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青春》不辞风雪

20、第二十章

　　陈晓苒想解释下，她至少是个受害者，办公室恋情之类的她想都没想过，可是偏偏迷迷糊糊的卷进一场纷争，倒霉的一塌糊涂，这种窘境真是有苦难言。
　　她坐不住了，眼前的盘子也空了，无法吃东西排解心绪，准备好的话刚到嗓子眼，突然电话铃声恰到好处的响起来。
　　方毅拿出电话，是陆君怡打来的，他接听，锁着眉头，形成三条细细的纹路。
　　“我有事，你慢慢吃，我已经结好账。”方毅说完起身匆匆离开。
　　陈晓苒茫然的点头，她局促不安的摆弄着筷子，直到方毅的身影从视线里彻底消失。
　　方毅来到一家咖啡店，看见陆君怡早就在那里等待自己。他快步走过去，坐下来，看着她的脸，她的模样几乎没变，只是显得有些苍白。
　　“你找我有事？”方毅说。
　　陆君怡微笑，“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方毅低头看着杯子里暗红色的咖啡，他想起跟她在一起的往事，他突然很想责备她，生她的气，但最终还是不忍心，说道：“你在回忆以前的事情。”
　　陆君怡的脸上带着笑容，眼光炯炯的看着他说：“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在吉□□小镇的那个下午吗？我们一起喝着咖啡，谈论着应该怎么攀登阿尔卑斯山。”
　　方毅也笑了，“好像我们在谈论是否登顶的问题。”
　　“我没有登顶的勇气，但我很想看看山顶的景色，”陆君怡的目光带着掩饰不住的感情，这是一段最令她难忘的回忆，“要不是你的鼓励，我一定坚持不下去。”
　　方毅摇摇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我知道你足够坚强，能登上山顶，才会不断的鼓励你，事实上，我们都低估了自己。”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趟登山之旅真的很艰难，如果再让我重新来一次，我还是没有信心。”
　　“何必自寻烦恼，你现在不是很好吗？”方毅笑道，希望能从她的眼睛里得到印证。
　　陆君怡沉默了片刻，尴尬的笑：“我过得还算不错。”
　　方毅心里有些失望，又有些坦然轻松，因为她说过得不错，这种矛盾的心情纠结在一起，像一团乱麻。
　　陆君怡犹豫一下，说道：“不过，我有些事想找你帮忙？”
　　方毅收敛笑容，认真的听她往下说。
　　“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钟氏集团，这几年钟氏集团的经营状况不太好，希望出售一些子公司的全部股份给你们，我们可以用这笔资金投资在更有发展潜力的业务上，而你们会得到钟氏集团的很大一部分业务和市场，通过这次股份转让，我们可以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
　　“长期的合作关系？”方毅笑了，说：“大宏和钟氏的竞争从来没有停止过，突然可以坐下来谈合作？钟氏集团的问题出在内部，就算有大宏的注资，也未必能让钟氏走出困境。”
　　陆君怡拧着眉说：“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合作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还记得两年前的价格战吗？钟氏的财务问题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方毅沉默了，两年前大宏和钟氏打了一场惨烈的价格战，为了抢占市场，将对方挤出去，双方都把价格压的很低，虽然最后大宏差点压垮钟氏，但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陆君怡继续说：“那时不仅钟氏陷入困境，大宏的日子也不好过。我们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所以强强联合才是唯一的出路。”
　　方毅笑了，“还说你没有信心登上阿尔卑斯山，我看你一点都没变，如果是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只是站在公司的立场上我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可以彻底打垮对手的机会。”
　　陆君怡皱眉说：“为什么我们不能谈合作，非要搞垮对方。”
　　方毅尽力解释：“现在行业竞争激烈，如果放弃机会，下一个要垮掉的就是我们。其实并不是我们要搞垮你们，而是钟氏集团管理层出现严重危急，导致经营不善，这个问题不解决，就算我想帮你们，你们也走不出困境。”
　　陆君怡摇头，“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钟氏集团需要的是时间，只要渡过这个难关，这些问题都能解决，我可以帮你和大宏争取很多好处，只求你给钟氏留下一个希望。”
　　方毅低着头，记忆中她从来没有求过他，多年未见，这次竟然会为钟氏集团来求他，一直困扰着他的疑问似乎清晰了很多。
　　“你跟谁订婚？”方毅看着她的眼睛。
　　陆君怡一愣，终于还是提起这个问题，她看到他的眼中有愤怒和责备，心里一阵酸涩，难过的几乎流下泪来。
　　方毅追问：“是钟邵强吗？”
　　陆君怡点头，道：“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垮掉。”
　　方毅表情僵硬的说：“如果是大宏遇到困境，我想钟氏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君怡，商场如战场，我不能因为我对你的朋友关系，损害公司的利益。”
　　陆君怡望着他，心里百味杂陈，你对我还有情吗？在利益面前，这份感情正在悄然变得暗淡，成为两人心里的痛。
　　如果爱情会让人失去太多，那么这份爱一定不会持久。
　　陆君怡退缩了，她不想继续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她能守护的只剩深藏在心底那份最宝贵的爱，藏在灵魂深处的回忆，她不能冒险，让这一切变得支离破碎。
　　方毅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实际上，他不想责备她，可是他无法原谅她。
　　陆君怡起身离开，面无表情的说：“他会渡过难关的，我相信他，我就不该来找你说这些话，我就是这样一个麻烦的人。”
　　陆君怡经过方毅身边时，方毅突然拽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会想要嫁给钟邵强？”
　　当年陆君怡突然告诉他，她即将订婚，他如坠深渊，却不知道是钟邵强——他是方毅的老同学，也是老对手。
　　很多年了，陆君怡再次近距离看进方毅深色的眼瞳里，清澈犹如湖面映着自己的影子。
　　方毅缓缓收回手，“对不起，我太唐突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后悔过。”她说完转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方毅感觉心中沉痛，大声说：“为什么我会从监狱里出来，那笔钱是你送来的吗？”
　　陆君怡停下脚步，肩膀一颤，偏着头说：“不是我。”
　　方毅的心彻底沉了下来，这个疑问困扰着他很长时间，令他自责不已，每次想到这种可能，甚至会产生一种深深的负罪感，这几年他只希望她能活的好一些，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她，可是实际上，他宁愿去面对几平方米黑暗的监牢，也不想失去她。
　　现在他知道了问题的答案，有种解脱的感觉，同时又有些遗憾，在那些身陷囹圄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时，他失去的不仅是刚刚起步的事业，还有他深爱的女人。
　　“原来是我想多了，”方毅看着她说：“我不能帮你做不利于公司的事情，希望你能谅解。”
　　陆君怡没有回头，但方毅觉得她在笑，笑得那么惨淡，看起来不像她所说，也许她过得根本就不够幸福，可是他很清楚，他们已经无法重新走到一起。
　　陈晓苒无所事事的闲逛，朝着家的方向，穿过一条条街道，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似乎这样才能排解掉所有的失落感，她想起方毅送她回家的情形，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她心想，跟他在一起总是显得很尴尬，浑身不自在，所以她还是喜欢这种无拘无束、随意漫步的感觉。
　　夜幕很快降临，城里的霓虹灯闪耀着，她紧了紧大衣，这个秋天格外的冷，寒意催促着她加快脚步，好早一点回到家里，虽然那是和闺蜜共同租住的房子，可是那毕竟是这个巨大的城市里唯一温暖又有安全感的地方。
　　她走了好长时间，一直走到脚后跟开始疼痛，于是搭上一班回家的公交车，车上乘客寥寥，这才意识到已经是深夜，连公交车都是最后一班。
　　她进了家门，客厅里漆黑一片，打开灯，刘晓梅的房门紧闭，看来早就入睡了，她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现在他在干什么？”她还是忍不住想他，那个女人只要打电话，方毅就会离开，他们之间似乎有很深的感情，很长的故事，让他难以忘怀。
　　她沉沉的睡着了，在梦里，方毅从对面站起来，冲着她说些什么，然后转身离开，走向玻璃门外的女人，她想让方毅留下，可是叫不出声，却看到那个女人对她得意的笑……
　　陈晓苒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她对着镜子里的一张年轻的脸苦笑，“陈晓苒啊，陈晓苒，你又在胡思乱想。”他们应该活在两个平行的世界，虽然难免有交集，但是早晚还是要走回自己的轨道。
　　方毅回到家中，用喝酒的方式排解胸中的苦闷，几个酒瓶凌乱的倒在桌子上，滚在地上，他不是嗜酒的人，却喝的宁酊大醉，他趴在床上昏昏大睡，不时发出痛苦的□□。他用醉酒的方式麻醉自己，借以逃避严酷的事实，可是就连睡梦中都能感受到身体和心灵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