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妍》离卦

4、白妍赠珠 祖荫疑忌

　　成茂源至“福地洞天”摆下酒菜，不久白妍如约而至。成茂源虽已拿定主意，此时见白妍亦不免心中惴惴。细看白妍神情举止，昨日只觉清丽不群、超凡脱俗，今日却觉处处诡异、别有深意。
　　不敢将心中所想泄露半分，成茂源忙与白妍见礼，两人一起入席。
　　开宴不久，白妍取出一鸽蛋大琉璃珠与成茂源同赏，珠身晶莹清透、琉光流转，隐有云雾纹路。此珠辅以丝绦坠饰，更显光华泱泱、引人注目。
　　成茂源将琉璃珠接到手中赏玩，珠中光华竟似活物一般随成茂源目光回转，隐与成茂源吐纳呼应，竟似欲脱珠而出一般。见此景成茂源奇道：此物甚是不凡，不知有何来历？
　　白妍答曰：此珠名为“风离”，乃玄真真人五百年前集三界精石炼制而成，有镇魂安神之效。曾听家师言此珠可收人魂魄。脱体魂魄三日内收于此珠可保神魂无虞，免受飞散之苦。家师羽化飞升前将此珠赠妾身，嘱妾交付有缘人。
　　成茂源道：原来如此，真乃神物也。
　　白妍道：公子乃妾三百年间相交第一人，当是妾身有缘人，今以珠相赠聊表敬意。
　　“风离”珠如此贵重，成茂源怎敢言取，坚拒不受。
　　白妍又道：公子可知这珠中光华隐有云霞流纹，是为何故？
　　成茂源曰：正想请教。
　　白妍曰：家师炼珠之石取自三界，故在此珠中造出一个三界幻境，光华中的云雾流纹乃是珠中幻界之景。
　　成茂源曰：受教。佛曰一花一世界，珠中当别有洞天。
　　白妍笑道：昨夜公子与我论世事，今夜要谈佛论道不成？
　　成茂源笑而不答，白妍又道：要开启这珠中幻界需气血温存且只为有缘人开启，前日偶有奇遇，应了珠中三界开启之契，昨夜与公子畅谈后，此珠光华大盛、雾霭升腾，隐有霞光流转。深觉公子即为此珠有缘人，故以珠相赠。
　　听此言成茂源心中暗疑，白妍所言前日奇遇莫非指夏语冰之事，适才观珠中纹路，似有一脉左移右吐欲破珠而出，难道此珠中拘有夏氏魂魄？
　　成茂源心中疑忌却偏做出平淡神情、无谓之态，且不论是否为失釜疑邻之情，心中的猜疑却是更深了。
　　白妍猜成茂源因琉璃珠名贵故不受，又道：公子勿以为念，此珠虽奇于妾身却无用处，公子留下或有用它之处。
　　白妍目光恳切、一片赤诚，成茂源却觉焦躁难耐、如坐针毡，须臾之间心思数变，成茂源不知该辞该受。忽忆起横死冤魂难以解脱，若夏语冰魂魄果真拘留此珠中，他日或可助其超脱，思及此成茂源起而拜受。
　　继而白妍又取出一包裹，外覆之物状似芭叶然色绛紫，内裹十数紫褐薄片，未几打开已是异香扑鼻。自成茂源与白妍相识，白妍所用之物皆精美异常，眼前包裹粗简反令成茂源侧目。
　　白妍道：与公子相交甚觉投契，今有珍馐、世所难得，愿与公子共享。
　　成茂源观之暗奇：包中之物色味皆类肉糜，即为异珍也涉杀戮，况修真之人不沾荤腥，白妍此举岂不自相矛盾？
　　此时恰白妍邀共食，成茂源盛情难却闻言取之，及沾唇方又醒觉：兽类珍馐莫过人身，此莫非人肉乎？心头一惊，肉糜履尘。
　　见此白妍大呼可惜，未曾见白妍如此失态，成茂源不由讪讪，低头寻去，却不见肉糜踪迹，须臾间不知去向。
　　成茂源忍不住问道：此为何物，果为肉糜乎？
　　白妍答曰：非肉糜。此物得肉糜形色却非凡品，乃是世间灵物，名“肉参”。
　　成茂源听闻半信半疑， “肉参”之名世所未闻，且参为世间灵物性温味辛，何时类肉糜乎？
　　成茂源正暗自思量，白妍已挟肉参递至嘴边道：此物多有裨益，取之不易，然颇具灵性入土即遁。适才之失乃是常情，请公子就箸食用，莫辜负世间异珍。
　　成茂源不及推辞肉参已入口，仓促咽下满口留香，成茂源却觉食之无味。不知此物由何而来，果为肉糜或为参属，心中难定难安。
　　见成茂源食下肉参，白妍容光焕然，引箸执盏复宴饮不提。
　　白妍心下愉悦溢于言表，成茂源却是心事重重难以明言。近日几番变故疑窦重重，与白妍此身此行有莫大关联，成茂源实无法置身事外，今番相见白妍言行亦多费猜疑之处，当务之急应言明实情、取舍真假、早做决断；然白妍性格洒脱、待以赤诚，言行间不拘小节，对成茂源忧虑之处一无所觉，嬉笑怒骂皆由性情。白妍越是随性，成茂源越自惭形秽，越觉方才在山下所思之计不妥，思前想后竟不知如何向白妍说明才好。
　　此时饮宴过半酒饱饭足，白妍道：昨夜公子与我论世事，今夜当真要谈佛论道不成？
　　成茂源虚应却是言不及义，待回神只见白妍笑意盈盈正待回话，成茂源忙道声惭愧，请教白妍因由，白妍笑道：刚才妾问公子今夜当真要谈佛论道不成，公子应诺，今请公子拟题，公子反问妾因由，何故？
　　成茂源语拙辩解不及，任白妍取笑。
　　白妍又道：请公子拟题。
　　适才成茂源思虑再三难觅良机，此时白妍请教题目恰应了心中所求，成茂源沉吟片刻终是疑忌之心胜过相交之诚，对白妍道：仙家道术博大精深、玄妙绝伦，今以祖荫愚钝之资枉设题目恐穷尽智思，亦难得精髓，故不如不取。
　　白妍道：公子所言极是，那依公子之见该当如何？
　　成茂源道：小姐语祖荫真身、以生命相托，祖荫感相交之心赤诚，不敢有负。今有一事涉道颇深，足以品评言论，不知小姐可能应允？
　　白妍道：公子请说。
　　成茂源道：昨夜小姐语祖荫生死之险，祖荫闻之觉奇、思之觉异，可有幸验证一二，全祖荫慕学之心。然恐见疑故不敢请矣。语毕成茂源心中忐忑，不知白妍作何反应。
　　白妍闻此言正色道：公子此言差矣，我与公子相交至诚、真心相待，怎会疑忌公子又怎能不允，愿与公子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