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晨] 关于爱》盘子

18、第 17 章

　　李宸的酒量实在不怎么样。那一晚死皮赖脸地在思成家里蹭吃蹭喝之后，哥俩又出去喝了通小酒，然后醉了。
　　思成抱着手臂看这稀泥烂醉的哥们儿，耷拉着嘴角只得自认命苦——把这麻烦的家伙送回家去的任务非他莫属。
　　一路上李宸唱了很多歌，却是没一个成调的——于是在半拖半扶送李宸回家的路上，思成难免要责怪自己当时实在太好心。只有最后那儿歌还勉强能听，李宸儿把它唱得欢快至极，仿佛就要乘了纸制的热气球飞起来一般。思成终于忍住没将他抛尸路边。
　　思成离开之前冲李宸儿扔了句，“哥哥我不介意你下回失恋了再来找我哭啊。”
　　横七竖八歪在床上的李宸没睡死，大着舌头说，“你说……谁、谁失恋了？！”满是酒气，还愣是要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
　　“得得，是哥哥我失恋了，行了吧！”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酝酿中的酒疯现场。

　　后一日李宸醒来的时候，太阳从大开的窗帘间溢了满满一屋子，亮得刺眼。
　　他揉了揉眼睛，然后翻出手机看时间。手机上有一条新短信，思成发来的。“特产忘了给你了，下回记得问我要。”发送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多。
　　“我靠……”
　　至于其余的事，似乎在惛懵一回酒醉一回之后化作了无。
　　李宸觉得那感觉好比是你在看池子里的鱼。你蹲下去，俯了身子低了头去看，离水面很近。水里的花鲤悠然自得地游来摆去，甚是快乐，亦离水面很近。然而当你小心翼翼地触及水面，漾出的一圈圈涟漪覆盖上原本的通半透的水面。
　　待涟漪散尽，水还是那一池绿水，但鱼却已寻不见。

　　差不多是夏天的时候，柿饼算是正式进入了宣传期。大大小小的宣传，各式各样的活动，在不经意间充斥着生活的隙缝。
　　大多数时候，在李宸被正式通知之前，都会从思成那里率先获得情报——出了戏，思成总是那聚会的积极分子，冲在活动最前沿的人才。
　　往往是思成一个电话拨过来，“喂，宸儿啊，咱哥几个又要聚啦。”
　　“啥时候？在哪儿？都有些谁去？”
　　然后思成对着手机挨个问题详细解答。
　　末了，十回有十一回换得李宸儿一句，“唉，你们好好玩儿吧。我是去不了啦，得干活。”话语里裹着无限的遗憾，还露出一小截，好像唯恐别人发现不了似的。
　　“你有那么忙？”
　　“可不是嘛。”李宸儿拖长了声音回答。
　　那头思成沉默了数秒，然后爆出一句，“我现在后怕了。话说我签了华艺之后，该不会跟你一样被压榨成人干儿吧？！”
　　“你啊，多半不会这样。小爷我忙，那当然是因为能者多劳啊。”
　　“滚你的！”思成愤愤掐了电话。空留李宸儿一人握着手机，半是得瑟，半是唏嘘。

　　因此李宸与开始的好几次活动擦身而过，直到思成再次电话来通报最新战况。
　　“这回是在北京，除了老段大家差不多都到齐了，你也来吧，来吧！”
　　然后李宸抓了抓头，“哦，我看看……”
　　思成在那厢又是劈头盖脸地一串话，“我说你就不能来壮阔一下老A的队伍的，吴哲同志。一块儿来吧，结束了之后我请你吃烤肉。”
　　听到烤肉，李宸儿精神百倍，继而欣然答应了。
　　后来回想起来，李宸觉得他俨然是被橙子那厮给诓了。他浑然当作思成是单请他一人，然后他大可以肆无忌惮心狠手辣地敲一笔竹杠，定敲得他龇牙咧嘴痛不欲生。
　　闹到最后原来是大家都去吃烤肉——还是思成的关系户，给打折——成就了一群饿狼的聚餐。

　　当然这一切并不妨碍李宸儿对烤肉的期待，即使被和思成等人一举塞进了小厅，颇有被人陷害的感觉。
　　菜还未摆上桌的时候，有姑娘揪着空问李宸儿，段段怎么没一起来。
　　那些粉丝小姑娘们都叫他段段。段段，段段，跟叫唤小朋友似的。然后原本成熟得略带沧桑的老段，在李宸畅想里的形象就蓦然青春了起来。好像蜕了一层皮。
　　“老段啊，他被大水困在云南了。我们给他打电话吧。”
　　李宸跟几个女孩吩咐几句，然后掏出手机，迅速地摁了几个键，打开免提，在短暂的铃声之后，听到老段的声音传过来。他说喂。
　　然后远在云南的老段，听到嘈杂的背景声里那句仿佛响彻云霄的“段段我爱你”。而李宸那小子自然离手机话筒最近，占足了光，他的声音赫然越过了几个女孩子的声音，一马当先地飞奔而来。
　　电话那头的老段半天没吭声。
　　李宸耐不住性子，嬉皮笑脸地冲着手机喊话，“段段，听见没有？”
　　老段又是一小片的沉默，然后说，“听见了，段段我爱你。”
　　嘈杂背景里，有人嬉笑，有人轻叹，还有一群人排成一行像是望见一场梦。
　　在老段的记忆力，这是李宸头一次叫他段段。而李宸想的是，这或许是最后一回。

　　那一晚，悄然被一支火把燃起，化作热情四溢的夜。从上而下，一个个都玩得很HIGH的样子。康导跟249不断地互相调侃，大强子不断地手舞足蹈，李宸儿和思成不断地在大小厅之间窜进窜出，几多欢快。
　　思成后来说，幸好李宸这家伙给烤肉塞饱了，没喝多少酒，从而也就省得他出马护送李小爷回家了。
　　唇边有酒，酒有火，火有花。还未及醉，才是最美好不过。
　　而回到家的李宸刚好处于微醺里，虽已是午夜，头脑还沉溺在方才的狂欢之中。于是再次掏出手机，摁键。
　　“喂，老段，还没睡吧？”
　　老段有些好气又好笑，“这不是睡了也被你吵起来了么。你们聚会完了？”
　　“咱今儿聚会特疯特欢快，思成带去的那家烤肉店的东西也特好吃。大家挨个都给轰上台表演节目，包括跟去的那些粉丝。啊对了，菜刀还在那给远方的队长敬酒，逗死了。我跟马帅还一道强吻了思成，那小子叫得跟杀猪似的，哈哈！话说老段，今天那电话可没吓到你吧？”
　　老段终于好不容易逮着个空，得以插话，“吓是没吓着我。不过宸儿啊，你就不怕被媒体之类的拿去生事么。”
　　“切，”李宸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才想起电话那头的老段压根儿看不到，“一报还一报，扯平！”
　　当老段还在琢磨着上一句的时候，接着又听到无比干脆利落的一句“收线，挺尸。”
　　李宸那小子俨然是挂了电话径自蹦跶去了，留下被扰了清梦的老段对着手机独自茫然。
　　窗外，是浓到极点行将退去的夜。蛙鸣阵阵，数落着又一年，又一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