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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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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擂台上见贵派弟子,一位姓杨的小道友所施阵法倒是极有意思。”席中一名白净斯文的青年说道,“阵法与奇门遁甲之术皆源于五行八卦,但将奇门遁甲融入法阵之中,既为机关又为阵术,此举闻所未闻,仔细想来却又合情合理,能想到这种融合方法并加以实现,杨小道友可谓是天才!”
说话的青年是无极门的掌门,亦是如今八大名门中唯一一个专门研究阵法的门派,他对阵法钻研的热爱已达到痴迷的程度,一说起阵法相关话题,便像长江之水滔滔不尽延绵不绝。
“说起来,怎不见令徒一同赴宴?”无极门的掌门望向花水木向他询问,花水木却看向了施然:“千锤峰虽对阵法咒术等略有研究,杨臻亦在峰中听过几堂课,但他并非千锤峰弟子,他是小师弟的入室弟子。”
“这……”无极掌门有些尴尬,可怜一个足不出户的研究人士难得拍一次马屁还拍错了地方,拍到另一匹马身上了。
“无妨。”施然大人有大量,反而安慰起他来了,“那些东西都是他自学的,在下不学无术,想教也不懂……真要追究起来,这方面花师兄还是他的启蒙老师呢!”
众掌门正聊得起劲,一名弟子匆匆闯进来,严如钰在门口截住了他,他便附在严如钰耳边说了些什么,施然离得最近,只见严如钰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旋即就要与简春秋告辞。
“有些内务要处理,弟子先行告退,还望各位前辈见谅。”严如钰告罪道。
施然见他脸色凝重,寻思了片刻便要跟去,而莫名吃饱喝足,早就坐不住了,一见有机会便也告罪溜走了。
“究竟发生何事?”路上施然问道。
严如钰看了看周围,见没有旁人,才开口说道:“方才山师弟告诉弟子,说有宾客被不明身份的人袭击了!”
施然惊诧道:“什么?!”
袭击还袭击到昆仑来,那袭击者胆子可不是一般的肥啊!
莫名问:“人捉到了么?”
“没,”严如钰一边快步疾走一边回答,“溜了,连他的衣角也没捞着。”
“你说什么?!”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大声说道,“宾客住的地方经过二师兄阵法禁制加固,只有两个出入口可以通过,而出入口又有弟子们守着,进出必须经过盘查,你说那搞偷袭的人居然能在如此严密的防守下溜了?”
当初花水木布置阵法与禁制时施然就跟在他身边看着,还给严如钰提供了不少建议,两座供宾客居住的客峰不说固若金汤,但能让一个外人来去自如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想了想,又说:“此事可能不仅单纯的袭击那么简单,先别惊动其他人,我们几个一起去看看……莫名,你也先别急着下山寻乐子,迟些仙市开了,有的你玩的。”
施然三言两语就打消了莫名下山的念头,原本莫名的确想要趁机溜出去三两个月来着,然而自己门派出事了,他也不能坐视不管,作为昆仑的峰主,还需以昆仑的事为先。
莫名点了点头,说:“不急,等此间事了再说。百战峰专管昆仑防务,如今在自己地盘上出了事,百战峰难辞其咎。”
“未必就是守门的弟子的错,”施然边走边说,“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严如钰恍然道:“难道是禁制阵法出了问题?”
“先见了人再说……”施然在一座院落前停下,“是这里么?”
供宾客居住的客峰就在白雪峰与千锤峰之间,此处院落就在半山腰上,隔壁还有两处院落,华山、衡山、峨眉、五行、苍穹、无极与落花这七大门派的宾客都分布在此院落群中,天机处虽不受人待见,但从资历上来讲确实也是名门,便也安排在此处与七大门派混居。
受到袭击的,恰恰就是天机处的人。
此次论道会天机处只派来了两名新人,其中一人是败在天赐手下的欧阳复,另一个则是南擂台的擂台主刘启。
院落呈“回”字型分布,中间是假山与小池塘,小园林景观做的颇为风雅,其间小桥流水,假山上做了一处小型水车,不仅能让池塘里的水活起来,还带有栩栩如生的四象相互轮转——这是出自简春秋与花水木的手笔。
欧阳复与刘启所住的客房在院落的最里侧,背靠山林,两侧分别是无极与苍穹的客房。
施然他们来到时天机处客房外已安排了昆仑弟子守着,而旁边的修士们听到动静,也纷纷从客房出来观望,幸亏庭院中间有假山树林挡住看不真切,严如钰想要上去打发他们,却被施然拦住,示意先不必管这些人。
二小姐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此刻抬起头鼻子动了动,说:“有血的味道。”
“不愧是狗鼻子,真灵!”施然随口嘴欠道。
二小姐还在思考要不要变身狼狗咬他一口,却被严如钰轻轻按住了肩膀。严如钰小声道:“听说两位宾客均受了伤,希望别伤得太重。”
说罢,他抬手敲门,等内里应声后才推门而入。
两间客房共用一个内堂,此刻欧阳复与刘启已在内堂等候。刘启手臂受了伤已经让人包扎好,而欧阳复伤得比他重一些,胸腹被划了一道,外衫披着,露出白皙的胸肌与腹肌——大部分都被绷带给挡住了。
二小姐也不避嫌,斜斜瞥了一眼,腹诽了一句“白斩鸡”。百战峰弟子除了苏橙外平时都是光着膀子在峰中跑来跑去,她跟着施然串门时见多了,也就不当回事,相比起那些清一色古铜色的虬结肌肉,欧阳复这身材实在太瘦太普通了。
只是二小姐不当回事,欧阳复却被她看得有些脸红,不自在地扯了扯披着的外衫,妄想将自己从一个衣不蔽体的粗莽汉子裹成一个翩翩君子。
刘启没他那么多戏,见过礼后便一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伫在旁边,似乎只要没人和他说话,他就能在那里站到天荒地老,擎成一根顶天立地的石柱。
兴许是这两人都没得到李昊天“八面玲珑友好殷勤”此项本领的真传,面对称得上泰斗级的两位前辈,欧阳复和刘启除了一开始不怎么谦虚的见礼外,愣是连茶水也没给莫名施然斟上一杯。
施然体谅两位“半残”的后辈,自己给自己找了张椅子坐着,莫名则表示他刚吃饱了要消消食,拒绝了施然一同坐下来歇会儿的邀请,二小姐私底下虽然无法无天,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施然面子的,因此也与严如钰一起立在一旁守着。
如此,不算大的内堂中就形成了只有施然与欧阳复坐着,其他人伫着的诡异画风。
施然朝严如钰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严如钰会意,习惯性地咳了声作为开场白,旋即直接进入了主题:“是这样的,方才在下收到在附近站岗的师弟报信,说两位客人受到了袭击,特地前来看看,二位受的伤重么?在下带了一些师叔祖留下的伤药,兴许能用得上。”
说着,严如钰从乾坤袖里摸出了高矮胖瘦不尽相同的几个瓶子,施然认出来那是他师叔清衡真人闲着没事自己瞎做的,因疗伤效果奇佳并且能去疤美容,被一些人炒成了天价——
然而昆仑内却是弟子们人手一套,新弟子入门时连同校服一齐派发。
刘启从雕塑的状态突然回魂,他的态度不像外表看来那么冰冷,起码比某复姓欧阳拽上天的小子要温和谦虚得多:“多谢诸位关心,只是一些轻伤,并无大碍。”
他把严如钰递过去的伤药又推了回来,表示轻伤用不着如此珍贵的伤药,过几天就能好,不必浪费。
“昆仑中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抱歉,这是敝派的疏忽!”严如钰却把瓷瓶放在桌上,“此番前来除了慰问外,在下还想与两位道友问几个问题——关于那名袭击者,二位有什么头绪么?能否描述一下他的外貌特征?”
“抱歉,”刘启说,“那人脸上施了法术,无法看清他的样貌。”
施然问:“偷袭之事发生在什么时候?是在这间屋里么?”
刘启说:“是的,结束了第一轮擂台比试后晚辈与欧阳师弟一起在伏魔殿后吃过晚饭才回来住处,孰料那人早已潜伏在屋内,一关上门就从后面偷袭,幸而我们反应还算迅速,且那人似乎并无杀心,短短交手后便离开了。”
施然又问:“能看出那人招式路数出自哪个门派吗?”
刘启略略思索后摇头道:“晚辈眼拙,无法辨别其出处……”
“那人是个魔修!”欧阳复突然插口道。
“哦?”施然一偏头,看着他的眼睛问,“何以见得?”
欧阳复猝不及防与施然对上了视线,一时有些局促,他生硬地转开脸说:“他使一把白色的剑,但剑身上缠绕着黑色的魔气,而且剑身似乎被魔气腐蚀了,泛起了黑色的魔纹。”
说完这番话后他似乎终于聚起了一些底气,总结道:“这人要不是魔修,就是一个彻底的魔族,正常修士身上不可能有这么重的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