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真*心

4、第 4 章

　　孟璇系起围裙，拖完地，插了窗台和桌椅，电饭煲里的八宝粥熬得美滋滋的。
　　银灰色绸缎窗帘被拉到了一边，阳光透过落了少许尘埃的玻璃洒落进来，窗台上的花盆中月季和玫瑰正是花期，粉红嫩黄，馥郁芳香。仙人掌旁边的鱼缸里的鼓眼睛大金鱼在假山和水草中游来游去。夏小小趴在窗台的瓷板上看着泡在杯子里的普洱茶叶由紧紧的一坨化开成一片片细细的深绿色，沸腾的开水也由透明变成了清香的黄绿色，等着它变凉。
　　“呐，夏小小，你真是好闲趣。”棕色帆布运动衣的男子拉开微掩着的门，走进来，手里提着风肉和油酥丸子一并放在了窗台上。
　　“刘鑫，你今天这么有空？想起来我家？”夏小小皱着鼻子，闷声道。
　　“的确，刘鑫你不是没有周末假的吗？”孟璇端着炒好的一盘青椒肉丝从厨房里出来，放在大方桌上的罩子下面，一面说道。
　　“小小，看你怎么说话的？懒得你大哥我得到准休日，就立马想到是来找你玩，你还不打算领情？我来看看你宅在家里生霉菌了没？”刘鑫好笑地说道，他的头发应该是刚剪过，短得只剩下了发根，活像青皮西瓜。
　　“你就在我们这里吃饭吧，我做了好多菜呢。”孟璇笑眯眯地说道。
　　“不……！妈，他该减得肥了！”夏小小愤愤地说道，接着，指着刘鑫，“这家伙一路吃过来，走遇见一家饭店吃一顿，遇见一家小卖部不是薯片就是可乐，接着，马上又在我家吃！世上有这么惊人的大胃吗？我看绝对导致消化不良……”
　　“只要我吃得下去，你不能这样虐待我，夏妈妈做的饭菜可香呢，拿块风肉切成一盘，油酥丸子跟豌豆尖打碗汤，”刘鑫从厨房里端来一把豌豆尖开始择，嘚瑟地说道。
　　夏小小抿了一口茶水，忧郁地说道：“我说不过你，我看你们吃，我只喝茶，不吃饭了。”
　　听见楼下传来猫咪的叫声，嘤嘤的，像婴儿的哭声。
　　但是当一桌子的饭菜上齐了的时候，夏小小还是被妈妈给斥责过来好好吃饭。

　　“今天这样好的天气，暖洋洋地，出去玩嘛。”刘鑫拿着一根牙签挑着牙齿，望着墙上挂着的楼台山水画，说道。
　　孟璇走来走去的，将桌上的菜端进冰箱冷藏室，把脏碗碟端到厨房的水池边，夏小小拿着扫把扫地。
　　“我看这家里收拾得过于太干净了，小小过来啦，夏妈妈，我带小小出去玩。”刘鑫站了起来，升了升懒腰，说道。
　　“那好吧，小小，你和刘鑫出去耍耍嘛，我来洗碗，不过，早点回来，把手机揣好。”孟璇说道，拿着拧干的洗碗帕擦桌子，一面说道。
　　“我为什么要出去，还不如睡觉！”夏小小不满道，坐到床边，就开始脱鞋子。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啊！能睡得着吗？白天睡了，晚上岂不是又不着？”刘鑫哂笑道，“吃得多不会长胖，不爱运动才会长胖！”
　　“我睡不着，就在床上玩手机，难道不行？……”夏小小脱掉了鞋子，钻进了被窝。
　　“快起来啦！怎么会在床上玩手机？看我没收了你的手机！”刘鑫说道，一边扯掉了被子。
　　“你敢……！”夏小小郁闷地在床上滚，“我不要出门！出门，警察要抓我！……”
　　但是，居然，毫无办法地，悲剧地，被强迫地，夏小小被刘鑫拉出去了。

　　还以为去哪儿呢？就是家附近的人民公园，这是一座真正的人造公园。里面的湖是人力挖的，虽然不太深，满池子水，开可容四、五人的游玩船可以。
　　“我要坐游船！”夏小小指着湖面那些乘船的人们，对刘鑫说道。
　　“最好还是算了，你看那牌子上写的，半个小时五十元钱，完全是暴利。”刘鑫好笑道。
　　“那我们不如去前边的茶馆打牌吧！”夏小小也觉得不划算，转而指向湖边的明月茶馆。
　　“这个也不好，里面都坐满了，外面的桌子也都坐满了，哪里还有空位啊！”刘鑫说道。
　　“明明就有那么多空位……”夏小小说道，“你纯粹是嫌要收费。”
　　“你终于愿意理解我了！真是太好了！”刘鑫说道，“比如一会儿的游乐场里的什么过山车、旋转木马之类的都不要玩，你知道吗？我们就在这里散散步，看看美丽的风景，好吗？”
　　这人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夏小小感觉郁闷极了。

　　一个妇女牵着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经过，男孩手中的红色氢气球没捏稳，飞上了空中。
　　“妈妈，我的气球飞了！”男孩哭道。
　　“你自己不捏稳！”妇女恼怒地说道，“不准哭！叫你别哭！不停话，是不是想找打？”
　　男孩哭得更厉害了。
　　“哎呦，你再哭！它还不是飞跑了！……”妇女拉着哭泣的孩子走远了。

　　几个小孩子围着一个小摊子，兴趣盎然地看，一个老头子正在做糖画。
　　夏小小凑过去，对刘鑫说道：“你看人家手多巧，学学，你老了以后能跟人家一样吗？”
　　一个支开的折叠小桌子，桌面是一块尽白的塑料薄板，老人像枯树皮一样青筋暴出的手握着一个锡制的长柄勺，从旁边的锡桶里舀出金黄色的糖浆，缓慢而均匀地在薄板上浇出栩栩如生的糖画，趁热放上一根细长的竹签。
　　正在勾出一只头顶竹蜻蜓的多啦A梦机器猫。
　　旁边立着的一根顶端白色塑料布扎着厚厚海绵的一坨上插满了各种制作好了的糖画，花篮、立体的多瓣玫瑰花、自行车、活灵活现的十二生肖、翩翩起舞的蝴蝶……
　　老人将机器猫递给了一个背带裙、扎双辫的小女孩，小女孩掏出两张一元钱。
　　接着，倾斜糖勺淋制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听老人说，做糖画的人是没有底稿的，画稿全在他的头脑里。做糖画必须胸有成竹，要趁热一气呵成，汲取了传统皮影制作的特征及雕刻技法，十二生肖、张飞、赵云、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喊来就来。
　　这个粉红蕾丝边连衣裙的小女孩得到了龙，对着阳光凝望，它是那么晶莹剔透，活灵活现，笑嘻嘻地离开了。
　　“刘鑫，你想来一个吗？”夏小小看得高兴，问道。
　　“我不喜欢甜的，我又不是小朋友，不需要糖果。”刘鑫闷闷地说道。
　　“是的！你需要的是散步欣赏公园美丽风景，帮助消化胃里过多的食物。”夏小小揶揄道。

　　漂满游船的湖面上有一座横跨的石砖砌成的短短拱桥，连接通向建设着翡翠琉璃瓦亭子的湖心岛，小小从凉亭栏杆往水面望，许多各色游鱼被游客抛洒的面包屑吸引，浮出碧绿的水面。
　　走在林间的石头小路洁白弯曲，树木茂盛，有柏树、松树、樟树、白桦树、银杏树……风吹来，扑簌簌地往下落叶子，就像下起了轻柔的绿色细雨。叶子落在了她的头上，她也不取下来。
　　刘鑫用手机给她拍了好些照片，微笑道：“我的是华为4100万像素手机，清楚着呢。”

　　“对了，你和你老婆应该已经和好了吧？”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街上开过的婚车，夏小小若有思索的说道。
　　“和好个屁。”刘鑫脸色突然变了一下，随后又叹出口气，说：“哎，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和她结婚啊？我现在想起来真觉得自己走错了，不该听从我妈的安排就跟她结婚，你说我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听话，自以为就是多孝顺的啊？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儿，成天摆臭脸嫌弃我，可是我说要离婚吧，她就拿我妈来说事。”
　　夏小小记得姑姑和姑父是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嘴，而这两个人是一见面就吵，以至于打。
　　“离婚？你确定？我是个外人，不清楚你们之间究竟是种怎样的情况，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不管怎样，这种事儿你还是得仔细考虑考虑啊，不管怎样，你现在可不是孑然一身想走就走，踏平四方也没关系，虽然你俩还没有孩子，但是扯了的证却不能说没就没？”夏小小没有结过婚，甚至活了二十六年，却连恋爱都只谈过一次，但是说起道理来，却是有模有样的。
　　“不谈这个了！反正我是前车之鉴，婚姻就是自由与理想的坟墓。”刘鑫说道。
　　“那是当然，自从那个负心的家伙以后，”夏小小掏出钥匙开门，想了想，然后回头望着刘鑫，说：“刘哥，我觉得我会光棍儿一辈子。真的，佛祖也救不了我了。”
　　“你俩回来的这么早，还要等等才能吃晚饭。”孟璇已经换了一套粉色碎花居家服。
　　“妈，刘鑫这臭小子带我逛了一趟公园，连气球都不给买一个，哼……”夏小小哂笑道。
　　“呐……等着吃晚饭了，”刘鑫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调台，“真是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这个唱歌的还不错。”……
　　吃过晚饭，一直看电视、嗑瓜子，直到晚上九点过，刘鑫才起身离开，看上去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