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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   夜色悄寂了一方天地,白蒙蒙的雾色在冰面上缓缓流淌,好像要把人引向远方。陵川慢慢散步在茫茫天地间,去追随冥冥中指引的方向。蒸腾的雾气掩映不远处的窈窕女子渐渐走近,陵川停住了脚步。随眼前的雾气散去,女子姣好的容颜映在陵川惊喜的双瞳里。
      “月华?”
      眼前的女子静笑不语,只是痴痴地看着他,恍惚间,芙蓉花靥滑落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子,眼神里莫大的悲怆与幸福交织,搅碎了一池月光,却仍旧不改笑颜。
      “你——”陵川想走上前去,月华一挥衣袖,便束缚了眼前人。陵川动不了,说不了,只能静静看着眼前人。
      “陵川。”月华笑着说,“谢谢你。”
      谢谢你带我去看世间繁花,谢谢你陪我扬鞭策马,谢谢你带我走过一幕幕的好时光,陪我在汤汤岁月河流里去流浪。指尖抚上陵川的脸,不妨一滴滚烫的泪恰好滑落那丝丝触骨的冰凉。月华的手指怔住在那里,等了多久的温暖还如梦中期待的样子,只是不曾想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到来。
      如此,也好。
      “我本来以为,等爱到来,我只需要奋不顾身去爱。”泠泠寒风吹起雾气里两人的发丝,却像是悲伤地大雁,再不成行,无论多么努力的飞舞,也再结不成当初的样子。
      “但似乎我错了,在这场奋不顾身之中,我迷失了自己的使命和方向。可能,有些人本来就是错的,有些爱,本来就不该存在。”幽深的瞳孔仿佛天际的灿烂星光,深邃得望不见尽头。陵川看着晶莹的泪划过那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好像寂寥天地间那一束白月光,随着泪珠慢慢滑落,陵川的心不停地坠落,随风划过无尽的黑暗,直至再抓不住身边那道光。
      起风了,吹散了桃花面,只留下空荡荡的白雾和陵川脸颊的余温,证明昙花一刹的真实。陵川动了动手指,封印解了,伸手试图留住那一丝可怜的温度,却早已随风流散。泪水终于如期的滑落,难过的是,再不会有红袖试泪、宽慰身旁。
      陵川站在那里,便觉如高岳压顶,莫大的悲痛笼罩下来,心脏不可抑止地抽搐着,不觉间涕泪俱下。万里河山的一代君王,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被牵制过,如今却溃不成军,败给了自己的悲伤。
      从窒息中醒来,陵川一睁开眼睛,便有滚烫的泪水滑落枕上,宫室内灯火黯淡,在他的眼里,却阴暗如同梦中未央的夜。半刻过去,陵川才意识到不过是梦一场,但心底的悲伤经久不散。陵川呆呆地站在窗边,或许是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月华之于自己是什么。
      久立,陵川浸在渐渐淡去的悲伤中,一幕幕地回忆着往昔,等过去流淌到现在戛然而止,爱慢慢清晰。等天亮,我要去见她。
      梦,总是让人认真。或真或假,就像当初的白羽青衫,在时间的暗流之中,逐渐成了一个谜,模糊的过往,总是不敌世间万物变化,白云苍狗之间,变成了一个个错误。
      挑亮一束灯光,陵川和衣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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