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晨] 关于爱》盘子

19、第 18 章

　　快到中秋的时候，思成又捎了个电话给李宸，说是中青网那边有个关于柿饼的访谈，让他一起去。
　　说完了之后，又颇为自觉地加了句，这回人少，就咱78党，哦，还有四哥。
　　于是李宸儿只好将本来到了嘴边的就跟例行公事般的那句“都有些谁去呐”吞了回去，改口说我去翻翻日程安排啊。
　　结果被思成一句话扯回来，公司那边已经拍板了，由不得你不去。
　　留下李宸儿在电话这头笑得有些不自在。

　　那日思成来搭李宸儿的顺风车。
　　路上说起关于柿饼的前几回活动，积极分子陈思成手舞足蹈地跟李宸儿一一道来。末了总结，其实还是人少的访谈来得好。
　　用思成的话说，你想上访谈的人一多，自然就轮不到你说几句话，坐着坐着就变成了背景板，那多凄凉啊。
　　于是李宸反驳，人太少也不好，尽说尽说的，多累人啊。
　　思成乐了。唉，你小子不是号称话痨的嘛，还怕个啥。一会儿去了跟翻译合计一下，这回说话的份儿全归你，让你说个欢畅。谁让你访谈上得少。
　　后来由于张欣跑错了地方，到得晚了，继而牵连了思成的这个“计谋”未能按原计划实施。

　　尽管如此，李宸还是被逮着说了不少。
　　你想，一共就三个演员——四哥作为导演，不管是回答的问题还是看人看事的角度，都跟他们截然不同。此外，张欣同志在大半的时间里忙于玩面前的矿泉水瓶子，思成同志在大半的时间里发扬风格把话语权让给李宸同志。
　　于是在整个访谈里李宸儿确实七七八八说了不少。不管是原本想说的或者不想说的，准备好要说的或者完全没有准备的。后来回想，觉得大概说得有些多，有些过于深刻。
　　他说十年前头一回去中青网的事儿。他说老魏从山沟沟里发来的感触。他说他们那时候在云南，走老远的路去吃一顿饭。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话题跳跃而汹涌。像是水压出了问题的喷泉。

　　后来李宸说到在戏里说着别人的台词流着自己的泪。正喝着水的思成顿然放下手里的瓶子，忙不迭点头应和。边点头边斜了眼去瞟李宸儿，一下一下的，眼刀飞凌。
　　再后来，主持人让大家说说，要是给一个机会的话会挑哪个角色去演。
　　思成正儿八经并且不假思索地挑了许木木。老生常谈的话题了，答得过于流畅，让李宸觉得有些像成才最初那会儿的讲演。也不知旁边的张欣是否同感。
　　答完之后歪过脑袋去瞅着李宸儿，用手指点了点他，一脸无赖相。后来不知道思成小声嘀咕了句什么，说了两回李宸儿都没有听清。于是前一刻还恍若傻不楞小青年成才的思成瞅着李宸，看起来有些无奈，有些意味深长。
　　李宸不甩他，眨眨眼然后挺平静地说，让他挑他就要演成才。然后乘机半夸半损了思成几句，终于让那厮收回视线，安分守己起来。

　　结束之后，李宸还在演播厅给粉丝签名合影，思成先晃了出去，在停车场等他。拖拖拉拉了好一会儿，李宸儿边挽着袖子边跑出来。一抬眼看到站在他车边上冲着他乐的思成，有些惊讶，等我呐？
　　这不还得烦劳宸儿你捎我回去嘛。思成嘿嘿地笑，笑得嘴角的酒窝也满是腹黑的味道。
　　回程的路有些堵，快要到下班的高峰时段了。开上环路的时候，思成调低了广播的音量，凑过去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我说宸儿，你啥时候起想演成才了啊？
　　李宸愣了一愣，然后目不斜视做出镇定的样子说，那不是成才魅力大嘛。
　　思成显然不吃这套，又歪过脑袋去死瞅着李宸儿，用手指点他，跟刚才访谈的时候那动作一模一样。
　　李宸扭过头去瞥了他一眼，怎么啦，夸你还不好啊。
　　切。思成收回他的无赖样，抱着手臂靠进座椅背，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调大了音量，以填满这个不大的空间里突如其来的安静。
　　只剩下广播里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唱着，青春的人儿啊／想想一个人的十年会怎样／足够让许多选择发生／许多人事来来往往……
　　日渐迟暮，恍恍然在歌声里有些苍凉起来。
　　思成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下车说了句，啥时候有空咱哥几个再聚啊。

　　不过后来又各自忙了起来，于是那个所谓的再聚就此变作幻影。
　　李宸在那年秋天也确实忙得够呛，从秋风起到红叶落，差不多日日拍戏日日忙碌，仅有十一月初档期间歇那一小会儿得空了几天，呼朋唤友去了趟郊游。接着又跑去贵州拍电影，演个煤矿工，往脸上抹黑的时候总不自觉地会想到劳伦斯。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快且匆忙。要不是那些远道而来的礼物和短信，李宸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会把自己的生日都忘掉。
　　想了想又自我否定了。如他这般爱闹腾爱得瑟的年轻人，该是会把自己的生日记得很牢才是，然后再乘机诈些礼物搞个派对，这才像样。
　　而派对始终是欢乐的，即使在偏远的小山里。或者说正因为低处偏远，才更显派对的欢乐与珍贵。于是被奶油抹了全脸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总比整日整日黑了一张脸要强得多。

　　回到住处整顿干净之后，看到手机上有好几条未读的生日祝福——卡着零点不早不晚地发生日短信这种事儿恐怕只有陈思成那厮干得出来，也乐得折腾。李宸儿趴在床上看，其中大半是兄弟连那几个家伙发来的。
　　最短那条是老段的，仅四个字，“生日快乐”，再加上一个感叹号。
　　李宸撇撇嘴，老段这家伙可真够吝啬的。
　　在生日那天的最后一个小时，李宸爬上自己的博客，噼里啪啦地加上一串儿链接。说起来一是感激各位弟兄牢记他李宸儿的生日，二是以此证明他不是电脑白痴，玩转区区博客顺手得紧。
　　老段是最后被加上的那一个。
　　填写老段的链接的时候，李宸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在描述栏里敲上“从《刑警》到《柿饼》我们的十年”，又点着鼠标把他地往上移了好几位，好像如此就能隐没在众兄弟之中，连同他们的十年一起。
　　然后关浏览器，关机，睡觉。好像再对着自己的博客多看一会儿，他的那些浅陋的小秘密就会倾泻而出一样。
　　李宸把脸埋进枕头里，在将要入睡迷迷糊糊之际，感觉到有些什么是随着他的二十八岁一同结束了。而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或许是带着曾经的年轻与热情的梦，在岁月的彼端不再前行。或许由此开始的新的一年能够清亮明朗，如若一次新生。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