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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五十九章 掉以轻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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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车队如期抵达祭天台,杀了牛宰了羊,祭祖大典按部就班的进行。沈雁作为太傅立在百官跟前,直到大典开始了,仍不停回头看,可直到大典结束,本该站在他左后方不远处的李秋声始终不见踪影。
大典结束后,众人齐聚用餐,沈雁叫来了朱福,让他找找李庭,却得到了[听说尚书大人身体抱恙,早上留在了房中休息。]的回复。
沈雁不动声色点点头,并未声张,等到下午,与莫将军一道把小陛下安全的送回了行宫,才是抽身,匆匆前往李庭的住处,果然不出他所料,房门大开,李庭并不在那。
屋内乍看并没有搏斗过的痕迹,沈雁缓缓迈入房中,环视房中,最显眼的就是一旁珠帘少了一挂,低头见地上有凳脚挪动的痕迹,顺着这挪动的方向,俯身看向桌面,正如他所料,桌面油亮的漆上,有着清晰的几个指印。
沈雁垂眸略梳理一番,李庭是如何被人冲入房中带走的,他心里已清楚了。动手的八成是冀王的人,不过这样也好,落在冀王手里,至少无需担心李庭的安危。
沈雁心里有了底,便打算继续回陛下行宫守着,回身的瞬间,竟看到门外站着笑脸盈盈的冀王,吓得他浑身一凛,后脊发凉,慌忙行礼:“王爷。”
“免礼。”
沈雁来的匆忙,一个人也没知会,怎料会遇到冀王,当即心下大乱,警觉地看了看门外。
冀王只带着一个随从,他迈入房中顾自坐下,随从却守在了门外。
“太傅大人,坐啊。”
沈雁尴尬道:“不了。下官尚有些事要办……先告辞了。”见冀王不发话,他便当默许,硬着头皮走到门口,却让冀王的随从不客气的拦了下来。
冀王缓慢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太傅大人特地寻来这里,难道不是来找秋声的?怎么,没遇到人,也不问声下落?”
看着那随从凶神恶煞的表情,回身看向坐在桌边翘起二郎腿喝茶的冀王,沈雁知道这回自己是走不掉了。
“听说李大人抱恙,下官想着来看看,不过他大概是去了王爷安排的地方养病,那下官自是最放心的,毕竟,王爷可是李大人的义兄。”
“是啊。秋声是本王的义弟,本王怎会对他不利呢?”冀王睨了沈雁一眼,笑道,“怪以前本王看得不够仔细,原来太傅生得这般龙姿凤表,难怪让本王那傻义弟魂牵梦萦,誓要与太傅生死相随。”
“……”
“其实本王是很支持你们俩的。秋声从小到大难得有个上心的人,到最后也得偿所愿的两情相悦,怎能不是件好事?本王是真心为你们高兴。”冀王道,“既然秋声视本王为义兄,太傅也该叫本王一声大哥才是。”
沈雁当然清楚对方专程堵他不是来和他攀关系的,一面观察着寻找机会,一面迎合道:“下官可不敢与王爷造次……”
“沈雁,你是个聪明人。有李秋声这层关系,你只要乖乖的别搞事情,日后本王不会亏待你一分。陛下是必死无疑的,逃得过明天,也逃不过后天。你又何必要为他殉葬呢?”
闻言沈雁脸色渐渐严峻,却强扯开一抹笑:“下官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冀王冷笑:“既然如此,本王便也不废话了。沈雁,本王给过你机会。”
话音刚落,沈雁便察觉守在门外的随从朝房内走了过来,慌乱间瞬间几步退到了墙角,在那人迈入房门朝他扑过来时,猛地半蹲了下去!
那随从见沈雁是个文人,本就有些掉以轻心,莫名其妙就扑了个空,还没反应过来,未料沈雁突然站起,被一个头锤顶得眼冒金星,接着紧要处那二两肉被狠狠一踹,剧痛中顿时嗷叫着倒地不起,哪里还顾得沈雁跳过他拔腿就跑。
冀王端着茶杯看着这一切,虽颇为意外,却看得想笑,看看那个满地打滚的随从,又看看已跑到回廊的沈雁,轻笑一声放下茶盏,身影便似箭一般飞了出去。
沈雁那一招用得这般娴熟,是因为他其实只学过一招,听见追来的动静,明知身后是更为棘手的冀王,却也别无他法,只能故技重施,咬咬牙一回头,却发觉对方早已追到了跟前。沈雁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便被一股巨力扼住了喉咙。
冀王的手劲极大,几近要折断了他的脖子,却好似把控着气力,只让他渐渐窒息。
沈雁双手抓住他的单臂,想要将自己解救出来,却分毫不能减轻那施加在自己咽喉的巨力。就像是嘲笑他的自不量力一般,那关内关外战功显赫,杀敌无数的冀王眯着眼带着笑意,扼着他的脖子,将他一寸寸的举了起来。
踮起的双脚已够不着地面,在空中胡乱的踢了几下,痛苦的窒息中,沈雁渐渐没了气力,双眼倒翻,最终失去了意识。
冀王见他没了动静,才松开力道慢慢将他放下,沈雁身子已软了,脚落地也立不住,半跪在那,冀王不再掐着他的脖子,改为托着他的下颌,拿近了垂眸端详了片刻,心里竟忽然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像在林间打到猎物般的兴奋,还不只是只兔子,是一只毛色漂亮、灵活、矫健的红狐狸。
只可惜有了主,不然,放了血,剥了皮,做一条围脖留在身边真是不错。
***
李庭抱膝蹲坐在一辆马车中,四周昏暗,也安静得可怕,忽然听见些许脚步声,急忙用力拍那马车壁,用几近沙哑的声音喊道:“来人!!放我出去!!我要见王爷!!”
从昨夜被人关到这马车中起,他已不知喊了多少次,本以为这次也是徒劳,却不料车门忽然打开,日光猛地照射了进来,几乎刺痛了李庭的眼,李庭遮住眼,正要趁这机会夺路而逃,来人却推了一个人进他怀中。
无需低头确认,这扑面而来熟悉而舒服的气息,唯有沈雁才有。李庭大惊,赶紧将那软若无骨的身子抱了住,这一耽搁,车门便无情的再度闭上了。
李庭来不及懊悔,将沈雁抱到一旁的软塌上,昏暗光线中,只见他脖子上有狰狞的指印,李庭惊讶地小心抚上,还没想明白,又发现他躺下的姿势怪异得很,循着他的手臂摸去,便摸到了他背后冰冷的镣铐,又摸向他的脚踝,果然,脚上也有。
李庭试着解下那些镣铐,却发现需要钥匙,不得如愿。他心疼不已,更自责万分,想来王爷对他还是客气的,他被带来时,全身除了手肘有点疼几乎毫发无损。可看沈雁竟是这般模样,真不知他究竟受了多少苦头……
在几乎不透光的马车中,时间流逝得格外缓慢,李庭抱着昏迷不醒的沈雁,不知为何,心里竟还有着几分的庆幸。
因为冀王非但抓了他,连沈雁也扣下了,无论如何,沈雁在这里,在他怀中,至少明日陛下遇刺时,他是安全的。
冀王昨夜那句[来恨本王],他至此才是明白。原来王爷替他做了这个恶人。
其实对李庭而言,赵珏不过是在早朝中打过几个照面的孩子,虽说他是天子,忠君乃是做臣子的本份,李庭却从无忠君的思想,更不能理解沈雁对这孩子的百般照顾。
在他的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鼓噪:那小皇帝与我们有什么相干,他被刺杀,有什么不好?能够不参与这件事,让天意抉择,对李庭而言,是一件幸事。既然天平上的沈雁已被冀王取了下来,平衡便瞬间被打破,李庭心里自然而然的偏向了冀王,哪怕现在他正被冀王关在一个狭小的马车里。
沈雁昏迷了几个时辰,终于在深夜醒了过来,李庭搂着他靠着软塌而坐,头垂得低低的,一时还没意识到枕在腿上的沈雁已醒来了,直到沈雁动了动脑袋:“什么……什么时辰了?”
“你终于醒了……!”李庭激动道。
沈雁试着动了动手臂,却只觉一阵入骨的酸痛:“嗯……好痛。”说着,又动了动双腿,腿倒无酸痛感,只是也被锁在一起,无法动弹,“李秋声……你解开我。好痛。”
李庭帮着揉了揉他的手臂,也只能干着急:“……我,我没有钥匙……”
……也就反抗了那么一下,至于这么将他双手双脚都锁着么,沈雁有些无语,片刻后,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失策了。”
“……”李庭问,“出什么事了?”
“我见你没来祭祖大典,掉以轻心,独自去你房中找你……没想到……冀王连我也抓。”沈雁确实料到了冀王会把李庭带走,以免他于返程再受牵连,所以看到李庭消失,他并不是格外的吃惊,可他压根没想到冀王连他的生死也要插手。
难道是怕自己死了李庭会伤心?……在这种地方,这心狠手辣的冀王倒是莫名其妙的感性啊。
李庭抚上沈雁的颈侧,低声问:“谁弄的?”
“王爷。”
“还疼么……?”
“……没事了,能有多疼。”沈雁笑了笑,却又立刻收了笑容,换上了愁容,“只是,我们都被困在这里,明日的情况是不得而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玩命赶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