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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皇宫赴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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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马车驾来。”
涟漪不解其意,但还是转身去牵马车。
回府的路上。
裹着他的薄绒外衫,那女子就一直缩在角落,低着头,乌发遮盖着她的侧颜,让他看不到她的思绪。
但她始终缩着身子,似是怕冷,又似是防备。
南宫钰看着她垂落的乌发,骨节修长的手指只是静静的抚过了置放在身旁的凤舞琴。
那琴身的侧面,雕刻着清俊飘逸的一句诗。
南宫西楼钰繁华,夜落花魂葬成歌。
薄唇微微浮着笑,幽邃黑眸也愈深,含着几分难解的思绪。
濯尘居。
才替公子外出购了云墨,莫言回到居所,便发现了那个突如其来的女子。
“这姑娘,什么来历?”
站在院外,莫言问着送完大夫回来的涟漪。
涟漪摇头,“不知道,方才在曻山下,这姑娘就跑了过来,公子见了她也没说什么,就把她接回来给她治伤了。”
“哦?”剑眉微拢,透出些许思索。
“你也觉得很奇怪,对吧?”涟漪眨了眨眼,“公子向来不喜外人接近,更何况那姑娘身上都是伤,衣饰也暴露,未必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呢。”
“嘘,小声些,”莫言打断了他,“莫让人听着。”
“听着又如何?我说的可是实话。说不定呀,她接近咱们公子,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涟漪把玩着肩上的辫子,微嘟小嘴。
莫言拿她没法,淡笑着一摇头。
他们二人自小跟着公子,就连那时公子要被送来风霖做质子,他们二人也不愿离开,同行而来。
这一来,就已整整十六年。
南宫钰在这云溪国虽已足够谨言慎行,如履薄冰。但毕竟是敌国质子,总免不了要遭人猜忌。
所以他也从不留其他人在身边侍候,唯他们二人。
“行了,你也莫瞎猜,时候不早,还不去给公子做晚膳?”
“好啦,知道了。”涟漪甩开小辫,冲他一笑,“那我先去喽,你快些把云墨给公子送去吧,书房里的墨都要用尽,公子还要写字呢。”
“嗯。”莫言看着她跑开,这才转身去向书房。
出人意料的,南宫钰没有在书房。
莫言放下手中墨盒,视线却落到了书桌上,那雪白纸张上潇洒的笔体。
上面有一句诗。
南宫西楼钰繁华,夜落花魂葬成歌。
后院。
南宫钰已换下了外出时穿的深蓝绒衫,着一身素青长袍,细细银丝滚着薄绒,愈让他整个人显得清俊挺拔。
他静静的走进院子,视线便落在了那边的人影上。
阳光不甚明朗,却映在那一身月白的衣衫上分外的明晰,流瀑般的乌丝垂落衣衫,长曳足踝,洗去了尘埃的侧颜,亦愈显清丽。
明眸下意识的微微敛起。晕染上几分猜不透的思绪。
“姑娘。”
忽听声响,夜歌微惊,转眼,便看到了走来的南宫钰。
她垂下剪水双瞳,低身,“公子。”
“不必与我多礼。”薄唇依旧染着温和的浅笑,“在这濯尘居里,从无礼数。”
夜歌起身,仍垂着眼帘。
近处看她,才发现她洗净的小脸清丽素雅,宛若天人。
唯左额上的那道伤口有些狰狞,就连她的乌发也无法遮掩。
“想不到你穿这月白的衣,更是好看。”
夜歌不语。
“不过身上这么多的伤,一定很疼吧?”他深深看她,“这世上的人,果然大多都喜暴殄天物。”
她微微一笑,却显无限凄凉。
“公子,谁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往,不是么?”
“是。所以无人再会迫你,让你做你不愿的事。”南宫钰仍是那么静静的望着她,仿佛就能将她看透了似的。
夜歌有些不明他眼底的深意。
就在这时,长廊上传来了涟漪的声音。
“公子,宫里来人了。”
而看到了夜歌也在场,涟漪立即噤了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南宫钰回身,见她的神色,只是淡淡一笑,“怎么了,宫里发生何事?”
“是慧妃,听说昨夜又生了个公主,皇上下令大宴群臣,还指名要公子也一并前往呢。”
大宴群臣,却要他这个无关痛痒的败国质子也一同前往。
南宫钰并没有说什么,反是涟漪不高兴的嘟了嘟嘴,道:“真是的,这云溪添了公主,和公子有什么关系,非要公子前往。”
他浅笑,抬手摸了摸涟漪的头,“笨丫头,这些话在这里说说就好,一会儿可别说,隔墙有耳,知道么?”
“是,涟漪知道啦,”她吐吐舌头,“只是宫里的食物公子又吃不惯,也还浪费了我炖了好久的翡翠鸡汤呢。”
夜歌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主仆二人如此和谐的画面,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去,替我准备车马。”
“是。”
涟漪娇小玲珑的身子顺着长廊离开,夜歌看着她的背影,而后便又听到了耳畔他的嗓音。
“我要去宫中赴宴。你就安心在此休息。我会让涟漪留下照顾你,想吃些什么,或需要些什么,就告诉她。”
他的黑眸深邃明净,落回到了她的身上。
“还有,涟漪这丫头心直口快,不过心肠很好,若是不周到之处,我先替她向你道歉。”
看着他张合的薄唇,夜歌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是那个外人眼中高深冷漠,心思极深的风霖国质子么?
很快,南宫钰便坐上马车,由莫言陪着,入了宫去。
夜歌独自一人坐在房里,开着窗户,静静的对着案上铜镜,有些失神。
她与他初才相识,他便已吩咐下人为她购来铜镜细梳,甚至还有几件做工精致的发饰。
抬手,她轻缓的捋着耳后乌黑柔亮的长发。
铜镜里,那女子面容清丽,神色,却透着微冷。
她拿起梳子,慢慢梳着肩上的长发。
看得铜镜映出她额角的伤疤,狰狞的如若一个深藏的恶魇,蛰伏在她的身体里。
云溪皇宫。
金碧辉煌的高大建筑处处鎏金,透着属于皇家特有的威严,以及张扬的霸气。
国君添女,文武百官纷纷道贺,向着高台上龙座里的男人叩首,高呼万岁。
那帝王一身明黄龙袍,执酒端坐,搂着身旁那个身材依然纤细,唇红齿白的美人,笑的很愉快。
南宫钰入席,照例不与朝中官员有过多接触。
自从到了这云溪国成为质子的那一日,他便清楚的知道,言多必失之理,所以宁愿闭口不谈,谁也不识。
莫言抱着剑,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在长席临近末尾之处。
文武百官忙着各自之间争斗,自然也对这个无权无势又难以相处的质子没什么兴趣。
远离权利中心,南宫钰倒是乐得清闲。
他静静为自己斟酒,看着白瓷的杯里,清冷酒水倒映出天上一牙弯月。
殊不知正是在那高台之上,一道鹰般锐利又阴兀的目光,正远远的落在他的身上。
那正是云溪的定国王,凤祁冉。
凤氏共有七名兄弟,正是十六年前的皇位争斗中彼此暗算,尽杀五人。
唯剩其中手段最毒辣的凤祁冉,以及当今的国君凤箬阳。
原本凤祁冉在带领大军大败风霖之后该顺利登上帝位,没想到却被这凤箬阳从中摆了一道,延误回城时机,错失帝位。
也一并给了风霖喘息的机会,并以送质子前来的方式,求得罢战。
凤箬阳登基之后大约也并不想赶尽杀绝,便封了这凤祁冉为云溪定国王,封地面积近乎国土三分之一。
二人便也就以这样相互猜忌,貌合神离的方式,相安无事至今。
只是这凤祁冉为人的手段究竟有多毒辣,心思有多深,也无人曾探究到底。
唯外界盛传,当今三分中原的三个国家,风霖,云溪,噬月,每个国家最机要的位上,均有他安排的人。
且他的探子来去无踪。纵然外界再是盛传,也无人曾抓到证据。
“王爷这是在看什么呢?”
身旁,一名娇柔的粉裳女子正软软的靠在他的臂上,白嫩的肌肤毫不吝惜的展露在外,仅肩上披着薄薄的纱。
觉察到凤祁冉的不专心,她替他斟酒,娇柔的问道。
凤祁冉浓眉微抬,回头看她。
笑意浮上唇瓣,他抬手揽过她柔若无骨的身子。
“责怪本王怠慢了你?”
女子娇笑,婉转如银铃,顺势躺入他的怀中,“姝儿岂敢,王爷肯让姝儿在旁伺候着,已是姝儿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当真这么乖?”凤祁冉笑着扬眉。
手却已旁若无人的扯下了肩上唯一遮蔽物,露出了一双嫩若琼脂的香肩。
“王爷。”女子双颊泛染红晕,半推半就。
撒娇微嗔的声音却让凤祁冉笑的更愉快。
“看来皇叔今日兴致甚好。”
一旁飘来和软的嗓音,透着几分微醺的意味。
凤祁冉知道,那是凤子栖的声音。当今太子。凤箬阳的嫡子。
他浅笑,幽邃的眸里都染上笑意,“那是自然,你父皇添得公主,自是喜事一桩,难道不该尽兴?”
凤子栖以明黄宽袖掩面,仅露那双璀璨若星河的凤眸。
“皇叔所言甚是。”
身上明黄色的四爪龙袍映着高台上明亮的灯影,愈让他的肤色白净若雪,透着的却不是阴柔的美,却别有一番神韵。
“只是父皇常常临幸后妃,子嗣愈多,如何却不见皇叔亦开枝散叶呢?”
嗓音软绵绵的,问题却透着似有若无的尖锐。
凤祁冉恍若未觉他话中所带软刺,只是朗声笑着,“本王向来不喜姬妾有身孕。是不是啊,姝儿?”
他将视线移到怀中美人脸上,惹来那美人娇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