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来也》初算

4、第 4 章

　　“小师父，我看到那妖孽了，他被皇后带走了！”
　　“什么！”他知道大事不妙，连忙上前接应方玉钦，要他抽身去寻人。
　　那升闻也已经听到了这话，甩开宁微顾，给了方玉钦狠狠一击，方玉钦躲闪不及，登时被打得吐出一口鲜血，却也不敢耽搁，匆匆离去。
　　疏罗直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众人甩脱，自己也精疲力竭，口渴难耐，便将婴儿置于一山洞内，打算先去寻点水来。可这孩子一见她要走，就开始大声啼哭，她只得用法术引得他乖乖入睡，设下防护结界，方才离去。
　　此是荒芜之地，她走了许久都不见水源，正打算回山洞，却看到了一个人。那人靠在树下坐着，微微垂着头，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这原不干她的事，她却仿若被何物牵引，直朝那人走去。
　　那是一名面容俊秀的男子，通身气质不俗，合着双眼，脸色异常苍白。
　　疏罗的心跳突然变得狂乱不已，喉头涌上一股紧迫的慌乱感。她原该是觉得危险而离去，却仿佛被什么蛊惑着，反而凑得更近了些。
　　她仔细地看着他的五官，却又觉得看不真切，好似隔了一层迷雾。她只能去看他整张脸，那整张脸都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吓得她跌坐在地上。
　　方玉钦看着她，心中忽然翻涌起一股莫名强烈的冲动，那是一种想要靠近，想要触碰的迫切感。他便知道，这就是疏罗了。
　　他强压住自己的异常情绪，问道：“孩子呢？”
　　疏罗只看到他嘴唇一张一合，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忙道：“孩子……孩子在山洞里。”
　　方玉钦虚弱地咳了两声：“把他带到这儿来。快些。”
　　“好。”
　　可等疏罗回到山洞，却已四处不见那孩子的身影。
　　方玉钦闻言，急得呕出一口血来，之后便闭上眼睛，许久没有声息。疏罗急了，轻轻“喂”了一声，他方才缓缓睁开了眼，也不看她，只道：“带我去迎雎山，此处往南一直走，见到的第一座山，便是了。”
　　待要上山之际，方玉钦及时清醒过来，要她化身男装再上去。她神思一动，化了身明晃晃的黄色小袍，上头赫然飞着九条金龙。方玉钦此时早已昏死过去，自然无法令她换了这身龙袍，只是昏死过去前，不甘心地望了她一眼。
　　留守山顶的迎雎弟子，先是被重伤的方玉钦吓了一跳，待把他扶进密室后，出来见到这纤小的“皇帝”，又被吓了一跳，纷纷下跪，直喊“吾皇万岁”。疏罗一时是搞不明白，众人的问候语何以从“娘娘千岁”忽然变成“吾皇万岁”，也懒得细究，纤手一抬：“平身。”
　　这些弟子此时尚不知道离重已经找到，十几个人，要分出一些照看星象，另一些招呼这个假皇帝，还有两人在密室照顾方玉钦，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好在没一会密室里就传来话，要疏罗进去。
　　方玉钦已被脱去上衣，坐在一张玉床上，乍一眼看到她这身龙袍，呛出一阵咳嗽来，忙叫她换了身衣服。
　　“你过来。”他朝她伸出手，她便拉了上去，逐渐感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缓缓流走。她眼皮渐重，终于昏了过去。
　　方玉钦已然痊愈，将她抱到了白玉床上。有玉床及时续气，她方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疏罗再次睁眼，已是三天之后。入眼的是一线晃眼的亮光，而后才慢慢看清，自己躺在一间陈设简单的狭小卧房里——其实也并不狭小，只是她看惯了空空荡荡的皇后寝殿。
　　房门大开着，有脚步声传来，最后晃进一个男人身影，背着光，看不清容貌，只听到他轻快的声音：“欸，你醒了。”
　　待走近一些，才看到光亮中一张年轻的面孔，带着随和的笑容。
　　“他呢？”
　　宁微顾愣了一愣，突然笑了。
　　“他就在这山上，放心吧。”
　　“他的伤……”
　　“已经好了。”
　　她眼中露出一丝怀疑：“这么快？”
　　他“唔”了一声，目光往别住晃了一晃，又回过来看她：“你呢，感觉怎么样？”
　　“我要见他。”
　　宁微顾又一愣，有些接不住她的话。
　　“现在不行。”
　　“为什么？”
　　宁微顾皱了皱眉，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别开话头：“你想留在这山上吗？”
　　“他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会。”
　　疏罗眨了眨眼：“那我也留下。”
　　“你若是要留下，就必须成为我迎雎派的弟子，你也愿意吗？”
　　“我无所谓，管吃住就行。”
　　宁微顾笑道：“你知道迎雎派是干什么的吗？”
　　她摇了摇头。
　　“我们是修仙派。”
　　她双眼一眯，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微仰，露出一丝戒备。
　　宁微顾见她这般反应，不由道：“我以为你一来人间就待在皇宫里了，怎么，曾经和修仙者交过手吗？”
　　“我曾件被一个修仙者挖去了心，花了很长时间才长出另一颗心。”
　　无门无派的修仙者挖妖心来卖的事，近年来屡出不鲜，宁微顾已经不以为怪了，但一般的妖怪被挖去心就是必死无疑，她却还能长出一颗心来，便不由惊讶地说了一声：“你竟然还能长出一颗心？”
　　她有些怨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轻易便能再长出一颗心吗，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那段时间里，我心口的剧痛没有一刻停止过。自那以后我才知道，我的能力并不是一件利器，而是夺命符，所以我就躲进了那个皇后的身体，好在之后都是平平安安。”
　　宁微顾安慰道：“你放心，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但是你得隐瞒你妖的身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宁微顾走之前又回头道：“你识字吗？”
　　疏罗摇了摇头。
　　疏罗的三餐皆由宁微顾亲自照料，这天用过晚膳，宁微顾要她换了一身男装。夜幕降临后，便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走进了疏罗的屋子。疏罗见到他，惊讶道：“你……你不是那个青提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