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有个沈太傅》吞拿鱼王三明治

40、第三十八章 安庆闹别扭

　　脱了宽袖长摆的官袍，沈雁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裳后便直接去了厨房，果然在那找到了好友，只见吴安庆正抱着柴火坐在灶前，却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沈雁起了坏心，刻意地放轻了脚步，直到了他跟前，才猛然低头，突然大喊了声：“安庆？”

　　吴安庆一抬头便看到沈雁那张大脸，吓得浑身一抖：“乐乐！！”怀里的柴火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只得无可奈何的低头捡柴，仍惊魂未定，不住抱怨，“你，你你，几岁的人了你？还跟个傻子似得！”

　　沈雁笑得喘不上气，半天才直起腰来，挽了袖子，取了一旁的围裙给自己系上：“想什么呢？”

　　吴安庆一时回不上话，沈雁却只是随口一问，也没经心，顾自绕到了桌前，见四方的木桌上已摆了几盘阿进处理过的食材马上就能下锅，满意之余又回头对吴安庆道：“饿了吧？添把火，很快。都是快手菜。”

　　吴安庆急忙回神，不再发怔，往锅下添了几根细柴，拿蒲扇扑了几下。

　　不消片刻，只听得滋啦一声，后厨中飘出了浓郁的葱香。

　　在房里躲着的李庭循着香气，神使鬼差的悄悄来到了厨房外头，远远的便看见沈雁正拿个锅铲在灶台边娴熟地颠勺，挽着袖子系着围裙，一头的汗，嘴角却带着笑。

　　李庭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他这样子，哪怕他这个形象，离自己最初想象的沈雁相去了十万八千里。当初自己想象的沈雁，完美无瑕，如诗如画，现在看来，却只是一行字，一片纸，远不及眼前这个有血有肉、温和有趣的人万分之一。

　　不知不觉中，李庭原本那堪称完美的大众审美就这么跟着沈雁跑偏了。

　　沈雁抛着锅，无意间偏头看见了李庭，笑着扬了下眉，抬抬下巴冲他打招呼。

　　李庭红了脸，装作路过从厨房门外经过，却发现沈宅太小，竟连个后门也没有，再过去就只有柴房了，只得硬着头皮折了回来。

　　沈雁见他在门口走来走去，心里不免觉得好笑：他家都这么小了，李庭还能走迷路？沈雁盖上了锅盖，却没来得及唤住他，便见他又朝客房的方向走远了，只得撇撇嘴作罢。

　　吴安庆将他的反应尽收眼中，他看得出，好友对李庭的态度十分微妙，像是欣赏中带迁就，迁就中又带宠溺，就像当初对华隐林一样。想到这，他便心酸到麻木，低着头定定地看着灶下跳动的火苗，不知过了多久，才忽然道，“乐乐。明天起，我就不再老往这跑了。”

　　沈雁收回了投在门外的视线，歪了身子绕过灶台看他：“为什么？年关很忙么？”

　　吴安庆答不上来，只能闷闷“嗯”了一声，往锅下添了根柴。

　　“好吧，那年三十会来吧？”

　　“年前要收账。”
　　“……那正月来？”
　　“正月要盘货。”

　　“……。盘完货初几？”沈雁终于察觉今日这异常沉默的吴安庆不大对劲了，口气也有些着急起来，“……初五，初六来吗？”

　　“……初四就得开张了。”

　　开张算是什么？他吴府生意何时不开张了？收账盘货，这些从前都不是理由的理由，现在竟被搬了出来，沈雁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有蹊跷，却没有生气，而是笑了笑，用拉长了音调讨好道：“安庆~怎么啦~~？生什么气了？”

　　“……没有啊。”吴安庆垂着头，仍旧嘴硬着。其实他就算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总不能说他有自知之明，是高风亮节为李大人让道吧。

　　乐乐，李大人和那个姓华的，就算吴安庆再不愿承认，心里也明白：他们才是同一类人。乐乐的知己从来就不是自己，当初，是华隐林，将来，是李秋声。吴安庆心中压抑得喘不过气，只能暗暗地劝自己多往好处想——李大人文质彬彬，谦谦有礼……好歹比那姓华的强吧。

　　“那……元宵总可以吧？我们不都吃了元宵一起出去看花灯的么？元宵总该忙完了吧？”沈雁仍不放弃，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安庆突然变成这样的原因，这种突如其来的生疏感，让他想起多年前跟隐林的结局，这种历史重演的感觉让他的心中几乎冒出些恐惧了。

　　“……”

　　“元宵……来吗？”

　　吴安庆抬头对上对方期待而担忧的眼神，终于心软了，含糊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吴安庆为人厚道，可性格中却有些出人意料的拧巴，常常钻牛角尖，每到这种时候，只要沈雁顺着他逗逗他，一切就迎刃而解。于是吃晚饭的时候，沈雁不停跟他说话给他夹菜，却始终不见他展开眉头。

　　李庭安静坐在一旁，也看出气氛的不同，往日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今天怎成了这般，好似生人一样，难道是因为下午的事么？

　　而吴安庆始终脸色阴郁，一言不发，似乎连那大胃口也没了，只吃了半碗饭，便放了筷：“乐乐……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

　　“……留下喝点酒吧！”沈雁按住他，立刻起身要去拿酒。

　　“不必了。”吴安庆推开他的手，低着头不敢看好友的眼睛，似乎是怕四目一相对又一次兵败如山倒，“车夫还在外头等我呢……”说完，拍拍衣摆，急匆匆的起身便往外走。

　　“……那……我送你出去！”沈雁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离开，连坐在一旁小桌上吃饭的阿进也觉得反常，一脸茫然的喃喃自语道：“吴老爷这是怎么了？”

　　而此时李庭却几乎已肯定吴安庆的反常举动是因为自己了。

　　过了一会儿，沈雁只身回来了，眼神中有些纳闷，还带一丝郁闷，在饭桌前坐下，拿了筷子，默不作声的吃着，一脸怎么想也想不通的表情。

　　李庭再没法装作若无其事了，装模作样地轻咳了几声，出声问道：“怎么了？”

　　沈雁回神，朝他安抚地笑笑：“哎呀没什么……他做生意么，年关，太忙了。”

　　“我是问你怎么了。”李庭叹了口气，改了生硬的口气，关切问，“你……还好么？”

　　“……”沈雁垂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安庆从没这样过……又不知道是为什么，莫名的有点慌。”他哪会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罪魁祸首，对着李庭他一贯是很信任的，便就势打开了话匣子，“以前他生我气了，问几句，就全说了。像今天这样……还没有过。”

　　李庭仍记得沈雁说过，那个叫华溯的，他曾经的同窗，至交好友，突然之间和他断了往来，连一个原因也没有给。如此一来，便懂沈雁为何会对吴安庆的反常如此心慌了——他无由地担心，同样的事会再度发生。

　　尽管李庭认定了吴安庆的反常是因为自己，可回想了下午和他的一番对话，却也无法找到解释，他不是要自己别和死人较劲，待沈雁好么？自己已答应了不再问……怎么还……

　　“也许，真的是太忙了呢……？”李庭像说给自己听一般道。

　　“……”

　　阿进几口扒拉了碗里的饭，也起身收拾碗筷，嘴里还含着东西也插话劝道：“爷您就别多想了，吴老爷下午来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呢。他您还不知道啊，直来直去一根筋，准没事！”

　　……下午来时还好好的，在自己这，能出什么事？沈雁听完这才释然了一些，于是整个人又灵动起来，看李庭呆坐在对面，又一个劲地给他夹菜：“李秋声你愣着干嘛，快吃呀，都凉了。”

　　李庭重新动起筷子，却在那一瞬间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又冒出个念头来。

　　他怎么忘记把那个华溯给忘记了？那件事之后，陪伴沈雁去沽州的就是华溯，那时他们关系还是如此亲密，对这件事定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个华溯，现在不正在长安吗？不如……干脆…………索性………………

　　不不不。

　　……吴安庆说得对，何必跟一个已经离世的人较劲呢……想到这，李庭及时悬崖勒马，生生的按下了这个念头。

　　之后一连过了几日，吴安庆果然都没有来。沈雁呆在书房里，越想越怕，茶饭不思，突然跑到地窖拿了两坛梅子酒，知会了阿进一声，便匆匆的要出门。

　　不料刚从后院出来，便正当当撞上了走廊上的李庭，要不是李庭眼疾手快抬起双臂帮他稳了一下，两坛好酒都只怕孝敬了土地公公。

　　“沈大人？您这是……？”

　　沈雁检查了一下两坛酒没事，头也不抬回道：“……我去一趟吴府，晚饭你们自己合计一下。”说完他便要走，却让李庭拉住了。

　　这几日沈雁的发愁李庭都看在眼里，这才了解，这个看似嬉皮笑脸的人心里竟是这样的没有安全感，他知道是劝是肯定劝不住的，便从他怀里分了一坛酒抱着，道：“我跟你一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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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安庆对老沈并不是断袖的爱慕啊……只是总想比最好的朋友再好一点……
（语无伦次。希望上文没有表达歪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