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调》鹿三

144、第十九章一步错

　　古钰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傻子。

　　听了秦瑟的解释，他便没有再说话，穿衣洗漱一气呵成，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她的旁边，一口粥一口粥地吃着。

　　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我确信他可能都不知道他吃的是什么东西。

　　“你先吃着，吃完了便将碗放着，我回来再洗。”秦瑟轻轻咳了两声。

　　古钰抬起头，失魂落魄地看着秦瑟：“阿瑟，你要去哪里？”

　　秦瑟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去找素素，昨天听素素妈说她又回来了。”

　　“恩，要我陪你吗？”古钰有些犹豫。

　　“不了，女孩子家总有可心的话要说，你一个大男人跟着去算是怎么一回事儿。”秦瑟已经转身出门。

　　秦瑟大清早便来找素素，她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半撑起上半身，眯着眼睛慵懒地问着 ：“这么早，你不和你的殷郎柔情蜜意，跑我这儿探什么亲。”

　　秦瑟没了玩笑的心情，正色道：“素素，我有事情找你。”

　　素素从来没有见过秦瑟这般，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你说。”

　　秦瑟冷冷地恳求：“你能帮我买到一些砒霜吗？”

　　素素一听，面露惊恐：“你要砒霜做什么？”

　　秦瑟依旧是神色淡漠：“素素，别问，有些事情我不想牵连到你。”

　　素素清秀的脸上全是忧心忡忡：“瑟瑟，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秦瑟闭口不言，她有些急了：“你不说，我是不会帮你的。”

　　秦瑟考虑了半晌，掷地有声地说道：“我要帮哥哥报仇。”

　　素素抓住秦瑟的肩膀，追问道：“你找到凶手了？是谁？”

　　“你别管了，素素，你要是不帮我，我便徒手与他拼命。”

　　秦瑟这分明是在威胁，她知道素素一定会帮她的。

　　事实也是这样的，素素再是不愿意最终还是妥协了。

　　没过几天，素素便将一包砒霜拿给了秦瑟，临走之前再三嘱咐她要小心些，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秦瑟自己也没有把握这剧毒之物对妖魔有没有作用，她将之混入端给他的汤汤水水里，可是转眼间那包砒霜都快用光了，古钰却丝毫事情都没有。

　　秦瑟一边掺和最后一点砒霜，一边叹气：“看来要另外想办法了。”

　　她端着羹汤去到古钰的房间，他点着长灯，独自坐在灯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脚步声，古钰没有回头，闭着眼睛感受着轻盈的脚步声，脸上的表情已经近乎贪婪：“阿瑟，这么晚了还没睡？”

　　秦瑟平静道：“我给你做了一碗甜汤。”

　　古钰起身去扶她，被她生生躲过，他握空的手悬在半空，久久没有放下。

　　秦瑟别有用心地问道：“这些日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很好，阿瑟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古钰捧着那碗甜汤，吃上一口，便看一眼秦瑟，眼神里是情绪翻涌，却深深压抑着。

　　随后便是长久的静默，秦瑟听见他将调羹放到碗里的声音，随后便是他沉晦如夜的音色入耳：“阿瑟，你想看得见东西吗？”

　　秦瑟的手一滞，她一心想要报仇，倒没有想过他非凡人，拥有可以让她看清东西的能力。

　　能看见，这是秦瑟仅次于报仇最大的愿望，她有些迫不及待地点头：“当然想。”

　　古钰有些隐隐的期待：“那你最想看到的是什么？”

　　秦瑟脱口而出，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你，”

　　“是吗？”古钰喃喃道，随后又笑了笑，“你能这样说，就算是骗我的我也是开心的。”

　　秦瑟心里像是过电一般，一阵阵地疼。

　　她努力忽略那些不好的情绪，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古钰微微叹了叹气，轻松潇洒道：“或许我可以帮你看见这个你渴望了好久的世界。”

　　秦瑟激动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你真的能够做到？”

　　只听见古钰幽幽说了一句：“明天你醒来的时候。”

　　秦瑟便人事不知了。

　　古钰将秦瑟抱在怀里，像是马上要失去她一样，将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那双红色的眸子流光溢彩，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滴出一滴血来，他低声喃喃：“看见你难受的样子，我的心可真是疼啊。”

　　我不明白古钰在秦瑟昏迷之后说的那句话，难道对于秦瑟的报复，他并非浑然不知。

　　秦瑟是在清晨的第一束光线轻抚面庞的情况下醒来的，感到眼睛有暖暖的，痒痒的抚摸，那样的感觉在五岁后便没有再出现过，真是陌生又熟悉。

　　她几乎是瞬间张开眼睛，她看到了不算华丽的青纱帐，第一次雀跃得如同孩子一般，她打着赤脚跳到床下，拎着地上的板凳，身边的桌子全部都瞧了个仔细。

　　她的房间还是和小时候见过的一个样子，只是多了些沧桑故事，岁月斑驳。

　　秦瑟慢慢移到梳妆台前，手指从梳妆台边缘抚摸过去，那是哥哥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五岁的时候，哥哥在山上找到一块乌木，便为她做了这个梳妆台，那是她这一生中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当她在铜镜中看到自己的样子，被吓得后退了一步。镜子中的自己，唇红齿白，肌白如雪，眉黛恰如其分，还有那双美得那不像凡人的眼睛，妖艳的红，邪魅的红，触目惊心的红。

　　她的心里慢慢已经有了答案，她能看见东西，是因为古钰将他的眼睛给了她。

　　因着是古钰的眼睛，里面凝聚了他全部的意识。

　　曾经她以为魔尊只是魔中的一个品种，现在她知道古钰不是一般的魔，而是魔界的领导者。这次他来到她的身边是因为不久前在和天界的大战中受了重伤，才被她误打误撞地救活了过来。

　　如今，天兵天将正在三界六道搜寻他的踪迹。

　　可是古钰早已经用法术封闭了自己的魔息，那些神仙们是找不到他的。而唯一能够让他释放魔息被他们发现的方法便是让他与女子交合。

　　秦瑟虽然震惊古钰竟然会将自己的眼睛给了她，却没有因此而心怀感激。

　　若不是因为他，她的哥哥便会一直在她身边，她也不会有那么痛苦的三年。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古钰该得的，况且他还是天道不容的大妖魔。

　　古钰是能够把眼睛原来的颜色掩盖住的，但是换在秦瑟身上之后，便恢复了本来的艳红。

　　秦瑟想知道古钰将眼睛换给她之后会怎样，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冲到他的房间。那时他正躺在床上，听见开门声，他便双手撑在床上，微微抬起上半身，看着她。

　　他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还有几缕头发紧紧贴在额头上。

　　可这并不影响他的容颜，和她曾经预想的样子没有过多的出入，鬓若二月春风裁，眉若远山轻描黛，肌肤细若寒冬雪，唇若美樱诱人择，若是他没有将眼睛给她，那一定是令天地都动容的倾世之姿。

　　秦瑟的动作始终比她的心诚实，她移动了脚步，看见古钰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过去抱抱他。可是她很倔强，只踏出了一步，便咬了咬牙又将脚步生生收了回来。

　　古钰朝着门外的方向定住，勾了勾嘴角：“看得见我了吧，可能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好。”

　　秦瑟的心里是斗争激烈的。

　　只不过仇恨之心永远都会漂浮在爱人之心的表面，就算要剥开表面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秦瑟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时间来分析辨明，自己为什么会纠结犹豫。

　　秦瑟试探地问道：“你看不见我了吗？”

　　古钰脸色惨白，却依旧给了秦瑟一个安心的笑：“将我的眼睛给你之前，我静静地看了你一晚上，我记住了，深深地。”

　　秦瑟害怕自己会动摇，心烦意乱地走到古钰的身边，俯身紧紧抱住他，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胡乱地吻住他的唇，一只手扯着自己的腰带，然后又激烈地拉扯古钰身上的衣物。

　　古钰半天没有动作，她又大胆地拿起他的手放到她的胸上：“古钰，你不是很想要我吗，你做这么多不就是要我感激你，我现在给你。”

　　只要古钰由着秦瑟去，这男欢女爱的事便成了，只是秦瑟没有想到他会拒绝的。

　　古钰狠狠抓住秦瑟的手，将她和自己拉开一段距离，声音依旧柔和：“够了，秦瑟。你其实不需要这样，你要的东西我几时拒绝过。”

　　哥哥曾经说过，一个人的眼睛是最会泄露情绪的，秦瑟此时此刻多想知道古钰在想着什么，可他的眼睛已经给了她，她能够看见了，却再也看不透他。

　　但是古钰的话让她感到恐慌，像是在和她告别，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不住地摇头，失神地一遍一遍地叫道：“不要，不要，你不要……”

　　古钰的话毕，秦瑟便看见他的周身开始笼罩着奇异的光芒。

　　我指着画面问温琛：“这是？”

　　“魔散。”不知道小胖子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

　　我有些不信：“你又知道？”

　　念卿一副我很懂，别小瞧我的表情：“我的神兽爹爹告诉我的。魔界的禁术魔散，将魔息扩张到三界六道，很多人便会根据魔息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