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调》鹿三

115、第二十五章做足戏

　　对于千眀无缘无故地冷淡对待，后月思来想去后决定还是要去找他要一个原因。

　　书房和房间都找遍了，后月都没有找到千眀。

　　问了自她来山庄便跟在她身边的丫鬟，起初她还支支吾吾不愿回答，她连求带威胁，才知道这几日，花园里面的木槿花开得正好，千眀正陪着后星游园赏花。

　　后星二话没说便去花园找他，只可惜被堵在花园门口的人拦了下来。

　　“后月姑娘，庄主和后星姑娘正在花园赏花，您还是去别处吧？”

　　后月记得，说话的人是千眀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在这之前他一直都叫她夫人的。

　　后月还是难以置信：“连我都不能进去？”

　　男子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后月姑娘，你一直善解人意就别为难我们了，昨日庄主一回来便召集明月山庄的所有人，让我们对后星姑娘恭敬一些。我们就替您抱个不平便被杖责了几十下。”

　　后月知道她此刻不管不顾地冲进去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被他说中了，她的善解人意不允许因为她的关系连累别人受罚，无奈她只有黯然转身离去。

　　她想着还可以找其他机会，只是她忘了千眀做事一向周密，他存了心不想见她，她也就真的见不着他。

　　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千眀，后月便一整天没有吃饭。

　　千眀的饮食原本是由她负责的，而她的饮食实际上也是由千眀负责的，每天吃多吃少，他都会知道。只要她哪天吃少了一点，他便会站在她面前，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喝完一碗粥。

　　后月这才接受事实，明白千眀的关心再不会属于她。可她依旧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他每晚上都要听她弹琴才能睡好觉的习惯没有变，最后回报她希望的依旧是直接且具有杀伤力的失望。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来来回回走过来走过去，犹豫了良久，最后还是敲响了千眀的门，声音里带着忐忑和小心翼翼：“千眀，你睡了吗，我想找你谈谈？”

　　回应她的是房间里突然熄灭的烛火。

　　那时候熄灭的应当不只是千眀房中的蜡烛，还有后月好不容易强装起来的信心。

　　看着后月黯淡下来的目光，就算我知道千眀记不得她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怎么就狠得下心对待一个怎么看都没有攻击力的女子。

　　见不到千眀，后月几乎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她想到了后星，她跟着千眀一同回来，一定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月山庄的月湖是后月住进来之后才取的名字，以往很多个微醺的午后，她便在这里弹琴给千眀听。想到如今物是人非的状况，她有些恍惚，那些似乎发生在昨天的事情怎么就这样被轻易颠覆。

　　后星站在后月的背后，漫不经心地说话：“后月，你找我什么事？”

　　后月从往事里清醒过来，说出的话有一种浓浓的沧桑感：“星儿，我和千眀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后星嘴角弯如冷月，轻蔑地笑道：“我该给你什么交代？千眀以前喜欢的是你，但是现在喜欢的是我，只是你自己不肯接受事实罢了。”

　　第七十四章云月殁（74）

　　我一直觉得人之初性本善，所有做坏事的人一定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惜我错了，原来做坏事的人真的可以问心无愧，面不改色，甚至还能以趾高气昂的姿态指责深受其害的人。

　　后月是后星的姐姐，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的事情，后星却看不清楚，还这样伤害她。她真真是一个不懂事的姑娘。

　　被说中心事的后月顿时没有了质问后星的底气，低着头喃喃道：“星儿，我只想知道千眀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

　　后星冷眼看她：“妩城一战十分凶险，千眀被敌人包围，他以一敌百，还好王爷及时赶到，他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只是他失去了部分的记忆。”

　　后月突然觉得很想笑：“我就是他失去的那部分的记忆。”

　　后星有种终于翻身的快感，大义凛然地教导着：“后月，做人不应该那么贪心的，你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失去千眀你也不会怎样的。”

　　知道实情后，后月反而冷静了，她的声音像是风平浪静的海，清新平淡：“星儿，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后星怔愣了一下，有些恼怒后月一副洞察人心的样子：“没错，我喜欢他，从到王府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他，哦不，应该是在你的画中见到他的时候。”

　　后月脸上露出一丝疼惜，无可奈何道：“可是星儿，我和他都快要成亲了。离开之前他说等我生辰那天，他便要娶我过门。”

　　后星一把握住后月的手，焦急地请求道：“现在的千眀只知道我是他最爱的人。后月你从来就受到最多人的关注，如果你真当我是妹妹，真像你说的那样疼我，就让我拥有一点幸福吧。”

　　后月反握住她的手，左右为难：“这就是你所说的要赢我一次？星儿，我可以将所有所有给你，可是千眀不行。”

　　后星用力地甩开后月的手，满目愤恨像是泛着冷光的刀枪直直地向着后月射过去，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说到底，你还是只想着自己。我告诉你，这次我不需要你让，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让你看看我并不是每一样东西都不如你。”

　　后月依旧不依不饶地劝说：“你有没有想过千眀要是突然恢复记忆了，你要怎么办？”

　　“你放心，只要他不受到过去的刺激他就永远不会想起。”后星笑了笑，“我是不会让你们两个有机会单独相处的，另外我在千眀的面前演了一出苦情戏，内容便是下人们如何如何喜欢你，又如何如何讨厌我，我做什么都错，你做什么都对。”

　　后月再不能保持平静，抓住后星的肩膀不住的摇晃，无法相信地质问：“星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就因为我最大的愿望是得到你最希望得到的东西，让你也尝试一下被人忽视的滋味。”

　　后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转身便跳入月湖里。

　　看见后星跳湖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里咯噔一声，第一感觉便是后月又要栽在她细细守护的妹妹手上了。

　　后星在水里一边扑腾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叫着：“后月，你可真是狠心，你可真是狠心呀，救命啊，救命。”

　　后月被后星突然的行为吓得呆愣地站在原地，她脑子里是白茫茫的一片，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幕，既不明白后星为什么会纵身跳进湖水里，更不明白会水的后星却一副因即将溺水而恐慌的样子。

　　她似乎是感到身边一阵风经过，便听到扑通一声，没有多久，浑身湿漉漉的千眀就将昏迷的后星救上了岸。他的脸上全是心疼与愤怒，一下一下地按着后星的胸口，又时不时俯下身子替她做人工呼吸。

　　后月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千眀眼中的心疼不断的放大，她心里的伤口原本只有一条细缝，现在却像是被人用力撕裂开来一般，里面血肉模糊，一派狰狞。

　　她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六月的天，她单薄的身子却如同身处隆冬盛寒的风里，不停地颤抖。
　　口齿伶俐如后月竟不能完整地给出一句解释：“千眀，不……不是我，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后星不断地咳出水来，千眀的全部注意力全在奄奄一息的后星身上，完全没有心情听后月的‘狡辩’，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星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后星哆嗦着身子，没有意识般呓语：“冷，好冷。”

　　千眀见状一把将后星抱了起来，和后月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抓住了他的袖子，脸色苍白着做最后的挣扎：“千眀，你失忆了，你爱的不是后星，你爱的是我呀？。”

　　千眀看着她，眼睛里不复从前的爱慕，只有冰冷的厌恶：“后星说过你喜欢我，她夹在你和我之间经常难受得哭。可她毕竟是你的妹妹，你这么狠心地对她，扪心自问你配做一个姐姐吗？”

　　千眀欲要走，后月死死拉住他的袖子，好像只要这次放他离开，她就是真的彻彻底底地失去他了，她无助地小声说着：“千眀，你以前说过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会相信的。”

　　后星呆在千眀怀里，感觉他站着不动，小声嘤咛：“千眀，千眀，我害怕。”

　　千眀简单干脆地喝道：“放手。”

　　后月摇着头眼睛里滴溜溜地满眶的泪，手里却没有减去半分力气，一直紧紧拽着他的袖子像是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千眀的无动于衷让她慌了神，从怀里掏出他曾经送给她的玉佩，希图唤醒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千眀，还记得你送我的这块玉佩吗？”

　　千眀没有半分犹豫，手肘向后倾向后月，她没有防备狼狈地摔到地上。她惊愕地抬起撑在地面的手心，珍爱的玉佩已经四分五裂，玉屑零碎地扎在她的手心，正往外汨汨地冒着血珠，鲜红鬼魅的血液和碧玉洁白的玉碎形成鲜明却惊心的对比，映在后月的眼睛里，成了一片委屈哀怨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