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怀安华年

3、第 3 章

　　在神府约莫待了一个时辰，与沈伯伯沈伯母简单的说了一下我阿爹阿娘和修云庄的情况，又适时的把阿爹的酒送给了沈伯伯，去医馆的事情说好之后，便准备起身告辞了。然沈伯母怎的也不肯让我走，非得吃完饭再走。不知他们山下是否有留人吃饭的习俗，我想着晋安也是向来不在修云庄吃饭的，便没有想到这么回事。因想着沈越那人也该是要回府吃饭的，我便更坚持要走了。沈伯伯沈伯母见我执意要走，便也没有再多留，让沈儒带着两个小厮去帮我收拾屋子，嘱我往后多去沈府玩。
　　这沈儒自从到沈府之后便没有见到人了，这会儿换了一身碧绿的青袍，头发依旧松松绑着，身上的药味比方才见到时更浓重了些，想必是回来之后服过药了。待我向沈伯父和沈伯母告辞之后，便和沈儒乘马车起身向我的那处宅子去了，两个小厮自骑马跟着。我原本也是会骑马的，但是阿娘说山下不比山上能让我撒着欢儿胡乱跑，不如乘马车来的安全。我本想着自己的骑术经过晋安的锻炼该是拿得出手的，但是因我平日里养成了沉默是金的好性格，也便没有多说什么。
　　这沈儒虽然相貌生得好看，性子却太淡薄了一点，话虽这么说，我娘也曾说我性子淡薄来着。我们两个淡薄的人这么一齐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马车颠簸着，我的眼皮子便也就顺势地打起架来。
　　“我曾听闻贵府修云庄上有一位医术了得的神医，不知小默是否识得？”
　　正要陷入面见周公的我被这话一拉给拉回来了，抬袖不着痕迹的擦了擦嘴角将要滑下的可疑液体，略带迷茫地看着刚才还闭目养神，此刻正微笑着将我看着的沈儒。
　　要说修云庄的大夫，也就我阿爹我哥和晋安了，阿爹沈儒自然是知道的，我哥都不怎么下山，该是没什么名气的，遑论神医这折煞他的称谓了，这沈儒说的大概便是晋安了吧。想当年晋安也是叱咤武林的大人物啊，该当得起神医这高帽吧。
　　“我爹在修云庄有一位好友，是修云庄的大夫，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位神医，据说他的医术也是了得的。”其实不只是据说，我是曾亲眼见识过晋安的医术的，说他能起死回生，大概也不为过吧。
　　沈儒听闻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便不再继续深究了。我却有种很奇异的感觉，沈儒这个性子，主动问起晋安，恐怕不是单单好奇心这么简单。
　　那之后沈儒也便没有开口说话，闭了眼养神，似是累了。我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让他这么一个身体不好的人总陪我坐马车，真是暴殄天物啊。
　　被沈儒那么一打扰，我也没有了睡觉的兴致，默默地打量了一会儿沈儒的睡颜，以前总觉得我哥的睫毛长的像女人似的，现在看来我哥的睫毛是多么有男子气概啊。在第无数遍感叹了一下人间无常竟让一个男子长成这副样子之后，我便开始一个人胡思乱想了。
　　我阿爹阿娘此次肯放心让我独自下山，应该在山下打点了一番的，宅子应该不必怎么费心安排布置了，只是我如果没寻着，恐怕是不能回去的。这山下虽然人很多，但要遇着那么一个非卿不可的人，想来也不简单。看来我是要在这山下待上一段日子了，也不知我哥少了我会不会觉得寂寞，毕竟他的心上人也不在何方山上，我阿爹阿娘整日打情骂俏的，倒也不怎么让人担心。
　　一路想着，莫约小半个时辰之后，也便到了我阿爹的那处宅子，宅子不大，从大门进去之后有一扇大屏风，绕过屏风之后也就正厅、东厢和西厢，正厅之后是后院，内有一处池塘，开了一塘莲花，院子里种着些花花草草，西厢前有许多竹子，正是因为那些竹子，我便决定住在西厢了。马车夫早已把行李送到了宅子里，因我去沈家的医馆尚有一段路程，便留下他每天接送，自住在正厅之后后院里的一处专门为随从丫头们修建的地方。沈儒命那两个小厮去打扫之后便因医馆事务繁多提前告辞了。
　　这宅子虽未在集市中心，却邻着花街柳巷，隔几条巷子有个怡红院，有名的烟柳之地，再过几条巷子是清流馆，供有特殊口味的客人找乐子。当马车经过前面的那几条巷子时，我就隐约有些不好的感觉，现下我十分怀疑阿爹的人品。阿爹虽平日里也从不在我和哥哥面前吹个胡子瞪个眼，我一向只是觉着阿爹只是和蔼可亲，却没成想阿爹原来还有这一面，若我告诉阿娘，何方山上必定又会有一段腥风血雨了吧。这实在是一个可以在日后好好利用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