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菊花散人家》次第花开

9、惜花败（一）

　　九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已经许久都不曾做梦了，所以这梦她格外上心，记得也极为清晰，仿佛就发生在她眼前的一般。这景看着有些陌生，却甚是美丽，阳光洒洒落在叶子上映进九笙的眸子里。她正欣赏着突然听着有人叫她。
　　“姐姐，姐姐，你在这干嘛？”
　　九笙回头见到一俊俏男子，心中默想，仔仔细细回忆这人他是毫无印象的：“公子是在叫我吗？”
　　“姐姐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阿默啊”男子如孩童赌气一般撅起嘴，眉间紧蹙着讨要说法。
　　“公子说笑了，阿默与你的模样相去甚远且他失踪了数万年了”九笙越说越失落，连上师都说阿默是断不可能有活路了，怎么会？若当初她执意不让阿默去，此时的他怕是相安无事的吧！
　　“姐姐如此说是不想认阿默吗？”男子有些伤心的低下头，眸子一亮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继续道：“三万岁生辰日你在云霄阁亲了商钰哥哥，你可还有印象？”
　　此话一出，九笙便仔仔细细端详起男子。这事确是只有阿默和她知道的，就连商钰他也是不知的。想到这，九笙的泪滑落下来继续道：
　　“不、不是的阿默，你知道姐姐这些年都很想你的，那次大战如此惨烈，我？总归是我怕了，宁愿你在某处活着也不愿找着的是你的死讯，阿默，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你的样子与之前大相径庭，姐姐认不出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上师的虚幻镜都找寻不到你的踪迹？”
　　“是离公子，他救了我，那次恶战后我也以为自己要仙化了没想到离公子救了我当时面容具毁，离公子便找了这副面貌给我。”酒以默的话淡淡的，可唯有他自己知道这些日子他是如何熬过来的，醒来便听说了商君另娶一事，他想姐姐这时该多难过可他的身体破败不堪只能借着离公子的法力提了神识来看她。
　　“阿默，其它的都不重要，你只告诉我你在哪里？”
　　“姐姐，我也不知这是何地方······”
　　“阿默，你说的那个离公子他肯定知道，阿默不怕姐姐去找他，届时我就找到阿默了”
　　酒以默的神识慢慢淡去，九笙落着泪猛然间醒来，她起的急又元气大伤，一口鲜血吐出，这才舒坦许多。
　　“姑娘醒了”若深拧干帕子替九笙擦去血渍，又转身拿了茶递给九笙漱口。
　　“若深”九笙睁开眼环顾四周，这里不是？不是空无上师的府邸吗？一时有些激动，拉着若深的手：“若深，上师在吗？”
　　九笙太过激动抓的若深的手青紫，若深却仍温温道：“师父他闭关了”。
　　九笙的眼里划过一丝失落，又想起自己狼狈至极到这，便出言问道：“褚焉可回去了？”
　　“还未回去，说是见姑娘好转后方可放心离去”若深说话间手也不闲着，拿了粥喂给她。
　　她一口一口吃着，感念上师闭关多半与她的伤有关，可如今这情形，她总是拖累上师。又不好出言问。叹了口气，思虑如何用那虚幻镜查找阿默的下落。
　　若深怕她又想起前尘往事，规劝道：“姑娘的伤极重，还需多修养几日姑娘还是少思虑事情罢！”
　　九笙点了点头，不问其它。
　　不一会儿，若深的粥喂完，替九笙掖好被脚，这才满意离去。若深刚走，九笙就悄悄的起身试了试自己的法术，可刚念诀，一口闷气堵住腹腔，难受至极。一连几次都是如此，九笙这才作罢，安安稳稳躺下。
　　若深在门外注视着她，他早知她会如此，他劝不住只得远远的看着她若是她有什么事，他是可以帮她的。这些年他跟随上师学的就是医，只因她懂医理这样他们便可以多言语几句了。见她睡下，他掐了个决这才离开。
　　如今的九笙莫说离开了，便是施法算那严黛儿的命运也是使不上力。可她却是心心念念挂念她那位小徒弟的，便托若深替她算，得知她的死讯，九笙却无多大波动。这事她早就估计到了，就那日她中毒也是有人刻意为之不过是怕她碍事罢了。料想这样的人有怎会饶过黛儿呢？只是听若深细数那日的情形，她心有不忍却又无可奈何，只愿她下一世遇个真心待她之人，好补了这一世的喜乐平安。
　　四日后，梅墟阁递了帖子求见空无上师让若深三言两语推了。不过又两三日那梅墟夫人亲上慧心禅院，求见空无上师。若深怕这梅墟看出什么端倪，便好茶好水待之。九笙自来是个多管闲事的主不过这人的事她自是懒的管的，她们之间的纠葛莫说言愈的话本子，就算是人间的戏折子也可说上个一年半载且不带重样。况且她施以金蝉脱壳之计就是为了避她好落的个清净，如今她眼巴巴的来，她自然是避恐不及的。不过若深提及她来是为了她的孩子的，至于详情为何，她不感兴趣也自然没问。
　　四日后，商君的孩子仙化的事还是传入了九笙的耳朵。九笙粗略算了算那孩子不过百十岁，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如此没了倒是可惜。九笙记仇却从不殃及他人更何况是个稚子孩童。
　　“若深，上师他出关了吗？”纵使九笙打定主意要独自动身去寻阿默的消息，也还是记挂着空无上师还未痊愈的身体。
　　“师父，还未”若深边说边将手中递了清茶给九笙，又将左手旁一碟子梨花酥交于她。
　　这些时日她整日除了吃就是睡，如今就算是梨花酥她也没食欲，摆了摆手。
　　若深也不勉强她，只扶她躺下，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方才离去。
　　待若深离去，九笙这才睁开眼，按计划收了自己的行李，瞧那碟子梨花酥摆在那又觉可惜，便抄了纸包了起来塞在包袱里。又瞧那月色朦胧，三步做两步匆匆离去。
　　“公子，不追么？”
　　“不追，我的身份有什么资格追呢！”男子低叹：“夜色薄凉，你莫忘添衣”。
　　九笙此行目的是为了找阿默口中的离公子，不管他是何人，他在何地。她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到将她的阿默带回的。如今九笙只能同褚焉的师父墨白小打听消息了，想当年，她初见他时，他还是孩童大小，现如今的徒弟也是这般大了。她早前听说墨白小小小年纪继承了中平之位，掌管天警司的阴阳镜，通晓世间百事，比之空无上师的虚幻镜更玄妙。
　　“仙友请留步”一白衣小童手一挡，拦了九笙的去路“仙友若是前来寻师祖的那就请回吧！师祖近日不见客”。
　　“敢问小仙童的师祖是墨白小墨中平吗？”
　　“正是”小童点了点头。
　　“那我能见见褚焉吗？”为了阿默，就算让世人得知她诈死的消息那又何妨，九笙想，若是见到褚焉，那也是好的。
　　“师父他？”小童有些为难窘迫道：“师父他整日醉醺醺的，怕是难见客。”
　　九笙有些不甘心，继续道：“无妨，你将这交于他”说着，取下自己蒙面的白巾，上头的梨花绣但愿能让他记起她。
　　“仙友的脸？”小童讶然出声，此番白衣翩翩，眼若流光，惊鸿之姿。不过倒从未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姑娘怎？”褚焉近来一瞧还真是九笙，疑惑道。
　　“我来见你师父的，褚焉带我去见你师父罢！”九笙蹙了蹙眉，很快，这天上地下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活着一事了，怕是没安稳日子了。
　　“姑娘请”褚焉见她如此，知是有大事发生，也不过多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