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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约翰?好耳熟的名字。

      ......嗷!顾野突然想起来那个吐唾沫的人才是谁了,是他,是他,就是他!无敌猪队友~哦,死约翰!顾野还记得约翰小时候老给她买吃的,还亲她,整个人白白净净的,可秀气了,就是笑起来让人觉得跟进了停尸房一样浑身发寒。所以顾野就爱在夏天待在约翰身边挠他咯吱窝,甚至有一次约翰差点真的笑抽过去,可是顾野还是没感到该有的凉气,然后跟他生了好久的气。

      “成了?什么意思?”

      “就是在一起了!谈恋爱了!”西蒙咬牙切齿地说道。

      “死gay小时候还老亲我占我便宜,操!回头让他媳妇儿请吃饭,日了狗了。”话是这么说,可顾野体内的腐女之魂已经快燃炸了。明天下午不去广场了,去约翰家吧,翻窗户进去搞突袭,架台摄像机等半夜......哈哈哈哈。

      “家里肯定给她弄乱了,一会你们给我收拾收拾啊,我快累死了。”顾野一点不跟两人客气地吩咐着,她住三楼,这俩就住她楼上,从小到大没跟他们客气过。

      “那你这一刀就这么算了”

      “嗯,啥时候给他俩拍个GV就两清,放网上赚的钱全归我。”

      “......”

      “......”

      顾野边畅想着美好未来边推开门,就看到她老妈把脸埋在自个儿胳膊里,趴在沙发旁边放座机的小茶几上,一动不动。大概又是烂醉,等顾野回来伺候她。

      可惜,身为生活九级残障人士的顾野连自己都不会伺候,更别说伺候别人了。

      屋里倒是挺干净,跟她几个月前走的时候收拾的一个样,就是哪儿都落了一层灰。顾野从抽屉里揪出那块自己常用的□□熊抹布,准备开始干她唯一熟练的家务活:擦桌子。

      小七从顾野开门起就有些不对劲,站在门口不愿意进来,爪子划拉着木门,“咯啦咯啦”的。顾野烦躁地叹了口气,过去把她老妈扶了起来。

      纹身青年和西蒙已经清门熟路地去厨房各找了笤帚拖把,扫地拖灰,任劳任怨干得正起劲,社会小青年变身义务劳动志愿者的画面略显清奇,随后顾野的一声尖叫把跑偏的画风纠正回来。俩人撂下手里的活儿几步跨到顾野跟前,看见顾野她老妈,都是胃里一阵难受,外加不知所措。

      顾野的妈妈叫秦爱玲,此时她被惊魂未定的顾野摔在地上,无声无息的仰面躺着,面部的皮肤部分脱落溃烂,脓水流了满脸。顾野不想再去扒开秦爱玲的长袖长裤看,衣服里面的情况可能比现在看到的还要糟。小七趴在门口不时往主人那里探头,神经质地用两只前爪来回抓着迎宾毯。

      顾野的眼睛被人从身后捂上了。纹身青年用另一只手揽着顾野的腰把人带到一边,对她轻声说,没事了,我们来处理好吗,别怕,之类的话。顾野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微张着嘴,断了线的木偶般没了动静。

      秦爱玲从顾野记事起就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野也不想学什么做饭,要么拿着她老妈放在抽屉里的钱轮换着请区里不同的人一起到外面下馆子吃路边摊——一个人吃饭太无趣了,要么就去十九区第二条巷子最深处的珍妮奶奶家吃饭,然后给她钱。据秦爱玲自己交代,在顾野还是婴儿时她就总把顾野交给这个面慈心善的身为大学退休教授的老妇人照顾。

      后来有一天早晨雷声大作,大雨不要命地往地上、房顶上砸,珍妮奶奶快要走了。因为是太阳雨,窗外反而艳阳高照,阳光穿过玻璃折射出一条七彩的光,定格在珍妮奶奶的身侧,然后这个后半辈子都心怀愧疚的老妇人告诉了顾野她住在十九区的原因。
      因为她的儿子。

      珍妮中年时因为太过独立好强,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而冷落了家庭跟丈夫离婚。之后她更加拼命地工作,努力为与自己一起生活的儿子创造一个优越的成长环境,却忽视了对儿子应有的陪伴。等珍妮回过神,儿子已经十八了,那天他把这些年珍妮给他的所有钱扬手甩向身后,纸片纷纷扬扬散落,他告诉珍妮他从来不需要这些,他从小到大根本没有爸妈。

      珍妮大吃一惊后幡然醒悟,十分心痛。第二天她打听到儿子的住所并走进了十九区,寻过去敲门时惊异地发现门居然没有锁。当珍妮推开门,发现自己一直没能好好关心过的儿子正瘫在沙发上,身下蔓延出一大片令人战栗的暗红。屋里围在沙发旁的几个青年,即使发现进来的珍妮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未从发红的眼睛中收起阴冷与戒备。

      珍妮踉跄地往前迈了几步,一下子跪倒在沙发前,看着剩下不到一口气的儿子艰难地睁开眼睛,脸上慢慢露出惊喜与悲伤交织的绝望,缓缓扯着嘴角问:“妈妈,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珍妮始终没有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极尽温柔地笑道:“不,你无时无刻不让我骄傲。”

      要不怎么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因为生活中的戏剧性从来不比电视剧里的少。

      珍妮奶奶告诉顾野,顾野妈妈一定也很爱她,她要好好的生活。可顾野从没听到过秦爱玲对她说爱,她只记得老妈曾在喝醉后哭着说真的爱她爸。

      可秦爱玲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顾野的。

      她老妈想说什么呢对不起还是我爱你呢又或者只是想说别卖她的LV和香奈儿。

      千思万绪只在一瞬,顾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没有悲伤也没有意外,她只是声音空空地说:“尼采,我现在是真没妈了。”

      纹身青年听顾野这么跟他说着,放在顾野眼睛上的手掌瞬间濡湿了。

      之后顾野再看到的就是她老妈的墓碑。她知道老妈是得性病死的,也知道老妈不在家的时候基本都在外面把酒寻欢和□□。就像顾野知道她老妈死时手里攥着的那张纸条,写的是她爸的电话。顾野就是知道,尽管纸条上只有一串数字,并且最后一个数字“1”的尾部划出去很长一道,一直长到纸外,然后老妈的手也跟着滑落纸外,呼吸随那道长长的墨迹一同戛然而止。

      秦爱玲可能不爱顾野,但她一定了解顾野。顾野的惰性、散漫以及骨子里的浑劲儿都让她无法独立,无法好好照顾自己,赚钱养活自己,那么她唯一的活路只能是傍上她爸了。

      而即使顾野她爸每年寄的钱有相当一部分都被秦爱玲私吞了,可剩下的也足够顾野的日常开销,因此她在物质方面可以说是没有吃过苦的。除了有些时候管不住眼睛和手买完c服买汉服买完汉服买日常,比如前段时间,所以现在顾野需要去弹吉他赚零花钱,否则她马上就要没钱吃饭了。

      顾野她爸的“每年跨国‘投喂’”活动到顾野十六岁停止,就在今年。这个电话顾野非打不可,她是不可能因为生计而去打工或者怎样,无所谓累不累,只是她不想因为活着而活着,她野惯了,不想被物质束缚。

      秦爱玲走了,顾野心里是不出所料的平静,只是看着住了十几年的房子空空荡荡,整个人都要被潮涌般的寂寞吞噬了。也许是因为她老妈没怎么和她一起生活过,可毕竟是贡献了一枚卵子才有了她的母亲吧。

      顾野还记得她带她出去玩,教她认汉字,给她做齁咸齁咸的蛋炒饭。可这样的感慨,很快就被现下最紧迫的问题挤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顾野需要联系上她现在同样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的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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