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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六章 夜议对策 ...

  •   同样的思路,同样的推断,三天前,沈雁就是这样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冀王近来所做的事都做得太急切,引起了沈雁的怀疑。而想到先前他用来投石问路的那几个银锁,更使沈雁坚固了这一推论。

      如今在朝中的三方势力,陛下、余相、冀王,没有一个敢说自己扎稳了根基。赵珏自不必提,除了形同虚设的皇位几乎一无所有;余相在朝中有人脉势力,却无兵权,不敢造次;而冀王大权在握,看似离那皇位只差临门一脚,却仍瞻前顾后办不成一件事,因为他既差遣不动朝中这些老油条,又怕名不正言不顺惹天下人非议。

      在如此不成熟的时机下,冀王意图快刀展乱麻,就必须具备一个条件:撇清关系,令扶新帝。这样一来,只要朝中还有少量助力,便能让他如愿的另寻个傀儡皇帝登上皇位。剩下的小王爷里随便挑一个,总归都是识相和听话的,所以谁都行。这样一来,等同于吞并了一方势力,再回头对付余相一众,便简直易如反掌了。

      小陛下既然都已想到了这,也难怪他那眼中的无助神色,恐怕害怕得连饭都吃不下了。沈雁见小陛下一脸菜色,窘迫的环着手臂摁着肚子,忙走上前去,在赵珏身边坐下,从袖中掏出点心来:“陛下未用膳么?臣这有些点心,先填填肚子。”

      赵珏看了看他手中的点心,犹豫的抬眼看了他一眼,便接过了点心,安静地低着头送了一块进嘴里,细细咀嚼。

      沈雁看得有些心疼,赵珏心性沉稳,有时会让人快忘记他年仅十一岁,想想自己十一岁的时候,还在父亲膝下承欢,一从私塾回来就跟安庆爬爬树掏掏鸟蛋,全然无知且无畏。

      沈雁伸手摸了摸小陛下的背,这举动有些逾越了,可赵珏没有展现丝毫反感,只将头低得更低了。

      “陛下所言都对,却无需这般警戒。”沈雁道,“宫里耳目众多,且宫内事务皆由太监掌管,冀王他不便在宫里安插人手。对他而言,最适合动手的时机,在正月初二。”

      历年正月初二,皇帝都需得前往旧都咸阳祭祖,往返加祭拜,通常要花去四五日。

      那时,小陛下出宫,往返八十里路,路途险阻,横渡渭河,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最好的时机便是那时了。

      正月初二,算来离现在也仅剩十余日。赵珏咽下口中食物,红了一圈的眼看着沈雁,却倔强没有落下泪来:“太傅大人……朕该怎么办?”

      “陛下,敌在明,我在暗,冀王本就毫无胜算。”沈雁道,“索性,将计就计,让他再无退路。”

      殿门紧闭,那盏昏黄的油灯终于不再摇曳了,微弱却竭力的透出了暖意,两人并坐私语的影子在地面拉长,随着时间流逝,只见两人坐得越来越近了。

      听完沈雁的一番安排,赵珏才明白,当初卢老太傅为什么会指明要他来接自己的位置。卢老太傅就是希望,在他死后,自己也并非一无所有,沈太傅就是这个老忠臣弥留之际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礼物,是他山穷水尽之时全部的指望。

      赵珏吸了吸鼻子,终于有几分像个孩子了:“朕听说……冀王府设宴款待宾客,朕生怕……您也去了……”

      沈雁笑道:“臣没收到请柬,不然是一定要去的,见见同窗,联络联络感情么。”

      在太傅面前,赵珏觉得自己好像傻乎乎的,似乎又说了傻话,不知如何补救,好在沈雁压根就没在意,又想到了什么,便继续补充起他对策中的细节。

      看着身边的人低垂的长睫,透亮的眼眸和温和的谈吐,赵珏不由记起多年前二姐偷偷带着他出宫的那些夜晚。

      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人的名字,二姐让他管这人叫哥哥。赵珏本是个怕生的孩子,但这个哥哥俊朗又爱笑,给他做纸鸢,教他放炮仗,偶尔还蒙上面纱,抱着他游玩繁华的街市,带他看好玩的,给他买好吃的,后来赵珏不再扭捏了,渐渐的,甚至产生些依赖的感觉。比起那东宫中一年见不到几回的太子哥哥,这不知名字的哥哥对他而言更像一位兄长。

      那时的赵珏不到四岁,还并不懂得二姐与他的关系,只是有回在旁看见了两人手牵手站在桥栏边看除夕的烟火,发觉二姐脸上的红晕与那人嘴角的梨涡甚是相衬。

      年幼的他隐隐知道这事是有些不见光的,不然二姐也不会总这么偷偷摸摸的,可他喜欢二姐,喜欢这个哥哥,更喜欢三人共渡的时光,因此不论谁来问,他从来绝口不提。

      但世上无不透风的墙,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

      在出嫁藩王前夕,二姐死在了寝宫,宫里人却都说她是急病去世,大概是有人让他们都闭了嘴吧。

      而那位哥哥的下落,便也再不得而知了。说到底,赵珏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猜想那个哥哥大抵是死了,只暗暗希望他和二姐在地下,能如世间寻常夫妻一般,同塌而卧、携手共游。如此,也算得圆满了。

      可就在不久前,卢老太傅竟告诉赵珏,他要将太傅之位交给一个叫沈雁的人,那人能活到现在是受皇后重恩,又与长清公主情深意重,定将尽心竭力辅佐她唯一仅存于世的同胞弟弟。

      二姐真是可怜。生前他们拿她的婚姻大事去笼络藩王,现如今幽魂已在阴间凄苦多年,尸骨寒透,仍旧逃不过,被拿来就用。
      而沈雁更倒霉,当初那些人硬将他与心上人生生拆散,这些年不知如何煎熬渡过,好不容易走出自责悔恨重归平静,此时却让他念在旧情,保护自己,无异于在他伤疤割开一刀取血来用。

      卢老太傅这一把年纪,却着实太不懂人情了……赵珏反倒从不奢望沈雁能够诚心辅佐自己,哪怕他说,六年前的事是大人造孽与他无关。

      每次看到沈太傅抱着小八乐呵呵跑去武场,留给自己一大摊文书奏章不闻不问,赵珏更觉得唯一能倚靠的只有自己。他想活下去,凭那份不服输的劲,愈发玩命似得勤练政务。

      而这一切全落在沈雁眼里。

      且不说赵珏无辜,即便他沈雁旁带着怨恨过每个人,当见到一个如此拼命谋生路的孩子泥足深陷,又如何能忍心见死不救?
      而谁又能说卢老太傅不懂人情?他就是太懂人情,看穿了人心,才能如此轻易地把沈雁这种恨他入骨的人也随意地拿捏手心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哇一不写尚书大人我就好卡好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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