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他的白月光复活了》大嘘菊

4、领罚

　　谢茵觉得自己和青如待了一天，两人也算是熟悉了，见她满脸不忿，还安慰她说：“这边也不错呀，你仔细瞧方才院子里了吗？那么大的池子，旁边还种着许多花呢。”

　　青如仍是沉着脸，嘟囔说：“有花又怎么样，没有王爷啊。”

　　刚刚过来的路上，温娘是一路随行的，状若无意地和她们介绍东侧院有多么多么好。这座齐王府是齐王大婚前才开始修建的，共有三个较大的院落，算上其它大小院落、轩阁楼台，东侧院离正院最近，景致也最用心，处处见水，清幽雅致。

　　而且主屋尽管布置得仓促，但桌柜妆台、床榻折屏，无一不是制造精良的皇家之物，不比从前房中的差到哪里，甚至有些东西还要更好些。

　　可在青如看来，再好也比不上王爷王妃住在一处。王爷明明那么喜欢王妃，当初亲自去向圣上求下赐婚的旨意，现在又为什么同意温娘把王妃移来东侧院呢？这一点青如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但青如不知道的是，温娘将王妃送进了房门，又在东侧院的院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叹着气转身离开。

　　温娘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宫里的皇后放心不下，早上特地让身边的徐嬷嬷入府来探望，还正挑在王爷入了宫不在府上的时候。名义上是探望王妃，其实偷偷暗示她要将王妃移入东侧院。

　　当时徐嬷嬷话里有话道：“皇后娘娘觉得这么安排正好，王妃需要静养，过些时日再搬回主院也不迟。”

　　温娘的心里早就猜测到了皇后娘娘的顾忌，虽说王妃没死是好事，可毕竟人都入了棺，到底不吉利。何况当初的事情还未查明原因，若当真如传言所说，王妃是不甘出嫁自己服了毒，也难怪叫皇后心里始终哽着一根刺。

　　可给王妃移院这件事到底算是自己自作主张了，虽有皇后授意，王爷的意见却还不明，不知回来后又会如何责怪她？

　　结果陈恒回府后知道谢茵被移去了东侧院，果真面色不大好，让人去把温娘叫来。

　　温娘来时战战兢兢，即便她是看着齐王长大的，但齐王自年满十七后就随军上战场了，性子一年比一年内敛，主意大着呢，定不喜她们这些下人擅自插手他的私事。

　　她心里明白，也就更担心。可皇后的命令她又不敢不从，真是左右为难。

　　已经入夜了，书房里点了灯。

　　陈恒坐在书案后，看了温娘一会儿才开口：“温娘，你在宫里侍奉多久了？”

　　温娘垂手站着，微微弓着腰，轻声答说：“奴婢十三入宫，甫一入宫就有幸在皇后娘娘身边服侍，到去年时已整整十五年。”去年年中，圣上下了两道旨意，一是给齐王赐婚，二是为齐王建府。因为齐王身边没几个得力的人，温娘这才被皇后指派到了他身边。

　　“那如今你所奉何主？”陈恒的语气仍是听不出喜怒，温娘却连肩都吓得一抖，慢慢跪下了，低着头道：“奉您为主。”

　　陈恒平日也不苟言笑，这时候看着更加令人心惊胆战，温娘方才只看到一眼就有些怕了。

　　“既然将本王看作主子，为何有事不向我禀明，反倒去听旧主的吩咐？”

　　“是奴婢……自作主张了。”温娘是不敢供出皇后娘娘的，虽然这次的事可大可小，也不足以影响到王爷皇后的母子感情，可她仍心向皇后，所以就把事都抗在了自己肩上。

　　“是吗？”陈恒扯了下嘴角，心里明镜一般，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那好，本王这王府里怕是容不得你了。你去收拾了自己东西，明日我让人还将你送回宫里。”

　　“王爷……”温娘猛地抬起头。王爷再钟情于王妃，也不至于直接将自己撵出府去啊，何况移入东侧院这件事，皇后与她都是为王爷着想的。

　　陈恒摆手让一旁的高裘带温娘出去，淡淡道：“自作主张的奴才，本王用不得。”

　　一出书房的门，温娘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肯走。高裘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回廊下，恨铁不成钢地压低声音骂她：“你可真是糊涂了！”

　　温娘鼻子发酸，心里也很委屈，没有接话。

　　高裘温娘两人年纪相当，关系向来不错，这时候高裘也就没了什么顾及，直接道：“咱们再同王爷亲近，不过是个下人，是个奴才！你倒好，帮着皇后娘娘来这府里做主不成？”

　　“我又能怎么办！”温娘抬起袖子擦了把泪，“皇后娘娘的吩咐，我还能不听吗？”

　　“王爷刚刚为何要问你所奉何主，就是在提醒你，如今你是齐王府的人，就该只有王爷一个主子！”温娘一向聪颖，刚刚还想不明白的事，被高裘这么一点，便醒悟了。今日她仗着王爷待她有些情分，自己又是从前皇后身边的旧人，不光行事僭越，在王爷看来，也不够忠心。

　　没有主子能容得下这样张狂的下人。

　　“……可王爷要撵我回宫……”温娘是被皇后送过来的，又哪里有再回去的道理。

　　高裘叹了口气，开解她道：“王爷一句话不说，明日一早就直接让人把你送回宫，你又能如何？皇后娘娘又能如何？今日把你叫来，不过是想敲打敲打你罢了。”

　　温娘顿了一下，恍然。细细想了想，然后急急说道：“那我这就给王妃赔不是去。”她往后是要在这王府扎下根来的，选皇后还是选齐王，心里一瞬间就有了抉择。

　　高裘拦住她：“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明日再去吧。”

　　温娘也是太过心急了，这会儿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去一些，红着眼睛笑着自嘲：“也是。不过今儿我可是睡不着了，可快些天亮吧。但愿王妃不会怪我。”

　　温娘一夜未眠，谢茵却睡得特别好。

　　她让青如多给她加了一床被子，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睡得昏天黑地。一早青如过来叫起，足足叫了三回她都不肯睁眼。

　　厨房已经叫人把膳提来了，再不吃都冷了。

　　谢茵听到吃饭才终于精神了一些，懒洋洋地从层层的被子里爬起身，趿着鞋坐在床边打哈欠。她嫌青如动作慢，主动从青如手里接过已经浸了热水的帕子，然后随意在自己脸上呼噜了一把。

　　青如吓得忙伸手拦她，责备说：“王妃您可轻着些啊，您肌肤这样嫩，力道要柔和才不会伤到。”

　　麻烦。谢茵只好又把帕子交给她，仰着脸，让她一点一点给自己擦洗，之后又仔仔细细地抹上面脂。那面脂不知是什么做的，闻着怪香的。

　　谢茵吸吸鼻子，问：“这是什么味道？”

　　青如把靛蓝色的小盒盖好盖子，又收到妆奁里，道：“是茉莉。”

　　“好像很熟悉。”谢茵记得昨天沐浴时青如给她的头发上抹了什么，似乎也是这个味儿。

　　青如对谢茵的喜好如数家珍：“这是您最爱的味道。”

　　再喜欢也是过去的喜好了，现在的谢茵说不上喜欢，只知道闻着香。

　　今日厨房派来送膳的是个瘦瘦小小的丫头，身上的衣裳看起来是半新的，却不大合身。她提着食盒站在那儿，正一个劲儿地把上衣的衣摆往下抻。

　　青如扶着谢茵从内室走出来，瞥了那丫头一眼，没好气地说：“傻站着做什么？摆膳啊。”
　　小丫头这才回过神来，忙几步上前把食盒放到桌上，又从里面拿出饭菜。碟子一个个摆好，依旧看不见荤腥。

　　谢茵在桌边坐下，见其中一个碟子里花花绿绿的，好奇地指着问：“这是什么啊？”

　　“这个，这个是……”小丫头结巴了半天，才犹豫着说，“好像是三丝。”

　　“三丝？哪三丝？”谢茵随口又问了一句。她夹了一筷子，吃到嘴里却没吃出来是什么东西，有点儿肉味，但似乎不是用肉做的。

　　“奴婢……也不知。”今日负责提膳的小厮阿劳闹肚子，求着好脾气的暮荀帮他往王妃的院子里送一回膳。暮荀平日就嘴笨，这时候面对王妃更加害怕，说完后赶紧埋下了头。

　　青如却很生气，冷冷哼了一声道：“嘴这么笨，也能给王妃送膳吗？你们厨房是怎么做事的！”因为挪屋子的事，青如心里还压着火气呢，见厨房派来的人连个菜都介绍不明白，就更觉得是王府里的下人们有意怠慢。

　　谢茵碰了青如胳膊一下，不赞同道：“好啦，我就随口一问，她不知道又怎么了？”

　　“王妃你不懂，他们就是有意怠慢您！仗着您什么都不懂，觉得好欺负。”青如说着又狠狠瞪了暮荀一眼，不依不饶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倒要去厨房问个说法，可是觉得我们王妃不受宠，所以才这般不上心！”

　　“奴婢叫……暮荀。”暮荀不敢不答话，但报上名字又怕因此被撵出府，急得都哭了，却不敢擦泪。

　　“别哭，别哭。”她这副样子把谢茵吓了一跳，憋了一会儿挤出来一句，“……你这名字还怪好听的。青如她就是想、想和你认识一下，这才问你叫什么。”

　　暮荀强忍住泪，王妃会这么说是心善，但她再傻也知道此时该认错，深深一福，带着哭腔道：“请王妃责罚。”

　　青如还想再说什么被谢茵拦住了。

　　谢茵笑着让暮荀站起来，“往后就都由你给我送膳吧，熟能生巧嘛，下一回不就知道这些菜都是什么了吗？”这小丫头看着比青如年纪还小一些呢，看她被凶哭了，谢茵十分有罪恶感。

　　等暮荀被打发走了，青如就皱着眉道：“您如今的脾气也太好了些，下人就不能纵着，否则奴大欺主，那还了得？您从前最讨厌这种话都说不利索的下人，如今怎还放下身段去安慰啊？”

　　谢茵摇了摇头，失笑说：“这算什么放纵？那丫头一看就是个胆子小的，你再吓破了她的胆，只为着一盘菜，也太夸张了吧。”

　　“这表面上是一道菜，实际上却是府里对您的态度，绝不能这么轻轻揭过！”青如像是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一样，斗志极强。

　　但青如确实是想多了。

　　早膳过后，温娘又来到了东侧院。这一回她是领了王爷的命令，特意过来带着青如去库房挑选摆件的。既然木已成舟，陈恒也就不让谢茵折腾回从前的院子了，想着能让她住得再舒服些。

　　温娘先是向谢茵请罪，说明挪院一事并非王爷本意，是她自作主张办坏了事，愿意领罚。

　　这府里的人每天都请罪来请罪去的，也不觉得憋屈吗？谢茵对这种模式既不太习惯也不太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