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名柯捡便当》蓬莱来来

3、第三章

　　“够了！”吉冈院长冷冷出声，“福田！你忘记了我们这里是哪里了吗？”
　　“就是医院才不能让他胡来！！！！！”福田副院长梗着脖子强硬地说。
　　“你也知道这是医院？”吉冈院长站起来，严厉地说，“医院是什么地方？是治病救人的地方！！病人和医生才能决定一场手术，医院的名誉算什么？难道比人命重要吗？嗯？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你以为佐伯明光，是没地方可以去了，所以才会来米花町中心医院？人家本来已经被东大研究院录取了。是我，不想要佐伯君这么精湛的手术技术，浪费在临床研究上，再三请他过来的！”
　　“难道你以为他和出岛松隆一样的，面试没有经过几场就来了？”吉冈院长冷冷地看一眼在他话音落下，变成雕塑一样的出岛松隆，“真正面试上来的只有户泽风林一个人而已，他的位置是被谁顶的，你们一清二楚，为此佐伯君的导师还为他提供了深造的机会。”
　　“医院是救人的地方，别把别的东西带进来！福田副院长！”
　　“是。”福田副院长面皮涨红，不甘心地看一眼少年，转身离开。
　　吉冈院长让少年先去休息一下，等下确定好了没有更多的伤者，就通知他下班。
　　天色已经黑了，再过一会儿，就要过九点了。
　　“好的，多谢院长。”少年道谢，转身离开办公室回去自己的休息室休息。
　　他走了以后，事情才真正发酵。
　　院长安排完了所有的病患，很快离开急诊室。
　　出岛松隆脸色阵青阵白，不敢看门口聚集的那些护士们的眼光，他面皮中烧，快步离开急诊室。
　　他已经能够想到，往日里佐伯明光是怎么被嘲笑的，他就会被怎么嘲笑。
　　他可能会被那些女人评头论足，往日里的得意洋洋都会变成水，淹过他的头顶。
　　他加诸在少年身上的东西，会加倍的回来。
　　病房里那些这场爆炸的受害者们，是最不受控的人。
　　出岛松隆最引以为豪的人脉，会在这样的舆论面前一文不值，他往日的言行，都会变成一把把刀穿刺他的脸皮。
　　出岛松隆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当年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十五岁的少年比他们矮了一个头，精致像是洋娃娃。
　　作为导师大野克夫的助手，亲手给他们展示手术的切割方法，那个少年看手里的尸体，就像是在看一条鱼一只猪一样，下手毫不犹豫，每一刀都堪称完美的场景。
　　和他们这样长他几岁，没什么惊艳才华的人相比，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样，永生难忘。
　　他已经上了一年的解剖课程，还是会吐得稀里哗啦的。
　　佐伯明光，是在学校里公认的专业天花板，毕业之后，大家都觉得他绝对走的是他的导师大野克夫的路子，做临床研究。
　　毕业后，当在米花町中心医院，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是很不可思议的。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呢？
　　不知道，或者忘记了。
　　不知不觉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他忽然，就一直在努力想要把这个人赶出去，让他身败名裂了。
　　“都是佐伯明光的错！都是他的错！”
　　他看他的眼神永远都高高在上，冷淡无比又目下无尘，都是他的错！
　　出岛松隆面目狰狞地对自己的说，谁叫他看他的目光，那么的不近人情。
　　他没错！
　　那么冷酷的人，怎么可能做好一个医生！
　　他忘记了，少年刚刚抢救了三个人。
　　“呕——”
　　强忍了一天的少年，在浴室里吐得稀里哗啦……
　　爆炸过后的病人，濒危地都没有力气嚎叫，而那些并没有危及生命的人，则鲜血淋漓、悲惨嚎叫。
　　一安静下来，就全部跑进他的脑海，地狱一样的情景，远超少年之前的想象。
　　他一直忍着，就怕在患者面前露出异样，会在他们的心上雪上加霜。
　　这个时候，救助已经完成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胆汁都要被他吐出来了，他再也不想要见到这样的情况了，少年脸色几乎变成白纸，他虚弱地想。
　　“叮铃铃~”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用水冲掉厕所的污物，洗手的时候，胃都在抽搐，他接通手机，电话是佐藤世伯打过来的。
　　“光酱，我听说了，你今天救了三个人，清正那个老家伙，说你很快就可以正式接诊了，成为正式的医生了！”
　　那边似乎在酒会上，能听到优雅的音乐在轻轻地传过来，还有说话声和碰杯声。
　　“世伯，只是正常的救人，没什么。”
　　打开水龙头，把手机放在镜子前面，挤牙膏刷牙。
　　现在他饥肠辘辘，几乎没什么力气，也要忍着疲累洗漱换衣，准备回家，“我更想知道，今天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抱歉，光酱。”佐藤世伯遗憾地说，“那场爆炸的原因，我们没有查出来。”
　　“什么？没有查出来？”明光吃惊。“为什么查不出来？难道这种人间炼狱，还会再有吗？”
　　“这场爆炸现场，多了五个身份不明的尸体，初步估计是黑手党围剿叛徒。”佐藤正义说。
　　“黑手党围剿叛徒为什么这么明目张胆？这里可是东京！”
　　少年心里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根据目击者证言，似有黑衣外国人，曾经出没过爆炸发生地点。”佐藤正义说。
　　明光的没有隐形眼镜遮挡的眼睛，变成冰绿色的。
　　暗沉和怨恨都没有藏好，不断地想要冲出来，他狠狠地咬着牙关，把糟糕的情绪压下去，那个差点杀了他的男人，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胸口。
　　“是他们吗？”少年压下心里的愤恨，轻声说。
　　“光酱，我们目前为止，都没有那个组织的太多信息，不能确定。”佐藤正义叹口气。
　　“嗯，我知道了。”少年挂掉电话。
　　眼前这窄窄的休息室，变成了密闭的方块，他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爆炸现场已经清理出来，那就是救援已经全部结束了，洗漱以后，换上自己新的衬衫，打包脏了的衣服，开门走出去。
　　对面也正好开门，偷偷摸摸的，被他的开门声吓一跳，看到是他，涨红了脸，“小医生，你是不是故意的？”
　　然后他就收声了，这个时候，再说小医生，不仅不是讽刺，反而是夸奖。
　　少年的眼神实在太恐怖，黑漆漆的，带着冰冷的锋芒，脸色苍白像鬼。
　　他敢肯定，如果自己再挑衅，后果可能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少年冷冷地看他一眼，冰冷的锋芒几乎戳到他的眼睛，才转身离开。
　　驱车过去事发地点，是在板载百货大楼的楼顶，远远的拉着长长的警戒线。
　　警察还在调查更多的线索，他知道，又会不了了之。
　　黑衣组织做事，向来做绝，从来不留把柄。
　　不能留在这里，少年把车开出去，他不想继续陷在仇恨的怪圈里，出不来。
　　佐藤世伯说把一切交给警察，不管是过了十年、二十年，他们都会坚持不懈地调查。
　　他自从少年时候流浪，被佐藤世伯找到以后，也因为那段日子，被这个残酷的社会毒打过，深知自己力量的薄弱，转而成为医生。
　　他的心念已经成魔，继续深入下去，就会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他想要去拯救，在救人的同时，也拯救自己。
　　那个女人死去的样子，一直都在他的脑海，永远都不会变色。
　　她却在简讯里留下邮件，希望那个男人和他，不要调查她的死，好好地生活下去。
　　他们谁都没有发现那个邮件，因为年幼的他异能爆发，把母亲藏在他怀里的旧手机藏起来了。
　　如果那时候，爆发的是治疗异能多好啊！他无数次在梦里辗转。
　　如果没有被藏起来，会有改变吗？
　　“会吗？”
　　少年盯着前面昏黄的灯光，嗤笑一声，“不会改变的。”
　　那个男人宁愿抛弃孩子，也要深入其中。
　　他也在那个男人死后遭到追杀，如今隐姓埋名，成为佐藤家的养子佐伯明光，这个名字，是背负着希望诞生的。
　　他希望自己能带着希望，活下去，也能给别人带来希望。
　　也许是累极了，这一晚上，少年睡得有些安稳，心脏的位置，一直都暖暖的，噩梦仿佛远离了他。
　　这场板载百货大楼的爆炸案，涉及到上百位伤者，十五位死亡的受害者，米花中心医院就有两例。
　　“佐伯医生，早！”门卫的榛名先生在他进门的时候和他打招呼。
　　“佐伯医生？”佐伯明光歪头，想起来昨天院长好像说他可以正式挂牌成为医生了。
　　“我都听说了，佐伯君之前过的好辛苦的，被人造谣孤立什么的，”榛名大叔拍拍他的肩膀，“听说你昨天做了三场手术，都成功了？比池田医生他们都多了一场，真是厉害！以后也要好好努力啊！”
　　“喔。”少年点头，这位大叔选择性的忘记了，有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他也在里面贡献了一份，出了不少力。
　　医院中，最清闲的，只有安保。
　　“佐伯医生，早！”
　　佐伯明光还以为他是最早的，没想到道急诊室，就遇上大贺美惠小姐，她见到他立刻打招呼，还没有换白大褂的女子穿着一件紫色的连衣裙，画着淡妆，比以往精神多了。
　　“大贺小姐早！”少年也问候一声，坐到自己的办公桌。
　　“我听说，后面那两间办公室里，五号诊室，今天就会收拾出来，给佐伯医生做办公室，我还没有见过佐伯君这样年轻的医生呢！”大贺美惠没有立刻回她的办公室，在她对面坐下来说道，“佐伯君看上去一点都不兴奋吗？”
　　昨天的惊险还历历在目，没有少年的挺身而出，这场灾难就会增加三个死者，毫无疑问。
　　“大概是，在上手术台之前，已经兴奋完了。”明光手腕滑动，把锁上的抽屉打开，手在空了的抽屉里摸了两下，才把那本厚厚的儿童病例表拿出来。
　　大贺美惠想想，“也对，昨天那种情况，幸好有佐伯君帮忙，我都不太敢看那些伤口，太恐怖了！真希望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嗯。”少年赞同地点点头。
　　出岛松隆上班的时候，正好看见几天之前，和自己示好大贺美惠，穿着一身漂亮的衣服在少年对面说得开心。
　　她一直在笑，男子脸色沉下来，这个女人，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吗？
　　这么快就转移目标。
　　那他知道小医生那个家伙，根本就不解风情的吗？
　　东大艺术学院的第一美人葆阪美心的追求，他都无动于衷。
　　那位可是现在，以美貌著称的炙手可热的女明星。
　　“小医生，早啊！”
　　出岛松隆走进办公室，他看了一眼大贺美惠，像没看到一样，回到自己的位置。
　　反正他已经得到这个实惠，身在有副院长撑腰的米花町中心医院，不可能有人为难他。
　　他是绝对不会让出位置的，只是为了未来位置更稳一点，他决定沉下心来，做他的实习医生，好好地跟着池田医生学习。
　　抽屉里落灰的病例表，被他捡起来，终于开始翻看，他也是辛辛苦苦考上东大的医学博士，也不是浪得虚名。
　　池田医生没有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