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夫来袭》风之岸月之崖

3、冤家

　　九溪回村的事，没两日，就被他二叔一家知道了。
　　当初九溪被二婶夏氏卖出去的时候，如今两年都未见过了，夏氏与李诚儒都不知道九溪如今是个模样，不过长高了肯定是的，就是不知……当初明明被卖了死契的他突然回来，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思及此时，夏氏心里显然有些不安，甚至于她偷偷摸到九溪的小木屋去，想要看看九溪的情况。

　　而此时的九溪并不知道夏氏已经悄悄潜入了自己的家里，他只是打量着家里这荒废的小院，思量着这小院应该怎么打理才好。最后他撸起袖子，把院子里再翻整一次。

　　靠着墙角下的那一片，九溪翻了土，打算在那里种些花卉，后角落的位置，九溪也给扎上了篱笆，打算养鸡，木屋前还有棵樱桃树，只是树叶枯黄，树干脱皮，九溪仔细打量过后，决定用当初那大少奶奶教他办法，试试看能不能救活这颗樱桃树。

　　都弄完了，九溪这才转身把木屋锁了，转身出去。

　　他要去市集置办东西。

　　~

　　丹阳村距离京城颇远，若是步行大约有需要四个时辰，若是马车便能稍微快些，不过，在丹阳村外有个小镇子，名唤丹朱镇。这里每隔五六日，就有一场赶集，人很多，很是热闹。

　　九溪在市集上买了不少东西，除了一些生活用品之外，就是一些花花草草的根，完了，九溪又去牲畜街那边，买了好十几只的鸡苗，最后九溪还买了一头毛驴跟板车。

　　这所有的东西里面，就属这毛驴跟板车是最贵的，让他花了将近三吊钱，不过毛驴这样的脚程工具，也确实缺少不得。

　　东西都买齐了，九溪这才打道回村。

　　有毛驴代步，这回去的路九溪倒是轻松，只是，让九溪料想不到的是，回村途中，会半路下雨，淋了九溪一个措手不及，不得已九溪只能寻了地方先避避雨。

　　在丹阳村与朱丹镇的山路间，有一处叫燕子崖的地方，这里前不见人后不见村，就只有一处独独的崖洞，洞口的形状是一只燕子飞翔的形态，洞中还有水流与钟乳石，据老一辈的人说，这个燕子崖是很多年前就出现了，因为这里每到春天，洞里就会有成群的燕子飞出飞进很是壮观，因此而得名燕子崖。

　　还有个说法是燕子崖的洞中漆黑一片，但只要穿过了洞就能看见另一番的世外桃源，据说还是一个仙境般的世外桃源，有山有水有花有鸟有仙人。

　　传说是不是真的九溪并不知道，他也没这个胆子去验证，因为这个燕子崖里面真的很黑，洞还很深，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十多年前，据说因为好奇心太重的年轻人叫了几个好友进了燕子崖的燕子洞，结果一个个全都死在了里面，被人找到的时候，一个个都成了白骨一堆，如果不是不得已九溪也不想靠近这燕子洞，但没办法啊，这一路就只有这里可以避雨。

　　崖底下，就是抱着手臂站在靠着山壁的角落，他后背对着洞口，一点也不敢靠近洞口的样子，只抬头时不时朝外头的天际望去，

　　天色很黑，乌云很厚，这场雨也下得很大，不过初步估计这雨应该下了不多久，长长呼了口气，九溪从挂在毛驴背上的布包里翻了两个烧饼出来准备充饥，哪知刚咬了两口，身后就听得有动静传来。

　　那是石头滚动的声音。

　　九溪浑身一绷，僵硬着不敢回头，他想起以前听说的那些事情，一张脸就变得越来越白。

　　同时身后的动静也越来越近，是脚步走动的声音，是那种很沉的脚步声。
　　九溪浑身紧紧绷着，他屏住呼吸，下意识的咽咽唾沫。

　　“喂……。”
　　“啊！！！”九溪大叫，忽地转身一拳砸了出去！

　　对方瞬间吃痛！
　　九溪再次大叫，又按着对方的后背猛捶拳头！这不算，他直接往对方肚子上送了好几个膝盖，最后再把人给一顿拳打脚踢！

　　这明显是已经害怕到极致，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了。

　　那被九溪一顿猛捶的人也很懵怔，眼瞅着九溪这受惊实在冷静不下来的样子，他大吼一声，忽地从地上翻起身来！

　　然后，那显露出来的面容，简直就像个野人！

　　九溪再次吓住，抬手一拳头叫喊着给他打了过去！
　　“……。”
　　不用说，对方的眼睛已经青了。

　　直到此刻，九溪才终于冷静几分，他虚眯着眼偷偷看去，发现对方右手捂着肚子，左手捂着左眼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九溪自己都愣了，他咽咽唾沫问：“你……不是鬼啊？”

　　“你？”对方似乎也反应过来，放下手，瞪着一只青乌眼意满脸意外：“李九溪？居然是你？”

　　九溪懵怔：“你……认识我？”
　　“我是你大爷！”对方怒吼，将那一头蓬乱的长发撩开，露出一张原本该是帅俊，但此刻有点惨不忍睹的脸来。

　　九溪依旧懵逼：“你是谁啊？听声音有点耳熟……。”

　　想起来了！
　　九溪猛地拍手一脸惊愕：“你是司马小王爷！”

　　司马小王爷。这人在京城小有名气。他是司马家仅有的苗苗，叫司马昭，字从渊。司马昭而今十八，只比李九溪大个三岁，但别人的十八不是建功立业，就是已有家室，养家糊口。这司马昭到好，他十八岁了还在不学无术，成日里不是斗鸡遛狗，就是牌九馓子，京城的赌坊都被他还逛了边，连花街青楼他也没有少去。而李九溪会认识他，也全是因为当初的大少奶奶张子房。李九溪当初卖身为奴，便是被卖进了尚书府的崔家，然而当时他也没怎么学过规矩就被人领去，直接扔给了大少奶奶张子房。张子房是崔家大少爷的男妻，但他在崔家过的并不如意，还处处受排挤与打压。李九溪跟着他的最初，日子其实也并不好过，但值得庆幸的是，张子房待他极好，而李九溪也是因此才认得司马昭，但认真说来，他跟司马昭其实也没什么太深的交集，要说有，也只是几个月前，张子房被崔家人给打伤了，而司马昭带人闯进崔家，将张子房给救走了，顺便把他也一块拧走了。

　　说起来，李九溪能脱离奴籍，其实也多亏了这司马昭的帮忙，不过……司马昭不是京城的小恶霸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此刻再看司马昭这幅衰样，李九溪下意识地往边上移了两步。

　　结果。
　　司马昭怒了。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躲瘟神吗！站那么远干嘛？我还没追究你的大不敬你倒是先给我躲上了？”

　　李九溪有点怂：“小王爷您误会了，我这不是怕冲撞了您吗？”
　　司马昭依旧怒瞪着他：“你冲撞得还少吗？”

　　眼瞅着司马昭那张有点惨不忍睹的脸，李九溪默默移开了眼睛。

　　司马昭则气呼呼的吹了口气，而后毫不客气地抢过李九溪手里的烧饼就往嘴里塞。
　　李九溪：“……。”
　　原谅他刚才差点忍不住又再揍上两拳！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司马昭问，眸光还朝着李九溪身后的毛驴看了过去。

　　李九溪道：“我进镇子置办点家业，正准备回去呐。”
　　司马昭：“哦……。”
　　他嘎吱嘎吱地吃着烧饼。

　　李九溪想了想，略微小心地问：“小王爷，您……怎么在这里？”还这幅衰样？
　　当然后面的话李九溪是不敢说的。

　　司马昭没立即回他，一直到把整张烧饼吃完，又很不客气去拿了挂在毛驴身上的水囊，狠狠地喝了几大口，才问李九溪：“本王记得，你好像是丹阳村人吧？”

　　李九溪点头。

　　司马昭再说：“据说你家中也只有你一个人在了。”

　　李九溪继续点头。

　　“得嘞。”司马昭突然拍手：“本王决定去丹阳村微服私访，小李子，带路吧。”
　　李九溪：“……。”

　　～

　　出门一趟，再回来，李九溪不但带了一堆的东西，还有头毛驴跟个男人。

　　路过乡间小路的时候，那田坎里的村民，一个个不由得好奇起来。

　　李九溪当初被卖的事，村里人全都知道，大家虽然觉得李成儒夫妻做的事情不地道可也没谁出来拉称一把。一来大家都穷，二来李九溪自己也同意了，他们一个外人能说什么？

　　本来看李九溪不声不响的回来了，大家还挺意外的，以为李九溪在外赚了钱，结果回来，他连家具都是王爷爷一家给送去的，大家也就猜测这孩子在外头恐怕也不好过。

　　可是现在……

　　他那一堆的东西，特别是那头毛驴，得要不少银子吧？

　　一两还是几两？
　　反正那么多东西，差不多够一个普通老百姓家里一年的开销了吧？

　　这样的情况，自然有好事的村民跑到九溪二叔家里去吆喝，而此刻的九溪，心里全是一股说不出的复杂。

　　因为……

　　司马昭骑在毛驴上已经叨叨叨叨了一路了！

　　简直就是王八念经！

　　九溪有点敢怒不敢言。

　　但他不说话，不等于司马昭不知道，甚至于司马昭还拿手戳了戳九溪的头。

　　“你这是什么表情？本王微服丹阳村是给你脸了好吗？你一脸不情不愿做给谁看？信不信惹怒了本王，本王砍你脑袋！”

　　九溪沉默，心里却在干笑。

　　呵呵呵。
　　吓唬谁啊？
　　如果不是跟着大少奶奶张子房，见过了更厉害的人，九溪没准可能会被真的给吓唬住。

　　但司马昭……

　　九溪觉得这人撇开当初英勇就义救了他大少奶奶的时候特别出色之外，其他时候简直就是一坨……！

　　泥巴！

　　九溪不得不该了想法。

　　司马昭又继续戳他：“你挤眉弄眼的干啥咧？”

　　九溪一呆，忽地扭头看他：“你居然还会川蜀话？”

　　“嗯哼？”司马昭挑眉，一脸嘚瑟：“本王会的可多了，想学吗？”

　　九溪：“不想。”
　　“不！你想！”司马昭一脸严肃。

　　留下被他弄得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一路往前走去，路上有好几个村民见九溪带着一堆的东西，甚至还有鸡苗苗的叫声，一个个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围拢过来打招呼。

　　“九溪啊，你这是去镇子上了吧？买这么多东西呐，还有鸡苗苗，可花了不少钱吧？”
　　“赵婶儿，周婶儿。”九溪乖巧打声招呼，却不接话。

　　那周婶儿望装着鸡苗苗的小竹篮子里看，眼睛里全是羡慕：“这么多的鸡苗苗，得有二三十吧？”
　　赵婶儿也看了一眼，说：“这么好的鸡苗苗。恐怕得几个铜板一只吧，九溪啊，看来你是真的赚钱啦。”

　　“没有没有没赚钱的。”九溪忙说：“鸡苗苗老板给了我便宜价，没花多少钱的。”

　　周婶儿一笑，嗨了一声：“你这孩子别不承认，你看你买这么多东西，还有毛驴板车的的，少说肯定也花了二三两银子，跟婶子还藏着掖着做什么？婶子又不要你的。”

　　九溪尴尬。

　　忽地司马昭开口了。
　　他怼道：“你既然不要那干嘛一直往车上瞅？是看中了小鸡崽子，还是看上了烧饼大米？爷告诉你！这些都是本大爷的！敢惦记！信不信我剁了你！”

　　两位婶婶明显一愣。

　　九溪一愣，随即急忙陪笑：“两位婶婶见谅见谅，他那什么，嗯，别跟他计较。”

　　九溪指指脑袋，两人瞬间懂了。

　　赵婶儿嘀咕一声：“看起来一大小伙子的，难怪说话那么欠呐，还这衰样，啧啧啧可怜呐。”
　　司马昭：“？？？”
　　周婶儿也道：“九溪呐，你怎么带了这么个人回来？”
　　九溪张了张口，结果……

　　司马昭怒怼：“他带谁回来你管得着吗？还有！给爷把你手里的红豆放下！别以为爷没看见！”
　　周婶儿：“……。”
　　九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