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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求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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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朱展庭醒来时,其余四人都已经洗漱完毕,兰心在煮粥。见他醒了,歧夜忙走过去帮着他起身,无尘送了盐水和热手巾给他漱口擦脸。他一一谢过,拖着笨重的身子坐起来,靠在墙上休息。
不一会儿,兰心端了碗菜粥过来,他接过,见月离随意地吹了几口气,三两口将一碗粥喝了下去,像是着急出门。月离将一支短小的玉笛交给无尘,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便和歧夜出了门。不一会儿朱展庭就感觉到他们再次“御剑飞行”离开了这里。
朱展庭问道:“他们去做什么?”
兰心边喝粥边说:“他们去镇上找大夫,看有没有人愿意来照顾你。毕竟我们四个谁也不会接生啊……”
朱展庭一口粥差点喷出来,不禁哑然失笑:“我猜没有人愿意来。”
兰心不明白他怎么还笑得出来,没有大夫他岂不是更危险?
月离和歧夜在最繁华的街道上找了家馆子,点了几个小菜方便问话。小二是个势利眼,见他们只点了几个素菜,一脸不情不愿地招呼了几句转身就走,边走边有气无力地喊:“青菜豆腐,萝卜汤……”
歧夜强压下怒气,喊停小二,掏出五两银子道:“再加一只鸡,煮汤。”小二立刻眉开眼笑。五两银子别说买一只鸡了,五十只鸡也能买。
“好嘞好嘞,客官稍等,我去跟大厨说让他挑一只最肥美的!”他像是变脸似的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来,双手接过歧夜掷在桌上的五两银子快步走开了。
“你何必跟这种人生气?”月离有些无奈。
“一会儿有求于他,还是先讨好讨好吧。”歧夜愤愤地喝了口茶。
青菜豆腐和萝卜汤很快就上了桌,小二殷勤备至:“客官,鸡汤很快就好,稍等片刻!”
“等等。”歧夜冷冷地叫住他。
小二以为他要找茬,僵了僵才转过身走回来,笑容十分勉强:“客官还有何吩咐?”
“鸡汤我要带走。”
小二松了口气:“好嘞!”转身又要走。
“等等!”歧夜用更冰冷的声音再次叫住他。
月离看到小二额头的冷汗在阳光下闪着光。
“还……还有何吩咐?”他的声音不稳。
“跟你打听个事。”
小二吞了口唾沫:“客……客官请说,我只要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歧夜喝了口茶,故意拖着,直到小二的笑容塌缩成一脸苦相。“镇上有没有医术高超,德高望重,见多识广的大夫?”
月离强调一句:“德高望重最重要。”
小二强忍惧意,边后悔得罪了不该得罪的,边尽力想有没有全符合三条的人。想了片刻,他终于“哦”的一声睁大了眼睛:“镇东有个蒲大夫,医术极好,什么疑难杂症在他手里都不过三天就能治好,人也极好,贫苦小百姓看不起病他也不收钱,富豪巨贾给他巨款他也收着,只不过蒲大夫为人低调,也不在镇上,我一下子没想起来。”
“怎么走?”歧夜瞥他一眼,他立刻仔仔细细地将路线说了。
“多谢。”歧夜扔给他一两银子,“这是鸡汤的钱,五两银子是问路费。今后将眼睛擦亮点!”
小二唯唯诺诺地直点头。这二人分明长着令人喜欢的脸,偏偏给人一种威压,吓得他握紧了银子,生怕掉在半路。点萝卜汤之时分明看着很好欺负啊……小二抖了抖,将银子入了账。
小二受了惊吓,变得很客气,将砂锅和食盒一并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歧夜手里。歧夜没看他,径自出了馆子。月离瞥见小二如释重负般擦了把汗。
半路月离笑他:“你看你将小二吓成什么样了?”
歧夜越想越气,骂道:“狗眼看人低!我算是见识了!”
凭着月离识路的本事,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就找到了蒲大夫的诊所,说是诊所,其实只是蒲大夫的家,只不过前屋用来做了药铺罢了。只见门口搭了许多棚子,棚子里排成了长队,都是苍白瘦弱虚弱不堪的病患。蒲大夫在为一位脸色蜡黄的妇人诊脉,神色专注。片刻后,他的手指离开妇人的手腕,在纸上写了些什么,交给身后的药僮,又面色温和地嘱咐了几句。妇人满脸感激,在丈夫的搀扶下去取药。
歧夜和月离在队尾排好,心中有些忐忑。若是蒲大夫不愿出诊,或是他的德高望重只是徒有虚名该如何是好?他们并不想吓着人,更不想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朱展庭的身份。
“这位大哥……”歧夜犹豫许久,还是问了身前看着三十多岁的男人。男人转过身打量他。“你叫我?”
“是……我二人慕名而来,想问问大哥,蒲大夫可愿出诊?”
男子笑起来:“当然出诊了!那些有钱人排着队等着蒲大夫出诊呢!”
“那我若是想求他出诊,该在此等,还是……”他不知蒲大夫出诊是否有什么规矩,不敢妄言。
“你就等着,轮到你了,你就将病情告诉蒲大夫,约好时间来接他,他就会跟你走了。”他怕歧夜误会蒲大夫摆架子,补充道:“不是蒲大夫摆架子,他已近花甲,一个人走远路老夫人不放心,就定了这个规矩。”
歧夜谢过,耐心地和月离等着。屋外的雪被踩得黄黑一片,远处却还是一片洁白,看来蒲大夫的医术的确很高明。歧夜微微放了心。
巳时过半,歧夜坐在蒲大夫面前,紧张地在大冬天出了手汗。蒲大夫了然一笑,安慰道:“年轻人,不要紧张,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老夫,老夫一定尽力。”
蒲大夫看着和蔼慈祥,骨子里却透着一股严肃认真,歧夜怕生的毛病竟被他吓得生生复发了。月离虽也感觉到了无形的威压,却没有歧夜严重,见歧夜一言不发,只好代为开口道:“蒲大夫,我二人慕名前来,想求蒲大夫出诊看看我们的……姐姐。她怀胎八月,是双胞胎,但是似乎有些不太妙。”月离不知若是说了实话,蒲大夫是否还愿意去,只能无奈撒谎。
蒲大夫见二人一个涨红了脸不说话,一个眉头紧锁,猜不透究竟是何情况,不免紧张,在纸上匆匆写下一行字交给月离——酉时来见。月离谢过,拉着依然开不了口的歧夜回破庙等候。
无尘等人正在用饭,见月离和歧夜原模原样回来,只手里多了个食盒,不免有些失望。他招呼二人坐下,歧夜却端着食盒走到一边,架起火堆将砂锅放置其上,不久锅中飘出鸡汤的香味。
无尘一愣,起身走出门外。月离担心他生气,急忙跟上。他却在屋外坐下,不顾凛冽的寒风开始诵经。月离只好回去拿件披风给他,小心翼翼地道歉:“无尘……你别生气,我们只是遇到了些麻烦才会有了那只鸡……我们……”
“我没有怪你们,朱施主的确不能为了我吃斋饭。你快进去吧,外面冷。”无尘闭着眼睛道。
月离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听从无尘的话,留下他独自超度那只鸡。
吃过饭,朱展庭又睡下了。被这样悉心照顾,他虽过意不去,却耐不住浑身疼痛疲惫,只能暂时受着,将恩情记在心里。若还有命还,将来定当涌泉相报。
无尘和兰心围坐在火堆旁,一个打哈欠,一个静坐。一室寂然。
与此同时,月离和歧夜临危受命,又去了镇上,奉“旨”为朱展庭买一张床,奉的自然是兰心的旨。每次朱展庭想躺下休息,光是坐下便要花好大力气,她看着实在不忍,偷偷和其他三人一商量,趁着他睡下赶快买回来,也免得他过意不去推三阻四。
床的要求很简单,便宜,结实。
因此二人只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一张毫无雕饰,朴素到令人发指的大床。结实大床的直接后果便是——沉。
即便将床拆得支离破碎,还分成了两捆,歧夜扛着那捆大的,依然感到肩头火辣辣的,稍一动弹骨头都要错位。一路上他看着那些马车两眼发光,转头见到脚踝深的积雪时光芒又熄灭了。好不容易走到镇外小树林,他将床架子往地上一竖,按着肩头欲哭无泪。“真是……重死我了……我的肩要碎了……不行不行,可不能飞回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月离也抱着那捆小的唉声叹气。“一个破床这么重……要是逐风在就好了……”
歧夜白她一样道:“你真是丝毫不心疼它啊!”
休息斗嘴耍无赖片刻,二人还是认命地扛了重担,足下一点腾空而起,憋着一口气回到了庙里。
兰心听到敲门声有别于往常,以为有别人来了,怯怯地不敢开门,求助于无尘。无尘拉开门,见门口二人面色发红,气喘不定,身后扔着两捆木料,了然一笑让进门来道:“辛苦你们了。朱施主还未醒,你们先歇会儿吧。”
歧夜一进门就跌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对兰心道:“我肩疼。”
兰心无奈,一边哄着一边给他上药,顺便舒经活络按摩全身。
月离无人伺候,正要钻进被窝兀自滚几圈舒缓筋骨,无尘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坐下。月离疑惑地照做,下一刻一只柔软的手按上了肩头。她猛地一僵。
无尘像是并未察觉不妥,自顾自说着:“你一个女孩子,应当学着怜惜自己。虽说你武艺高强,也不该整天不顾自己,你和歧夜终究是不同的。”
月离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憋出一句“谢谢”。
歧夜调侃道:“无尘,你也会按摩呀?”
无尘道:“无影寺也修习些简单的强身健体之术和基本的按摩手法。”
歧夜“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四人的交谈刻意压低了声音,朱展庭睡得沉,竟也没有醒。兰心看着蹙眉睡着的人,一阵难过,道:“我看朱大哥睡得不安稳,身上一定还是不舒服。”
歧夜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我这就去搭床,你别担心了。”
搭床的动静终于惊醒了朱展庭。兰心正为他擦拭额头冷汗,见他猛地睁眼,吓了一跳道:“朱大哥,吵醒你了?”
朱展庭揉着不安分的腹部摇了摇头,撑起身子,见歧夜和无尘正忙忙碌碌地拼装什么东西,看着像张床。
他即刻了然,只觉承受不起这般照顾,眼眶一热,声音也开始发颤。“你们不必如此……”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虽觉失态,也无力挽回,索性将错就错,哽着道了谢。
酉时。歧夜和月离如约出现在蒲大夫家门口,轻轻敲响了门。一位老夫人裹着厚厚的斗篷为他们开门引路,蒲大夫正收拾东西。见他们来了,提起布袋朝后门走。三人像做贼一般溜出镇子,才放慢了脚步。
月离感到奇怪,问道:“老先生为何要偷偷出诊?”
蒲大夫重重叹了口气,有些愤愤道:“都是那些官商老爷逼的。他们日日来催我去府上看病,可谁不知道,他们那些病都是富贵病,治不好,去下下地,多吃些粗粮,干干活就能好。他们偏要人参灵芝地养着,可不就更难受?他们不听我的,我只好给他们排了日子,一个个去出诊。要是让他们知道有人坏了排队的规矩,还不知要如何折磨老夫呢……”
月离和歧夜默然不语。
又走了一段,雪地上车辙渐少,蒲大夫才疑惑起来:“不知二位要带老夫去何处?”
歧夜为难地抓抓头,斟酌着道:“蒲大夫,其实我们是途经此地,在东边一个破庙里暂住,那破庙有些远,地上雪又深,不好走,你还是闭上眼,让我背你去吧。我发誓将你安全带到,再毫发无损地送回家。”
蒲大夫警惕起来,质问道:“你二人并非凡人,是不是?”
此言一出,月离和歧夜也警惕起来。月离反问:“老先生何出此言?”
蒲大夫并不在意他二人突然戒备的脸色,冷冷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人修仙,有人堕魔,神仙妖怪数不胜数。老夫我活了这么多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说,你们是什么人?不说,我就不走了。”
月离见他并无恶意,只是气他们隐瞒事实,歉疚地解释道:“我们并非故意欺瞒老先生,只是常人大都害怕异类,我们不得已才隐瞒了身份。既然老先生已然看破,我二人也不再欺瞒,我们……的确是妖。”
蒲大夫并不惊慌,反而又叹了口气,对歧夜道:“年轻人,你慢点走,老夫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歧夜喜不自胜,轻手轻脚地背上蒲大夫,一路边嘘寒问暖边朝破庙飞去。
站在门前,月离却犹犹豫豫地不开门。蒲大夫见她面色有异,心中了然他们必然还有隐瞒,沉声问:“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人我都要见到了。”
月离轻轻推开门:“老先生还是自己看吧。”
一股冷风随着门的开启卷入温暖的屋子,火苗颤动,无尘急忙将朱展庭的被子往上盖了盖。
兰心停下加柴的手,转头朝门口看去。一位头发灰白、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门口,正吃惊地盯着朱展庭。月离和歧夜站在他身后,像两个犯了错的孩子。
老先生迈开步子快速走到朱展庭身边,用难以置信又有些愠怒的口气问:“你们不是说是你们姐姐吗?这分明是个男人!”
朱展庭本在喝水,见老人直直地盯着他,心中疑惑,水便忘了吞下去,听到这句话猛地咳嗽起来,惊得孩子们拳打脚踢。“唔……”他吃痛,登时冷汗淋漓,抱着肚子低声呻吟。一出声呛水更严重,他竟有了窒息的错觉。又咳又痛,他歪倒在一边冷汗直流,无尘不停地帮他顺气也不见好转。
蒲大夫毕竟医者仁心,见他如此痛苦早将怒气忘到了脑后,心中只剩焦急,拾起朱展庭垂着的手皱着眉诊脉,过不多久他放开手,掀开被子要去解朱展庭的衣物。朱展庭下意识阻挡,被他一个眼神止住了动作,乖巧地配合。
高高隆起的肚子布满可怕的纹路,正是怀孕之人才会有的妊娠纹,肚脐凸起,表面不时有鼓包,所有的特征都证明眼前这个男人怀有身孕,而且月份不小。蒲大夫伸出手在他腹部抚摸按压,疼得朱展庭咬紧嘴唇才没有发出声音。
蒲大夫冷着脸合上朱展庭的衣物,又替他盖好被子,训斥道:“简直是胡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不小心就是一尸三命!”
朱展庭垂着眼不说话。他没有资格说话。
蒲大夫在庙里踱了几步,还是压不下怒火。若是无心生了大病,他怎会生气?可这分明是拿命在开玩笑!他转过身瞪着朱展庭:“我先告诉你,一个孩子胎位不正,到时候熬不过去,我看你怎么办!”
朱展庭心下一凉,小声却坚定道:“保小。”
蒲大夫更生气,又踱了几步才勉强冷静下来道:“好在胎儿不大,我会尽力保你父子三人平安。孩子他爹是哪个?”
朱展庭不语,许久才说了句:“没有。”
蒲大夫发了此生最大的火,把另一个父亲骂得狗血喷头,一文不值,训斥朱展庭无知、愚蠢、不孝,最后道:“崇山的人就是这么教育子孙的吗!”
朱展庭猛地抬起头:“先生知道崇山?”
蒲大夫冷笑:“何止知道。”顿了顿对歧夜道:“这个人我要带回去,这里实在太不像话了!”
“我不去。”朱展庭拒绝地毫不留情。
“我是在救你,年轻人!”蒲大夫气急,忍不住大声提醒。声音惊动了休眠的胎儿,他们开始在腹中对朱展庭拳脚相加,朱展庭只好分散精力去安抚。蒲大夫心一软,俯下身去按他的腰。“你实在不想去我也不勉强,就让那位年轻人每日三餐来我家拿罢,我会让老婆子做好了等着。你有什么想吃的给我带个话,这样总行了吧?”
朱展庭忍痛应下:“多谢老先生。”
“你的腰伤得不轻。”他转过身对歧夜道:“年轻人,你多替他揉揉腰,他的情况不太好。”
蒲大夫的按摩技巧是歧夜无法相比的,朱展庭感受到了八个月来最舒适的片刻时光,不由昏昏欲睡。蒲大夫轻轻叹气,小声问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朱展庭已经迷迷糊糊,以为梦里有人问话,呢喃道:“肚子疼,腿疼,背上也疼……殿下,我好难受……”
蒲大夫拿过一块帕子轻轻替他擦汗,又在肩背和双腿上轻柔按过,最后将手覆在他薄的血管密布的腹部,帮着他安抚好动的孩子。“真是太胡来了!这幅身子骨还逞什么强?手脚都肿成什么样了?腰都快废了!浑身没几两肉,孩子倒是养得挺好!”蒲大夫边心疼地照顾他,边喋喋不休地轻声责怪。
眼见他睡熟了,蒲大夫将四人叫到屋外,嘱咐道:“你们这段日子万不可大意。他身体太差,需要好好调养,别让他吹太久冷风,万一伤寒可就太棘手了。现在孩子已经八个月了,动起来可不会心疼亲爹,他夜里准睡不安稳,你们小心留意,万一腿脚抽筋,盗汗或是腹痛,你们要及时帮他缓解。他的腰伤得厉害,平时若不是闷得发慌不许他下床走动,给我好好躺着。但也别让他一直朝一个方向躺着,你们帮他翻翻身,不然对大人孩子都不好。他要是非要下床,你们可要扶稳了,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到这个,有件事你们要有准备,双胞胎本就容易早产,他现在这样的身子,指不定九个月出头就发作了,你们一定要留心,万一他肚子疼得厉害,立刻来找我。”
四个人大气不敢出,站在蒲大夫面前像四个受夫子训诫的学生,将他的话悉数记在心里。
“还有一件事,怀孕的人情绪不稳定,他若是发脾气,你们让着些,切记不可让他生气,生闷气也不行!我想想还有什么……真是愁死我了!先这样吧,还有什么我让这位……”他看向歧夜,歧夜忙道:“江歧夜。”“啊,对,江公子,告诉你们。我先走了,有事找我。”
月离追问道:“蒲大夫,诊金该如何?”
蒲大夫摆摆手道:“诊什么金,救活了再说吧。”
无尘心被揪成一团,见蒲大夫要走,怕他离开后他们六神无主,忙问道:“大夫,你往后不来看他了么?”
蒲大夫只得叹气:“我也不放心呐!可有什么办法?他不愿跟我回去,我家里还有许多病人要照顾,我不能只顾他一人。好在他目前无事,不然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他吓死了!真是太不懂事了!”
无尘只得作罢,目送歧夜和大夫出了门,返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