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青春》不辞风雪

16、第十六章

　　方毅开车来到陆君怡的住处，每次看见她的家，都会触动他的心事，那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即便他有如今的成就，也住不起这样的地方，而他父母的生意也不过是近几年才好起来。
　　他还记得第一次来到她家时，想到自己家拥挤的房子，为生意操劳的父母，心中一阵难过。
　　自从陆君怡的父母移居海外，这栋别墅空闲多年，现在又迎来年轻的主人。
　　方毅敲门，陆君怡出现在门后，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垂在肩上，还是那么瘦，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苍白的脸上带着忧郁的神色。
　　“你来了？”
　　方毅点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晚了，没影响你吧。都怪我，忍不住给你打电话。”陆君怡犹豫的说道。
　　“没关系，今天的事情都推掉了。”方毅说。
　　陆君怡带着一丝笑意。
　　方毅觉得她的生活并不快乐，可是她当初为什么突然选择跟别人结婚，他始终没有想明白。想要问个明白，却又说不出口。
　　“自从我们在巴黎分别，有五年了吧。”陆君怡说道。
　　方毅点点头，“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我还好，我的未婚夫是个商人，平时很忙，不过待我很好。”
　　方毅的整颗心都沉了下去，难道不应该高兴吗？至少她很好。“那就好！”他尴尬的看看四周的家具，努力隐藏内心的惊慌。
　　短暂的沉默中，陆君怡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好像要从里面找出曾经熟悉的某些东西。可是她终于一无所获，一切都变了，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
　　她移开目光，有些失望，也有些怅然，“我时常会想起我们在巴黎的时光，我们一起待在图书馆，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方毅看着她，眉头蹙起，“我更喜欢我们一起登勃朗峰的时候，你还记得吗？在山脚下的小镇，你跟我说要登顶勃朗峰，于是我就陪着你一直走到顶峰。”
　　陆君怡开心的笑，“是啊，那个时候不知道山有多高，要不是你一路鼓励我，我想我不会坚持走到山顶。”
　　方毅也笑，“你爬到半山腰就想下山，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你继续坚持下去。”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坚持走到山顶吗？”
　　方毅道：“因为我的鼓励。”
　　“不是，”陆君怡的眼睛闪着亮光，红红的双眼已经有些湿润，“因为你说过一句话，‘你会一直陪我走到终点，永远不会离开我。’”
　　方毅的表情一滞，仿佛时间霎时凝固了一般，“可是我还是离开了你，独自一人回到国内。”
　　“这不怨你，是我先做出订婚的决定。”
　　话说到这里，二人沉默了好一阵，他们都想打破这片平静，就像打破一整块玻璃一样，干脆利落。
　　他们几乎同时抬头，同时看着对方，同时发出第一个音，然后同时闭上嘴，咽下想说的话。
　　“好几年过去了，我以为你已经结婚了。”方毅说。
　　“那你希望我结婚吗？陆君怡说。
　　方毅犹豫片刻，“时间不早，我回去了。”
　　陆君怡一怔，欲言又止，随即点头，送到门口，目送他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车头灯扬起一道灰白色的光线，随着车的转向变短然后又变长，马达轰鸣，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君怡神色黯然，漫步走回客厅，明亮的琉璃吊灯能照亮整个屋子，却无法驱走心里的黑暗。
　　“他走了？”钟邵强坐在沙发上，泰然的样子仿佛他一直坐在哪里，只不过是融进空气，或者施了障眼法。
　　陆君怡打了个冷颤，好像无数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时刻盯着她，这令她不寒而栗。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面无表情的说。
　　“回来有一会儿了，”钟邵强盯着桌子上的玻璃杯，其中一个是方毅用过的。“我曾经答应过你，回来先通知你……，这次我食言了。”
　　“嗯。”陆君怡心意烦乱，不想跟他争口舌。
　　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我应该相信你的。”
　　“别说了，”陆君怡的脸上流下几滴泪水。
　　“你还是那么恨我？”钟邵强苦笑，“或者你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是恨我自己。”陆君怡自嘲般的笑。
　　钟邵强叹息一声，看着满屋的华丽陈设，还有这个深爱的女人，最后站起来说：“我下次会敲门。”
　　他走到她身边，她一动不动，仿佛一个白色雕像，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向房门。
　　“你……现在怎么样？”陆君怡回头问他。
　　“是问生意还是我？”钟邵强微微侧头。
　　陆君怡沉默。
　　钟邵强的笑容有些尴尬，自问自答道：“公司的流动资金越来越难筹集，不过我自己能处理，不用你管了。”
　　“你怎么处理，”陆君怡大声说：“难道就靠拼命加班，四处应酬吗？”
　　钟邵强宽阔的肩膀一震，没有回答。
　　“砰”的一声，房门锁紧，偌大的房子又剩下她一个人。这五年来，她几乎都是独自生活在空旷、冷清的房间里，她已经习惯了这般静谧，只是这个夜晚，她无法彻底平静下来。
　　方毅开车的速度十分快，但还不能令他冷静下来，他打开天窗，让冰冷的风灌进每一个角落，好像这样能让他清醒一些。他记忆中的陆君怡率直而又理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欲言又止，她似乎习惯了这种优越的生活，性子却越来越清淡，可是她的样子明明没有变化，依稀是在巴黎时的模样。他不想思考这些无法改变的事情，只想回到家中，喝个宁酊大醉，忘却所有的烦恼。
　　陈小苒漫步在灯光摇熠的街头，林立的广告牌闪烁着斑斓的五色灯，巨大的落地窗展示着各种华丽的服装，她看不够城市的绚丽，时常驻足观看夜光下的城市。
　　直到穿着高跟鞋的脚不断抗议，疼痛令她不得不停下漫无目的的旅行，耐心等待回家方向的公交车。
　　陈小苒刚进家门，刘晓梅腾地从沙发上弹起，带着哭腔扑了上来。
　　陈小苒昂着脖子，使劲从怀里往外推她，“哎呀，行了，我都快累死了。”
　　“小冉，我又碰到他了。”刘晓梅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朱蒙？”
　　刘晓梅点头，“我趁他不注意，偷偷跑进来的。”
　　陈小苒坐在沙发上，拿起杯子“咕噜咕噜”的喝水。
　　刘晓梅瞪着眼睛，“对闺蜜这么不关心，你就不怕他绑架我？”
　　陈小苒撩了她一眼，“等你被绑架了再说啦！”
　　刘晓梅的眼光像是要喷出火。
　　“我看他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了，要是换了我，碰到像你这样朝三暮四的女人，早就破门而入，然后……”陈小苒对着她的脖子做了一个掐人的动作。
　　刘晓梅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谁朝三暮四啊，我想找一个合适的男朋友，总没错吧。谁知道他会这样死缠烂打。”
　　说完瞪了她一眼。
　　陈小苒看她真有些生气，急忙拽住她，让她坐下来，叹息道：“你还是跟他好好谈谈，平心静气的跟他解释，态度好些，别任着性子，让朱蒙太难堪，无论是分手还是再谈下去，我觉得你们还是可以好好说的。”
　　刘晓梅想了想，突然看着陈小苒说：“小冉，看在姐妹一场，你陪我一起吧。”
　　陈小苒感觉自己的头大了一圈，“拜托！姐姐，上次我陪你去，连方毅都跟着我们进公安局了，这次你自己去啊！”
　　刘晓梅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愣愣的看着她，说：“真是不公平啊，我长得一点也不比你差，你就这样默不作声的钓了个高富帅，可是我还在苦苦追寻。”
　　她几乎用哭腔唱道：“你的心里藏着一个人，付出再多也得不到你的心，你说爱的缘分已尽，爱的越深只会伤的越深，我也想着早一点脱身，这样下去只会有更多伤痕，只是思念越来越沉，你的影子早在心中生根，我真的死不了心……”
　　陈小苒捂上耳朵，“哎呀，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瞅瞅，抖了一地，”她拿起垫子四处挥舞，“真是搞不懂，你到底是要‘早一点脱身’还是‘死不了心’。”
　　刘晓梅用手捂住口鼻，嫌恶的看着浮在空中的灰尘，声音从指头缝里透出：“早一点脱身，别弄了，都是灰尘。”
　　“哦，好吧。”陈小苒放下垫子，拿起杯子慢慢喝水。
　　“那么你和那个方毅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刘晓梅问道。
　　“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就没点别的什么？比如办公室恋情。”
　　陈小苒噗嗤笑出声来，“什么啊，他是我的上司。”
　　刘晓梅斜眯着她，“谁信啊？他都找到家门口了，哪个上司会殷勤的一大早上门接送，哎呦，对了，”她一拍大腿，大声道：“那天又来了一个帅哥，好像长得也挺帅的，就是气质明显不如方毅，他也是来追你的？”
　　陈小苒喝的水差点喷出来，“那也是我的领导，找我有事，你想象力可真丰富。”
　　“就是啊！办公室恋情又不是市场上的大白菜，想要一棵就能买到。不过两个优秀的男人同时看上女下属，并展开激烈的竞争也不是不可能的。”
　　陈小苒觉得不能再这样谈下去了，站起来说：“这种桥段在电视剧里才会有，我累了一大天，晚上又走了好久的路，我要去睡了。”
　　刘晓梅突然惊叫道：“他们两个谁也没送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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