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珠抱玉》南山楸

21、第 21 章

　　石韬玉挣了两下，动静惊动了甘霖和项明珠。甘霖目光朝这边看过来，瞥见胥诚则鬼鬼祟祟的身影，笑问道：“谁在那边呀？”
　　胥诚则听她语气，显然已经看到自己，只好乖乖站出来，拉着石韬玉走进水榭。石韬玉向二人行礼，然后默默站在一旁。胥诚则一脸无辜地看向母亲：“我听说阿柔要表演琴技，想来见识一下。”
　　甘霖含笑嗔他一眼：“阿柔已经回去了。你躲躲闪闪的，是想偷听我们说话吧？”
　　胥诚则笑嘻嘻的：“我是怕打扰母亲问话。”说着转向项明珠，问她：“项姑娘，我们家的花园漂亮吧？”
　　项明珠由衷地点头：“布局精巧，花木葱茏，很美。”她说完，目光落到石韬玉身上。石韬玉正专注地看胥诚则，被他逗得脸上也染了一层薄薄的笑意。
　　甘霖见儿子没话找话，不想他留在这里干扰自己与项明珠谈话，便催道：“好了好了，你要是还想听琴，就去找阿柔吧。”
　　胥诚则遵命，有些遗憾似的带着石韬玉走了。二人往胥柔则的房间去，胥诚则突发感叹：“说不定二哥也快娶亲了。”
　　石韬玉猛地抬头看他。胥诚则瞥她一眼，解释道：“你没见母亲不让我们留下吗？她肯定是看中了项姑娘，想给二哥说媒，怕项姑娘不好意思，所以要赶我们走。”他说完啧啧感叹：“项姑娘是个绝世美人，二哥要是能娶到她，那可太风光了。我们要是有个这样的嫂嫂，脸上也跟着有光啊。你说是吧？”
　　“嗯。”石韬玉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来。她心里难受，仿佛自己被压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下面，沉重得无法呼吸。胥诚则感到她脚步迟滞，回过头来看她，只见她脸色苍白四肢僵硬，胸口起伏异常。他大惊失色，停下脚步扶住石韬玉的肩膀，关切道：“你怎么了？”
　　石韬玉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伸手握拳猛捶胸口。胥诚则见她用力甚狠，忙握住她的手腕制止，担心地观察她的神色：“你到底怎么了？”
　　石韬玉喘着气道：“心口闷。”说着挣脱了胥诚则，闭上眼睛咬牙用力捶了自己两下。心口依然像堵着巨石，让她透不过气来。石韬玉继续捶自己，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胸中的憋闷才稍有缓解。胥诚则见她如此难受，却也无计可施，只好伸手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两人折腾许久，石韬玉心口的堵塞终于转为酸痛，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捶打得太过用力还是发自内心的痛楚。她红着眼睛看向胥诚则，勉强挤出一点宽慰的笑容：“好多了，没事了。”
　　胥诚则忧心忡忡地察言观色，问：“真的没事吗？要不请郎中来看看吧？”
　　石韬玉抽了抽鼻子，摇头道：“算了，偶然不适而已，已经过去了。”
　　胥诚则不好逼她，便劝道：“那你自己留心，如果下次又犯了，一定要问医！”
　　“好了好了，我知道。”石韬玉深呼吸几次，起身催道，“走吧。”
　　胥诚则没再去找妹妹，坚持将石韬玉送回房间休息。他隐约意识到石韬玉对项明珠怀有一种微妙的情绪，两人分别后，他又回到了花园中。此时水榭中只有甘霖一人独坐，项明珠却不知去向。胥诚则上前见过母亲，开门见山地问她是否想让二哥迎娶项明珠。
　　甘霖有些意外，旋即叮嘱他不可再对其他人提及。胥诚则见母亲面带惋惜，又如此交代，便知这门亲事落空了。他好奇追问道：“项姑娘不喜欢二哥吗？”
　　甘霖嗔道：“小孩子别乱打听！”说着起身走出了水榭，留下胥诚则站在原地满头雾水。
　　甘霖边走边回想自己和项明珠谈话的情形，越想越觉得遗憾。她提到胥善则时，看到项明珠脸上温柔的神情。项明珠夸胥善则是人中龙凤，说这番话时言辞恳切，语气充满赞赏和钦佩，眼神里有信赖和仰慕，笑容中还带着一点羞赧。甘霖因此深信项明珠对自己这个儿子是怀有好感的，所以才会向她提起亲事。只是结亲的话刚出口，项明珠便敛了笑容，对甘霖致歉道：“多谢夫人青睐，只是，家父早已为我定下婚约。此次若能父女团聚，我便要与那人完婚了。”甘霖十分无奈，只好若无其事将话题揭过。项明珠只能安慰她几句，然后便起身告辞了。
　　回房途中，项明珠遇到了胥善则和胥灵则兄弟二人。胥灵则看起来很高兴见到她，从怀中摸出一张折了两折的书笺递过来，殷勤道：“项姐姐，我写了一首诗送给你。”
　　项明珠接过，当面打开细读。胥灵则满怀期待地关注她的表情，见她露出由衷的喜爱，这才放下心来。项明珠将那诗细读三遍，才依依不舍地将书笺折起放入袖中，然后向胥灵则拱手致谢。胥灵则非常高兴，连连摆手客气：“姐姐喜欢就好！”
　　胥善则补充道：“灵则写这首诗可谓一气呵成。”言辞间满是自豪，倒教胥灵则有些不好意思。项明珠夸道：“小公子妙笔生花，已露大家之风，未来无可限量。”
　　胥灵则被夸赞得红了耳根，见项明珠似乎有话要对二哥说，忙知情识趣地告辞离开。胥善则目送他离开，挑了挑眉，问项明珠道：“灵则写了什么？”
　　项明珠颇为意外：“原来你不知道？”
　　胥善则笑起来：“他写时用手挡着，我也不好强行去看。”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告诉你了。”项明珠买了个关子，笑得温风和煦。胥善则微微摇头，不再追问。
　　二人并肩走了一段，项明珠将甘霖提亲的事委婉地说与胥善则听。胥善则没有料到母亲竟会想要撮合自己与项明珠，不禁置之一哂。项明珠见他心无芥蒂，当即豁然，偏过头来细细打量他道：“莫非胥大哥早已心有所属？”
　　胥善则忽然有些严肃，认真思考起来。他还未做出回答，项明珠仿佛已然看透，莞尔道：“看来这其中还有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