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夫来袭》风之岸月之崖

16、黄了

　　堂屋里，王奶奶的一句话，顿时让氛围有些微妙起来。

　　张家里人明显皱眉，似有不悦，尤其是张二婶赵氏跟她丈夫已经明显不悦了。

　　九溪虽然疑惑，倒没说话，他沉默不语的样子，俨然一副仍由王奶奶做主的样子。

　　王奶奶突然要走，老周氏这才起身将她拦下：“老姐姐，别急别急别急呐，你们这不是才刚来吗？着急什么？再说了，这孩子们的事都还没定下不是？”

　　王奶奶拂开老周氏的手，道：“我今天带了九溪过来，就是诚了心的过来相看这门亲事的，但我这一圈听下来，我只能说，这门亲事，我做不了了。”

　　老周氏表情微微一变。

　　王奶奶又道：“九溪虽然曾经在大户人家做过工，虽然曾经给人当过奴才，可他行得端坐得正清清白白，就算九溪家里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他也是李家的孩子是李家的根儿，如果成个亲要让他做上门女婿不说，将来还要连孩子的姓都跟着改了，我怕九溪他爹娘泉下有知，会半夜回来找我！”

　　九溪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王奶奶为何会突然这般反应。

　　原来是因为这个……

　　上门女婿说起来确实并不好听，但也不会那么难看，只不过做上门女婿之后，孩子就算是跟着母姓，可至少也会有一个随了父姓，这也是为了让上门女婿心里不至于太过膈应，甚至于有的人家，为了能让女儿有个好归宿，招女婿上门后都不会刻意去提那些要求。

　　但这张家……

　　九溪结合了一下张小梅之前在外头说的那些话，以及这里王奶奶的话，他大胆猜测一下。

　　做了上门女婿之后，他就得担负起张家所有人的生计，想办法在城里置办房契，最后如果有了孩子，那孩子还得也全都随了张家人姓。

　　眸光略过屋里的其他人，九溪顿时微微皱眉。

　　他记得来之前王奶奶大致说了张家的情况。

　　张小梅虽然是张家大房的长女，但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张家大房并不知仅仅只有她这么一个姑娘，张家二房那边也有两个小子，而且九溪也看见了，那两个小子跟他差不多高，甚至还比他壮实，虽然可能要小他几岁，但并不是还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至于二房家的那个小女儿，则可以忽略不计……

　　从这些看来，张家完全没有招照女婿上门的必要，又不是那种只有一个女儿，再无香火的人家。

　　张家人这是……打得什么算盘？

　　短短几息，九溪心里已经打了几回的转。

　　老周氏则是笑了一声，又道：“看你，老姐姐这说的这叫什么话呐？老姐姐心疼九溪，我们也心疼孩子呐，九溪家里上无父母，将来两孩子如果成亲，那不是显得孤零零的怪可怜吗？与其这样，那还不如在将来，跟小梅一起搬过来住，大家一家人在一块，不但热闹还能相互帮衬不是很好吗？至于孩子的事，那是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就说了，况且现在这些也都是我们大家自个儿在这里瞎说，这关键呐，还是得看孩子们自个儿是不是？”

　　王奶奶心里一顿，扭头朝九溪看去。
　　她摸不准九溪心里是怎么想的，万一九溪喜欢那张小梅，况且那张小梅看着确实是不错。

　　老周氏也看出王奶奶松懈了，她转身看向九溪：“九溪呐，你刚才跟我们家小梅在外头玩得不错吧？”

　　九溪没有说话，他心里只在想着：我果然是在城里呆得太久了，居然都不适应村里人的直来直去了。

　　老周氏又道：“九溪，不是奶奶我说大话呐，我们家小梅在这整个的庄家村，可是再找不到第二个的，她勤快能干长得也好，比谁都会过日子，你看，你上无父母，家里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关键你还在城里呆了那么些年，这村里的很多事，都不上手了吧？你做不来没关系呐，小梅能做，还有我们一家子一块帮忙，是不是呐啊。”

　　九溪依旧一脸乖巧：“周奶奶，我跟张姑娘也就今天才只见过，她看起来确实挺厉害的，只是您也知道，我在城里呆了几年，很多事都弄不清楚了，况且，当初我赎身时，还欠了东家十五两银子，东家心好，答应给我三年时间让我筹钱还债，这……。”

　　“你还欠了银子？”张二叔突然开口，打断了九溪的话。

　　九溪扭头看他，点头。

　　张二嫂赵氏皱眉：“你不是已经赎身，恢复白身了吗？怎么还会欠人银子？”
　　九溪道：“我当初原本卖的是死契，卖了一百两银子，后来我照顾的主子出了事，东家看我忠心护主，这才开恩同意让我赎身，只不过我在城里的那几年，攒下的银子都拿来赎身了，可也不够，就算东家给我免了一些，可到底也差了十五两。”

　　王奶奶也听得意外，显然信了九溪的说法。

　　而老周氏，她表情忽地一变：“三年还上十五两银子？如若还不上呢？”
　　九溪轻叹：“若还不上，就得再为东家，白做三年奴才。”

　　这下子张家人的表情全都变了。

　　九溪忽地一笑：“不过以后如果我当真与张姑娘成亲了，那想来大家帮衬一下应该也……。”

　　“帮衬什么帮衬？！”张二叔突然翻脸：“你自己的事都还没弄清白，居然还想来肖想着我张家的闺女！八字都没一撇你也好意思跟我们说帮衬！？”

　　九溪垂眼，轻笑一声没说话。

　　确实……八字都没一撇。

　　“你也知道八字都没一撇？”王奶奶突然开口：“八字都没一撇，你们就说想要九溪入赘，让孩子改姓，还给你们在城里弄房契？别说八字，连个点都没有！”

　　九溪：“……。”噗！
　　他差点忍不住失笑，不过幸好九溪忍住了。

　　张二叔跟王奶奶哏了一道，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青白交错。
　　张二婶赵氏脸色一沉，上前两步冷道：“王奶奶，不是我说，您办的这事真有点不太地道，李九溪既然还欠人银子，那他来跟我们家姑娘相看什么？我们家姑娘清清白白的，怎么能平白无故就惹了一身的债务？”

　　九溪困惑地道：“你们不知道这事吗？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才会答应让我们过来相看，才会想着要我入赘，帮衬我呐，原来……不是吗？”

　　张家人表情明显全都变了。
　　其实他们之前也没说要让九溪入赘的意思来，说了王奶奶多半不会答应把人带来。

　　而今天会提及入赘，也是张二叔跟他媳妇儿没憋住说漏了嘴，老周氏原本是想私下跟九溪说的，但是……儿子话说出来就不好圆了，这才干脆说了。

　　哪知道现在……

　　王奶奶拉过九溪，笑了笑：“看来我们这中间有些误会。”
　　“误会？”九溪依旧一脸困惑。

　　老周氏表情僵了僵，才勉强一笑：“看来确实是有些误会了，哎，可惜了。”

　　九溪明了。
　　老周氏这是不答应这门亲事了。

　　离开张家的时候，王奶奶还有些自责：“这事啊，怪我，我没弄清楚，居然不知道他们是这么打算的。”

　　九溪安抚她：“王奶奶，您不用自责，这事不怪您，倒是还累您忙我忙前忙后的。”

　　“哎，忙了一通，可也没忙出个什么劲儿来。”王奶奶叹：“罢了罢了，这桩事，不成也罢，要真成了，指不定这一大家子还得靠你来养活，上门女婿，亏他们也想得出来！”

　　九溪只笑了笑。

　　王奶奶又问：“对了九溪，你之前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还欠了东家十五两银子吗？”

　　“没，我瞎说的。”

　　王奶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忽地笑了，她拍着九溪的肩膀，一个劲的夸：“说的好！说的好吶！就该这样怼怼他们！不然他们还真当你无父无母好拿捏了！”

　　九溪点头一笑，忽地又道：“以后如果还有人想让我做上门女婿，就拿这事出来吓他，他要是不介意，愿意跟我苦两三年还上银子，那我就是做上门女婿也没关系。”

　　这下王奶奶也愣了。

　　九溪又道：“其实有句话他们也没说错，我现在无父无母一切都得靠自己打拼，想要有个模样确实很不容易，如果大家一起帮衬着也许会好很多。”

　　“九溪……。”
　　“王奶奶你放心，我其实对做上门女婿没那么排斥的。”九溪又是一笑：“只要将来的岳父岳母还有媳妇儿能真心待我，上门女婿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些话，听在王奶奶的耳中，其实……挺不是滋味的。

　　不是没了父母，没了依靠，谁会真的不介意做上门女婿？

　　至于九溪二叔那一家，王奶奶叹息一声。

　　那家人，不提也罢。

　　不过王奶奶不想提，可有人却硬要往九溪家里闯。

　　是九溪的堂哥李程木跟他表哥，徐茂和徐飞。

　　这三人今日就是特意来九溪这里找事的。

　　他们昨天刚知道司马昭走了，家里就只剩下九溪一个人，所以才翻墙偷摸着进来。

　　但是……
　　落地的瞬间，三人都是一阵惨叫！

　　“我的娘哎！怎么全是仙人掌！”
　　“别动！痛！”
　　“嗷嗷嗷！我屁股被扎了！嗷！”

　　墙垣下，三人一阵乱叫，好不容易从仙人掌堆出来，也不知道是踩着什么了，其中一人猛地往后倒去，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拽！

　　余下两人也被他带得又摔进了仙人掌堆！

　　整个就……挺惨兮兮的。

　　这些仙人掌，还是前些天司马昭给种下的，他种仙人掌，也就为了预防有人再进来，把家里的家什给毁坏一通，弄得他跟九溪没用的东西不说，回头还要九溪再花银子去置办。司马昭倒是不缺钱，但是九溪缺，最关键的是九溪他还特别心疼银子，简直就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了两个来用。这些天来都没动静，司马昭自己都忘记了，结果现在……

　　扎中了三个人。

　　九溪推门进来，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仙人掌堆那边传来的惨叫声，他心里一惊，大步跑上前去，就看见……仙人掌堆里面的三个人，早已被扎得一脸的包，肿的有些吓人。

　　“嘶……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九溪都感觉到痛了。

　　三人呆呆看他。

　　九溪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们三在我家做什么！”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都闪过同样的光芒，随后……李程木突然伸手一拉！

　　“喂！”九溪惊呼，直接被他拽了过去！

　　但下一瞬，一双臂膀猛地箍住九溪的腰，抱着他往边上一闪，同时李程木三人再次被人一脚给踹了回去。

　　“嗷！！！”
　　“嗷！！！”
　　“嗷！！！”

　　三人都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那墙角下的仙人掌，直接被他们三儿给压倒了一片！

　　九溪只看了他们一眼，就反应过来，他猛地抬头，却是微微一愣：“咦？司马昭你回来啦？”

　　司马昭吼他：“你傻吗？不会站远一点吗？要不是我碰巧回来你就跟他们三儿一样成了刺猬你知不知道！？”

　　九溪确实傻了，但不是被吓的，而是被他给吼的。

　　司马昭的声音，真的太……大了！

　　九溪下意识地捂着耳朵揉了揉。

　　司马昭一看九溪这样，顿时更气不打一处来，可想了想，司马昭又只能自己憋着。

　　他深深吸一口气，转身朝旁边的三人看去，在那三人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时候，司马昭又一脚给他们踹了过去。

　　三人再次砸了进去。

　　九溪看着，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跟着疼了。

　　“你们三好的很！胆子很大！居然还敢翻墙进来！”司马昭咬牙，气得不行：“看来上次你们是没吸取教训！”

　　李程木三人疼得在里面蹦蹦跳跳地求饶：“我错了！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翻墙进来了！再也不会了！快！快让我们出去！痛死了！”

　　“晚了！”司马昭怒：“龙二！”
　　“属下在！”

　　龙二突然出来，连九溪都惊了一跳。

　　司马昭：“把这三人送县衙去！告诉县令！这三人偷摸入府！鬼鬼祟祟还踩坏了本王的花！让他们一人给本王赔一百两银子！”
　　龙二：“……。”
　　你抢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