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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 ...

  •   苏胜男在他身上图谋的只是钱,她以情感纠葛来作为理由,是得不到龙清云的怜惜的。
      她在城中村另外租了一套房子,昏暗潮湿的房子里搁满了化妆品,那些化妆品都是男性网友寄给她的,她那张无法对抗岁月侵蚀的脸,只能以化妆品遮掩住苍老。这些化妆品很快就在两年多后用完了,敝旧的桌子上搁满了空的瓶瓶罐罐。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苏胜男望着那些散作一团的旧物,整个人都往满目疮痍的世界里直堕下去。一层层的,贴在脸上的金粉簌簌地掉落在地下,桌上的黑色钱包干瘪瘪的,就像泄了气的旧轮胎。
      从“情人”的位置上退居下来后,苏胜男反而感觉到可以理直气壮地生活,再也不用低眉顺眼地去服侍那些喜怒无常的臭男人,过那种憋屈的生活。
      苏胜男无一技之长,很少外出,只能食老本,即使过去再风光,如今面对这种狼狈的境地,苏胜男难免愁肠百转。闲暇时偶尔去姊妹家,风闻那些姊妹中有的已经做了□□女,望着她们声色自娱的生活,苏胜男不免有些动心,想以此寻找一张长期饭票。
      有一日,苏胜男在艾灸馆做艾灸理疗,殷红色的大块帷幕上映着橙黄色的灯彩,淡淡的艾灸香把苏胜男熏迷糊了,昏昏沉沉地直睡到中午。一觉醒来,才发现窗外日光煌煌,苏胜男在前台会了帐,出了艾灸馆。
      长街上熙熙攘攘,太阳炙热的光芒照耀着长街,苏胜男行不到数千米,即感觉全身灼热,脊背上直淌汗,脸色潮红,脑袋里感觉到一阵阵得眩晕,是不是中暑呢?深养在别墅的她连走路这点苦都吃不了,糊里糊涂的,苏胜男挨步向医院走去。
      那医院在这条街道的尽头,一路上苏胜男双膝酸软,本来只需十分钟的脚程,苏胜男花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医院,她前脚刚踏进医院的大门,眼前突然一阵漆黑,耳畔隐隐地听到人们稀稀疏疏的话声,双腿一弯,昏厥了过去,人事不知。
      等苏胜男悠悠醒转过来时,双眼朦胧,隐隐地看到一个戴着白口罩的护士递给她一张化验单,说:“小姐,你怀孕了。”
      苏胜男心头一震,脑袋里嗡哼一声响,双手发颤地捏着那张化验单,心里乱得就像一团麻,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张面孔,龙清云那淫邪的面孔、李云龙那双含情的妙目、橱柜商那下气的神态,苏胜男只觉得心头肉一阵阵痉挛,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苏胜男咬牙切齿地用拳头连连捶着小腹,自己现在经济拮据,现在又要被这孩子吞噬掉她的生存,苏胜男恨恨地锤着、击着,那拳头仿佛变成了一把利刃,苏胜男憋在心里难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妈呀,这可如何是好。”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白床单上。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她肚里不合时宜地发育着。
      这几年,那橱柜商文重八生意不济,时运不佳,手头只剩下一点房产、股票。苏胜男突然杳无音信,连拨打她的手机号码都是空号,那文重八在心里寻思着:“这女人该不会是骗子吧。”回思种种,文重八却瞧不出半点端倪,只好辛苦耐劳地多方辗转打听、探听虚实。
      那苏胜男无钱做人工流产,眼看着肚皮一天天隆起来,羞耻的感觉就像一把秤砣压在她心头,女孩子的清誉也因此丧失殆尽,其实在苏胜男踏进上海时,她的清誉已经被这红票子给践踏得一干二净。
      手头一直不活便,现在肚里的这个小孩也要吃,两份负担,苏胜男承受不住生活的重担,家里囤积的干粮、饼干之类的零嘴也快吃完了,面对这种困顿的情势,时间一长,苏胜男浑身木敷敷的,生活又毫无意趣可言,她行尸走肉地行在僵成一团的生活里,一面倒腾着一只暗绿色的饼干铁罐,只剩最后一块盐渍蔬菜饼干了,她双臂软软地垂在一旁,重重的无力感像水泥样地灌注到她隆起的胸脯子,那块黄色的饼干仿佛也在呵呵地嘲笑着她:“你想有钱,那是白日梦。”“你除了会服侍别人,还想凭双手赚钱?”“恶有恶报,你还想去做少奶奶啊!”七零八落的念头在她心里翻滚着,她越想越气,双眉倒竖,火气噌噌地往外冲,她一把操起铁罐子,向前面那堵粉墙扔过去,豁朗郎一声,只见那只铁罐在水泥地上滴溜溜地打着滚,夹在罐子里的一张名片顺势跌了出来,一缕亮光蓦地射入苏胜男心头。
      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苏胜男提起精神,忙不迭地拾起那张名片,脑子里隐隐地回响着:“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过来找我。”
      当初,李云龙给苏胜男这张名片,苏胜男以为,李云龙还在那里对她念念不忘。第二天,苏胜男打扮得花枝招展,妙有姿容,按着名片上的地址上了李云龙家。
      李云龙住在一所单间公寓里,那公寓有两层,楼下的那层房间已经租出去了,苏胜男踏入他家门廊前时,那房客正在过道的楼梯口贴瓷砖,他背朝外,听见嗒嗒的脚步声,回转头来,说:“你找谁?”
      苏胜男含笑着说:“请问有位姓李的先生在这里住吗?”
      那房客站起身,仰头朝那楼梯口斜眼望去,大声叫嚷着。
      上门求人,难免要装出一副谦恭的神情,苏胜男一直笑呵呵地站在原地,笑得久了,她那笑容有些僵硬,仿佛这一笑就可把她从困窘当中拉扯出来,她竭力地保持着微笑。
      那李云龙迟迟不出现,苏胜男的内心敲着小鼓,脸上愁云密布,一颗心砰砰地跳着,几乎啊,快跳出胸膛,苏胜男呼吸声粗重,在楼梯口踱来踱去,心想:“快点出现啊,我明天都揭不开锅了。”
      苏胜男起伏的思潮被李云龙的声音打断了,“你来做什么?”口吻冷峻。
      出乎苏胜男的意料,李云龙没有往日对待她的热情,他脸上的神色严峻,苏胜男不知哪些地方得罪了他,站在原地一时惶恐不安,吞吞吐吐地说:“李先生,我……有……哪些……地方……”“地方”两字还没有吐出口,那李云龙朝她怒喝道:“你这不要脸的女人,还好意思来我这里。”
      即使与苏胜男有过一夜情,那李云龙对苏胜男很诚挚,苏胜男以前也隐隐地感觉到这点,可突然被李云龙猛然地当头怒喝一声,苏胜男一时摸不着头脑,在心里琢磨着,“到底发生什么事呢?”
      那李云龙兀自不绝地骂着:“自己拿了别人的钱,做了婊子,就不要出来浪,也不要去骗那些实诚人,说自己是办公室里的白领,学什么室内设计的。”龙清云平素最恨别人哄骗他。
      苏胜男被人揭穿老底,满脸羞愧地怔怔地窘在原地,李云龙口里的“婊子”、“浪子”这些侮辱性的说话窜进了苏胜男耳朵里,她不敢在李云龙面前发泄怒火,只有强忍住满腔的火性,唯唯诺诺得说着:“是,是。”
      钱,现在最要紧的是弄到钱,苏胜男奴颜婢膝地恭候在旁,苦涩地笑着说:“也不知李先生是到哪里听来这些诋毁我的话。”
      尽管已经被人撕下了假面皮,苏胜男还在那里挣扎着、强辩着,遮遮掩掩地说着:“那些人的话又怎么做得了准,你不信,可以去学信办查我的学历。”
      龙清云断然地剪断了苏胜男的话头,厉声说:“你那姊妹的老公余堂倌会对我说假话吗?”
      苏胜男双膝发软,颓然地坐倒在地,包裹着她肉身的衣服正一件件地飞身而去,苏胜男感觉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她没脸,真得是感觉到没脸,苏胜男痛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面皮正一层层地剥落,荒凉的生活正一步步地把她拖入到深渊里,突然,她失声尖叫了起来,把那宽大的缎绒面的大衣撩了起来,露出高隆着的肚脐,大笑着说:“你看,这是什么?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苏胜男的狞笑声声震屋瓦。
      苏胜男面容狰狞可怖,散披着的头发一蓬蓬的,披在她头上,飞披在她额上,黏在她脖颈上,那李云龙被她的锐叫、神情惊吓住了,这个疯女人怎么在我的地盘上撒起野来了,惶恐地说着:“谁……知道……你这……肚里的野种……是……谁的?好不知羞耻的女人。”一面叫那租客强行把嘶声厉喊的苏胜男拖了出去。
      苏胜男双脚在地面上嗤嗤地拖着,口里不住地骂着:“杀千刀的,自己做的事居然不认。”
      苏胜男的双脚方离开门槛,只听嘭的一声,李云龙把那朱漆斑驳的大门给关上了。只听大门外闷闷地传来阵阵的辱骂声,“杀万刀的,你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自己心里有数。”紧接着,门上响起了嘭嘭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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