人在江湖走,必须得留一手。还好我有人皮面具。
小撑手中的匕首已经不见了踪迹,他面对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带着灼热的火星看得我脸绯红。
“我好看吗?”我那仅有的丝丝愠怒也消失不见了,调侃道:“小撑,你不知会我一声便挑了我的发带,不但非君子所为,还失礼于人前呢。”
小撑倒是个机智灵敏,能言善辩的主,语气淡而轻:“姑娘你骗人在先,又怎么能说我呢?”
我也不依不饶:“没准你也是女扮男装,要不你干嘛蒙着一层面纱。”
小撑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有动一分一毫:“男儿顶天立地,怎可委身扮作女红妆,戴面纱纯属我的个人喜好而已。”
见我们聊得正欢,黄衣服的漂亮姑娘可就着急了,犹豫半天终于开口打断道:“公子,姑娘,刚刚你们合作的一曲该是没有人能够超过,现在还剩下最后一题。”
我被这么一提醒,总算想起了自己的正事:“这样的比赛不该是三局两胜,我已经赢了两局,这第三局没有必要了吧。”
黄衣姑娘有些犯难,无助地看着程老。
程老已经退回座位上,慈笑着解释道:“姑娘所说的规则是在有对手的情况下,可如今台上只有你一人而已。”
我指着小撑,期盼地看着他:“你不是参加了吗?”
其实我是想让他参加的,这样可以快点结束赛事,我好拿着奖金去买包子吃。同时我又害怕,毕竟这个人的实力究竟怎样我是不知道的,反正感觉不比我弱就是了。
小撑摇了摇手,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刚刚只是帮姑娘来着,没想过参加。”
“那你现在想想。”说完,我对着他无声地作揖。
小撑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复抬头,语气沉重道:“我认真思索了片刻,还是不想参加。”
我抚着额头,他真是太,太那什么了。
这男子真是莫名其妙,若是真想帮我,为何不帮到底。他刚刚承认自己是在参加,再谦虚地说自己技不如我,那我不就已经赢了。
我气恹恹地耸着眉,轻袖一挥:“姑娘,出第三题吧。”
黄衣服浅笑着看了看我,曼声说道:“第三题,猜字谜。题目是‘惟有绿杨堪系马’。”
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猜谜语了,特别是字谜。我正准备举手投降,站在我身边的小撑在我的耳边轻轻道了一句。
我将信将疑地说了一个字:“杵”
底下的人开始起哄:“这位公子帮着这位姑娘作弊,作废作废。”
我回眸瞪了小撑一眼,帮我也不知道悠着点,这么明目张胆不相当于害我吗。
我无奈地摇摇头,挺了挺胸,义正言辞地开始自救行动:“你们凭什么觉得是他告诉我答案的。字谜这个游戏,我三岁就不玩了。不就字谜吗,我不仅能猜还能出。”
“一阴一暗,一短一长,一昼一夜,一热一凉。这可是最简单的。”我随口道出,一脸得意地等待解谜者。
我承认自己是不会猜谜语。可是我能记忆,字谜书也被我那个出自书香世家的老妈逼着看了不少。当时只觉得她不疯魔不成活,现在想来还真是有用,至少用来糊弄这些古代人还是招招致命的。
转眼间,刚刚那些吵吵嚷嚷大叫不服气的人就顿时就安静下来,黑压压一片人群突然就没了声。
我满意地转身面对着小撑,略带挑衅道:“你也可以猜啊?”
“明日的明。”小撑真是毫不跟我客气地说出答案,他刚刚一说完,台下的人皆是一片恍然大悟。
我暗叹自己多此一举,本想炫耀一下自己才智无双,却又烘托了他。
我焦急地跺了一下脚,不服气道:“你答得这样快,实在是让我太没有面子了。”
就在我尴尬地下不了台的时候,程老对着漂亮的姑娘说了些什么,她扯了扯裙摆,盈盈站到人群前,扬着调子宣布道:“游笙姑娘一曲《凤求凰》旷古烁今,诗才敏捷,满腹经纶,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游笙姑娘是今届当之无愧的风月才女。”
我突然有些被怜悯施舍的感觉,真他妈的不爽。
台下的人大多是看热闹的,热闹看完了,他们都吆喝着作鸟兽散去。
我从程老手里接过沉甸甸的一百两,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走还是留,走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小撑,不走似乎是没有一点理由。
小撑已经准备转身离开,我也意兴阑珊地转身。
程老却拦在了我和小撑的前面,热情道:“姑娘,公子,老夫是爱才之人,两位才貌风流,若看得起老夫,还请移驾寒舍,老夫略备薄酒款待二位。”
我下意识看了看小撑,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目不斜视地看着不远处旗亭的酒招子,光从面上我是绝看不出他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可我是极想去的,而程老的提议便是极好的留下来的理由。
我抓了抓自己略显油腻的头发,连连嫌弃自己一番后,问道:“程老可以让我梳洗一下,换身衣服吗?”
“这是当然。小女和姑娘年纪相仿,身材也相差无几,她的衣裳姑娘该是能穿。况且小女近日出门远游,姑娘若是不嫌弃今晚就住在小女的闺阁。”程老打量了我的身形之后说道。
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恭敬感激道:“程老热情,游笙自是不嫌弃。”
见我已经答应,程老便重点询问起小撑来:“那公子意下如何?”
我想他肯定会拒绝,心里有些潜藏的失落蔓延。
小撑微微弯腰,浅浅有礼道:“有劳了。”
影迅速地上前一步,携来一阵冷风,我鬓发微扬。
她欲要阻止:“公子,我们……”
“影。”
小撑森然地叫了她的名字,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她那些到了嘴边的话便生生咽了回去。那样冷清高远,拒人千里的女子居然会害怕小撑,看来小撑的脾气大概不如他表现在我面前的这样谦和温润,气质端凝。
程老专程叫了一辆气派豪华的马车来载我们,四角各自挂着金色铃铛,马车里面被绫罗绸缎装点得像是一间小型的厢房,中间花梨木桌上摆着瑞兽香炉,芬芳四溢。四匹马并驱,每个马蹄套着银饰,跑起来欢快地叮当作响。
我暗自与王府的生活做了一番比较,这简直比王府小姐出行的格调还要更上一层楼。这老头端的是爱才得紧,还是有钱没处花,放在家里心慌,放在身上又硌着疼呢。
起初我对江都首富是没有什么形象具体的概念,马车行到一条巷子的深处,隔开繁华和喧闹,在一座地理位置略显得偏僻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我拉开马车的帘子,并不斯文地跳了下去。
初初看见面前这座府邸,朱红大门崔嵬耸立,阵阵风起,金色兽形铺首被环扣敲击得哐当作响,门口两座吊睛石虎,飒飒风姿,威风凛凛。
我仿若有了回到王府的错觉。
我出神的空档,小厮已经将大门打开,呼道:“恭迎老爷回府。”
程老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又对着我和小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公子姑娘请。”
小撑踏出了步子,我跟在他后面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