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原上草》剩疏月

17、离离原上草。十六

　　“北凉余孽，意图造反，剿杀叛贼，一个不留！”手中的剑被擦拭得很好，锋寒透骨，正是作战杀人最好的利器！
　　一剑指天，就不怕获罪于天，叱云南命令一出，手下精兵就都准备完善，只待——杀！

　　下了毒的孔明灯已徐徐升空，将这夜深人静的河西王府照得亮如白昼。
　　“放！”叱云南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箭无虚发，火红一片的孔明灯，便应声落入河西王府。
　　“剿杀叛贼，一个不留！”叱云军的剑都早已握好，就等着叱云南这一声令下，好诛杀敌人！
　　耳畔是刀剑相拼的厮杀声和双方鼓舞士气的嘶吼声，叱云南踩着血和北凉军旗踏入了河西王府。脚下尽是身体，他却不觉得有什么骇人的地方，两旁都是厮杀的刀剑他也全无惧色，他是真正的士兵，天生的霸者！
　　“河西王叛变，众将士听令，北凉王室一概格杀勿论！杀！”
　　河西王的兵并不比叱云南的差太多，他们人人勤于训练，若不是这灯之毒，双方不然是一场恶战。可是，为了打败对手，为了减少损失，不择手段又怎么了！叱云军，叱诧天下靠的就是不择手段，胜即是生！
　　河西王的怒骂算什么，那铁矿，这满屋的金银珠宝，若不是心怀不轨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拥有！
　　“表弟，你可曾看到北凉公主啊？”李敏峰的声音有些焦急
　　“我的剑不杀女人。”叱云南的剑天下无双，他从来都舍不得用他来杀哪些配不上的人。
　　“公主身上有块玉珏，那可是汉代名后卫子夫留下的传世玉珏啊！这世上除了长乐，没有人能配得上这块玉珏。”
　　“一个物件而已，这世上就没有我叱云南得不到的东西！”转身，坐下，河西王的王座才不是他最终的目的！
　　“北凉王室一个不留！”

　　但是，一切并没有如他设想的这般顺利！
　　“将军”叱云威上前禀报，“偷走马太守奏章的那个人还没有找到！”事情没有办成他有些害怕。
　　“你专程进来，就不会只为了告诉我这一件坏事。”叱云南捏着河西王的信件，仔细检查着。
　　“派去追杀北凉公主的人都死了，公主……只怕已经逃脱了。”说出了最为担心的一句话，叱云威反而没有这么担心了。
　　“白起了？”
　　“死了，属下的人赶到人，他被北凉公主的人重伤了，我们虽然尽心救治，但是，还是无能为力。他拿到的只有北凉公主的玉珏。”
　　有的时候，真的是阴差阳错。李长乐的信，李敏峰并没有感受叱云南，他知道表弟的计划已经开始部署了，就不应该节外生枝。可是李长乐的信确实勾起了他的兴趣，能远播到平城的美名，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偷偷派出去打探的人马还是被河西王府察觉，只是他们误以为是叱云南或者李敏峰想与公主结亲而已，淡不管是谁，都不满意。不过是大魏皇帝派过来监视他们的走狗而已，这么能有资格迎娶公主了。
　　所以，李敏峰不光没有搞到北凉公主的画像，还引起了河西王府的怀疑，他们加大了公主身边的人手，所以，这一次才能让那个北凉公主逃脱。但是还好拿到了玉珏。
　　玉珏呈上来的时候，还沾着白起的血。白起是叱云家的侍卫也是个战士，他是边境的孤儿，少时得到了叱云家的收养与训练。严格来说，他算不上叱云南的心腹，核心的机密，他从来都没有机会接触，不过他也不在乎，他没什么大志，只想着娶妻生子。只可惜，他父母早亡，没人帮他参和，蹉跎至今，已有二十有二了。
　　他平日里都待在军营，或者跟着叱云南行动，平日里鲜少接触女眷。话说得最多的只有两个女人，一个红罗，一个映桃。红罗是叱云家的死士，武功比他还高，忠心耿耿，眼底只有大将军，全无儿女私情。他不会痴想她，她亦不会。
　　映桃是军妓，曾是一个官家小姐。君心难测，不过两年前，映桃还是平城一个二品大员家的小姐，而如今却要万人骑。有时候他都忍不住可怜映桃，如果，她爹的官职做得小一点，再是遭殃也不过是罢官坐牢而已，人还在，家未破。可惜，是个大官，惹怒了皇帝，便是男人杀头，女眷充妓。可能是因为出身不一样，映桃就算沦落到这种地步，也与别的军妓不一样，她高傲，不会服侍人。
　　叱云军，军纪严明，日常压妓的就会并不多，只有打仗前后会给他们释放。所以，映桃的日子总比其他地方的军妓好过。但是他还是怜惜她，每每都去找她，让她不挨别人的折磨。他是高贵的，他想帮她守护这份高，只是她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
　　白起死了。死之前还在遗憾自己没有成亲。他想到了蓉儿，白白香香、清清柔柔，看自己的眼神还有几分怯，是适合娶回家的模样，如果自己能活到将军回平城，那他也可以向将军讨她做老婆吧，反正她主子只是尚书府一个不得宠的小姐，而尚书府又是将军的姑母当家。
　　只是，没如果。白起的眼睛越来越重，他好像看见了映桃的笑脸，带着嘲讽；又好像闻到了蓉儿身上的香气，淡淡的不打眼……笑容与香气，香气与笑容，不断交错，化作一道白光，引着他走向死亡。
　　白起死了，没有人会难过。红罗会遗憾，因为他脑子灵活，能帮他打点一些将军内院的事，减轻一些她的负担，而今他死了，便要忙起来了。将军不会计较，他手底能人太多，多少人盼着白起的死能给自己腾出机会。映桃会知道，但是她的心早在被判充入军妓那天就死了。因为她等了七日，整整七天都没有等到她的情郎来搭救她的家人和她。一日十年，她的一颗心早就气血枯竭，死了。
　　而，蓉儿不会知道，她早就忘了那个叫白起的少年长什么模样了。更不会知道，他曾经有过娶她为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