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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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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晓宇将成功在占领神北集团这块市场,业绩一下子提升两三倍,只需要一年,晓宇都可以在他们那个小县城里卖别墅了,然而,这一次就没那么顺利了。晓宇公司顺利地通过了神北集团的评标会后,在等神北集团相关的最高层领导签字生效期间,却出了问题。这个期间,按照“潜规则”,要做的事情就是和晓宇合作的这家贸易公司携同晓宇公司的董事长或其他最高层领导去拜访神北集团相关的最高层领导里一个或两三个最关键的人,进行如此这般的运作。当然,也可以是和晓宇合作的这家贸易公司出面做这些事情,晓宇公司的董事长只是礼节性地拜访一下这些大领导,其余的事情就不用管了。但是,这个运作是需要一大笔现金的。和晓宇合作的这家贸易公司就不肯拿这笔钱了,他们说他们前期运作已经花了一笔费用了,以后还会花很多费用,这笔运作费应该由晓宇公司出。但是,何总不是提着一大笔钱到这边来了,而是去了京都,说是他在京都高层有人,可以通过这个京都高层的人直接压下来,不必到神北集团运作。据晓宇后来得知,这个京都高层人物,是给某副部级官员开车的司机,中国最大的煤炭集团公司最高层都有人是他的人。和晓宇合作的这家贸易公司坚决反对这样做,晓宇也坚决反对,感觉到这样一搞,到嘴边的煮熟的鸭子也要飞了。但是,何总没有听他们的。晓宇很清楚,何总这么做,是想他们公司直接和神北集团合作,甩开晓宇找的这家贸易公司,把整块肥肉独吞,当然还不是就这么做,而是为今后,比方说明年这么做打下基础。大老板这样想可以理解,而公司也不是他晓宇的公司,晓宇除了说干嘴皮子地讲道理外就只有听天由命了。再说了,大老板估计也有他的难处,据晓宇事后所得知的全部情况分析,具体情况应该是何总和这位副部级官员的司机早已谈过神北集团的事情,这位司机则向何总拍了胸脯,到这节骨眼上了,何总也没法不先去找这位司机,不然,就把人家得罪了。总之,何总既对这位司机信心满满,又迫于不敢得罪这位司机才放弃了来这边运作,而是去了京都。结果和他预感的一样,神北集团不但以理由搪塞了那位副部级官员的司机,说只有等到来年,还干脆以锦竹的产品在神北集团的使用很成熟为理由把中标通知书签发给了报价比晓宇公司高但比孟老板低的锦竹公司。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锦竹公司捡了落地的桃子。事情本来是只差这一步就可以将锦竹公司彻底赶出这片市场,结果却是把这片市场最大的那一份额拱手让给了锦竹公司了,锦竹公司从就要黯然退场变成了和晓宇他们公司平分天下的主了。事情到这一步还没有完。锦竹公司一得到中标通知书,立即就机灵地到神北集团运作,如此这般下来,不但一切稳当了,不必担心神北集团说他们也不行,要把中标通知书发给第三家,而且和神北集团的结算方式也是“拆开来”算的那种方式,可以想象,如果锦竹公司在什么事情上都是那么的机灵,他们将会一再惊喜,白白得到的一个东西原以为是铜的,正高兴得合不拢嘴却发现这个东西不是铜的是银的,再仔细一看哪儿是银的而是金的!这件事情对何总打击很大,虽说是商场老手、大老板,什么风浪没见过,但是,几年过去了,晓宇都还感觉得到这件事在何总心灵中的阴影。那位副部级官员的司机拍胸脯保证说来年如何,但来年也没有做成,而且整体的大气候突然变了,来了被一些人称之为“反腐风暴”的东西,特别是,过了一年煤炭市场不行了,靠煤炭吃饭的各行各业都迅速走向萧条,到现在了,两三年了,每年都参加神北集团招标,但晓宇公司还没有从神北集团分到一杯羹。说来损失最大的应该是晓宇,他的经济状况已经改变,不再是个穷农民、穷民办教师了,回到家乡,没人不对他刮目相看了,但他比他那些“成功”的同学们,比阿程和阿明他们还差一大截,他比过了他们沟里那些人,他的乡亲们,他就得和他那些“成功”的同学们、和阿程阿明他们比了,本来只需中了神北集团这个标就这一切都可以实现了,结果却是鸡飞蛋打空欢喜一场。但是,晓宇并不觉得有多遗憾。他出来混,就知道这类事情是他将必然面对的,商场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进一步说,人生就是这样,世界就是滔滔洪水,除了滔滔洪水一无所有,你只是滔滔洪水里的溺水者、挣扎者,没有陆地,看不到岸,脚下也蹬不到坚实的地面,看起来你的“表演”很精彩,但实际上不是你个人的力量所为,你个人力量的作用很小,借几个浪子的推助力使你本以为这下子接近一个大“胜利”了,但是,横里一个浪子打过来,什么都没了。在这家乡人所说的“大世界”、“外边的世界”混,他就相信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的,说是在闯天下、闯世界,像阿程和阿明他们,还感觉到自己是“时代的弄潮儿”、“时代英雄”,但实际不过是你在任由摆布,随波逐流。晓宇并不是现在才这样,而是多少年来,他对家乡人所说的“大世界”、“外边的世界”就是这么看的,对世界、对生活也是这么看的,至少是他一直就有这么一种挥之不去的感受,它像一片阴影始终笼罩在他心头上,也笼罩着他的生活,他也就为了不被这“世纪洪水”任意摆布,他只能随波逐流,才始终擎着他的“神灯”,在茫茫水域中为自己撑开一个没有“水”、不被“水”主宰和操控的独立空间,在这个空间中做些自己的事情和真正自己在做事,而不是被洪水带着冲向它爱冲向的任何地方,他也正因为这样才落到了今天这个下场。晓宇知道,把他对世界的这么一种感受或者说“看法”说出来,至少是阿程和阿明他们会不同意他的,又会嘲笑说“又是你那一套”、“你这样看世界是悲观的”、“我们毕竟还是应该乐观地看待生活”等等,他们也一定不会让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和看法,只要他们心中有了产生这样的想法和看法的苗头了,他们就会立刻调整自己,压抑它们、驱逐它们,他们相信,这种“悲观”的、不“合众”的想法会影响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立足、成功、发达,他们会把晓宇就看成这方面一个活生生的反面教材。晓宇不知道他这么看生活、看世界是悲观的还是乐观的,也不知道我们看生活、看世界是悲观好还是乐观好,不知道看起来是悲观它是不是就真的是悲观的,而看起来是乐天派实则却是对一切都已经丧失了希望和信心,但是,客观上却使他对自己出来混,在“大世界”、“大风大浪”中搏击遇到“胜利”在望结果却是鸡飞蛋打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对这样的事情,或者说对这样的“失败”,他虽会感觉到一点点遗憾,但并不会真放在心上。当然,他也知道,在这“大世界”、“外边的世界”里混,他也得对自己这样看世界看生活保持警惕。是的,这“大世界”、“外边的世界”是那样的,你也是那样一个溺水者、挣扎者,但你又并不能真的如浮萍那样任由摆布、随波逐流,相反,你得尽全力挣扎和战斗,你是一只洪水里的浮萍,但你也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炮火连天、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搏杀的小兵——不管你愿不愿意加入这场战争,你都已经卷入了而且无路可逃,你别无选择,不是为谁最终打赢这场战争,不是为这场战争的正义性或非正义性而贡献自己的鲜血或生命,不是为自己到底属于正义一方还是非正义一方、善的一方还是恶的一方,不是为做一个战士和尽自己作为一个战士的本分或职责,什么都不是,只为自己不在这场战争上中被消灭,只为保“命”,为此,你得时刻保持高度紧张的战斗状态,你得使出自己的所有力气,你得连让自己喘口气也不能,你也得为了保“命”什么都干和什么都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