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有个沈太傅》吞拿鱼王三明治

38、第三十六章 枣沙花糕

　　冀王调查完延陵书院名录，已开始不停派人去各州各省暗访，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最近的也要两三天，他自己总算是清闲了一些。本打算趁此机会帮帮李庭同他爹和解，谁料，李尚书比他还忙，上午忙会试，下午忙私事，神龙见首不见尾，找了半天，冀王才好不容易在内务卷宗库里堵到了人。

　　李庭坐在暗处，冀王朝着他走了几步，便被暗尘激得咳了几声，皱起眉头来：“怎么躲这来了？”

　　李庭翻着本书，头也不抬唤了声：“王爷。”

　　朱易见冀王咳嗽，急忙不停的摆手鼓袖子替他拂走灰尘，冀王这才鼻子通红的走到李庭的身侧，夺了他手里的卷宗。朱易留心一看，见那不过是多年前由太监提笔所记录的宫内事务，里头琐碎小事写了一大堆，连妃子的狗拉肚子都不落下，八成是从没人回来翻的。

　　“李大人在调查什么？”朱易好奇问。

　　“八成又是沈雁呗。”冀王笃定得很，除了沈雁，李庭哪里对别的事如此上心过？他这个做兄长的都有些嫉妒了。

　　“……”

　　冀王大方的把册子还了回去，问：“在调查他什么？说吧，指不准朱易早知道了。”

　　李庭迟疑了一下，方道：“……我去了户部……沈太傅科举入朝后的前几年，除了官品升迁之外，没有任何有关事务的记载。所以，来这碰碰运气。”

　　冀王闻言皱起眉来，惊疑地回头看朱易：“真是如此？”

　　“确是如此”朱易回了话，还不忘邀功，“属下调查起来好费劲的！”

　　“这倒还真是希奇了，官儿升得这么快，不该什么记录都没有吧。”冀王也被勾起了兴趣，想想李庭这人一根筋，也有一根筋的好处，逮着一个地方死命往下挖，总能挖的比别人深吧。

　　反正李庭乐意白花力气，那冀王就正好不用白不用：“哈哈！秋声，这事本王就交给你了！有什么结果，立即禀报！”

　　李庭抬头看了冀王一眼，自己跟这了解心上人呢，王爷倒坐上顺风船了，觉着有些无奈，却也没法推拒，只随口应了句：“是。”

　　冀王笑了笑，这才软下心肠，做起了知心大哥哥，挨着他坐了下来：“怎么还想着调查他啊？是还搞不定啊？……朱易，本王让你找的书呢？”

　　朱易一脸无辜道：“还真找啊？”

　　“干嘛干嘛？看不起床中术啊！诶本王告诉你，本王睡过的男人，比你们睡过的床还多。”冀王对于自己极为不堪的生活作风，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倒是津津乐道，“秋声啊，这房中术才是令两人神合的关键，懂吗？学好这个，沈雁绝逃不出你手心。”

　　李庭知道冀王一贯的作风，素来不予评价，再说，他对沈雁的感情，怎能跟王爷的风流帐相提并论，于是他避而不谈，只垂着眼翻页，漫不经心道：“知道了。”

　　“来，和本王说说。”冀王在这件事上简直有着异常的耐心，又问道，“怎么睡的？”

　　李庭这才知道冀王所说的[睡]，就是自己春梦里那些模模糊糊的事，当即就黑下脸来，索性将错就错，抬起双臂比划，搂了把空气敷衍道：“就这么睡的。”

　　身为老司机的冀王愣是没理解这是什么姿势，但也没钻牛角尖往深想，只道：“起初几回肯定会疼的，晚上把他弄疼了，白天就买买他的好。”冀王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侃侃而谈，“今天不是发俸钱么？去给他买点好吃的。这喜欢一个人啊……就要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李庭一怔，竟然觉得冀王这次这个主意倒不那么馊，很是在理！

　　于是待冀王一走，他便去户部领了俸禄，早早的回了沈宅。天色尚早，沈雁还没回来，李庭回房写了份租约，签了姓名，附上十两银子，让阿充给沈进送过去。阿充见状，晓得少爷是要在沈大人这长住了，刚巧他也喜欢这，小是小了些，却自由，吃得还好，比在李府强多了。

　　他满心欢喜的收起租约和银子，正要出房，又让李庭唤住了：“等等”

　　“诶！少爷！还有事？”

　　“你去的时候顺便跟沈进打听个事。就是前几天吃晚饭的时候，桌上有个枣沙花糕，沈大人一连吃了好几块的那个。你问问他是哪家铺子卖的……”李庭取出一两碎银，摸了摸鼻子道：“然后，去买一些回来，剩下的，就给你做这月的月钱。”

　　阿充往日的月钱不过三十贯，这一下更是喜出望外，连声称谢，拿了银子就跑，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少爷！”刚才还一蹦一跳的阿充突然变成快哭出来的样子。
　　“怎么了？”
　　“那个……租约和银子沈进收下了，可枣沙花糕……那沈进说不是买的，是沈大人自己做的。”

　　“他自己做的？”李庭极为意外，因为那日的糕点精致无比，一口大小的花糕，六片枣沙花瓣，花蕊的点缀，花瓣的折痕，丝丝入扣，怎么看都是出自价格不菲的糕点铺子才是？他震惊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回神，看阿充还扁着嘴，便又问，“那你委屈什么？”

　　“还不是那个沈进咯，真是见钱眼开！他问小的，打听这个干嘛，小的说，是少爷您要买枣泥花糕，他一听，心就横了，立刻就扯什么他家老爷每日下厨有多劳累，今天他还花钱找了瓦匠修房顶，是该跟少爷您多收点钱，结果……把小的那两银子也拿走了！”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寥寥几句，李庭竟隐隐听出了沈雁的影子来。可是，比起那两银子的去处，这话中内容让他更为吃惊：“什么？沈宅里下厨的人是沈大人？”

　　“……不错呀！少爷您不知道啊？”这下轮到阿充莫名奇妙了，“小的以为，您知道呢？”

　　其实阿充一开始看见沈老爷在厨房里拿着锅铲系着围裙的时候，也惊讶无比，可后来天天见，便也慢慢接受了。

　　他晓得自家少爷中意沈老爷，每天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想呢，[难怪少爷这么喜欢沈老爷，长得这么好看，做的东西还这么好吃，谁不喜欢啊？]

　　他哪知道，李庭从始至终没进过后厨，根本不知道下厨的人就是沈雁本人。

　　李庭一想到这些天自己吃的菜，喝的汤，甚至餐后的甜品，全都是出自沈雁的手艺，一时又是受宠若惊，又是后悔莫及，只恨没细心好好体会。

　　沈家上面几代都是干酒楼这行的，他的确也提过小的时候父亲教他做菜，可李庭压根没想过，一个官居一品的人，天天仍在自己下厨，而且还有他这般精巧的手艺。单说那枣沙花糕……等等……枣沙……

　　红枣，梅子，葡萄，红豆，绿豆，仿佛脑海中灵光一现，李庭忽然意识到，六年前阁楼下的那条街上的铺子里，沈雁每日买的那些东西，都是用来做糕点甜品的……

　　[喜欢一个人，便是掏心掏肺的待她好。]
　　冀王是这么说的。
　　而沈雁也正是这么做的。

　　他每日起早亲自去买，亲手去做，加上那段时间他眼中难以度量的幸福和喜悦，也足以说明，这些糕点送去了哪里。

　　李庭翻了一整天没有一丝线索，此时却在误打误撞中，仿佛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是一步之差，也是千里之外，因为他唯独仍不知晓的，正是他最想知道的——她，是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马嘶声，有个熟悉的声音一边喊着话，一边拍着门。

　　“乐乐！乐乐！……阿进，开门啊！”吴安庆在门外喊，“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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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要问这天底下最可能知道答案的是谁？莫过于这人了！
　　李庭猛然站起身来，眼神中唯有志在必得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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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发觉尚书宝宝平时干活没有积极性，谈起恋爱来智商体力双双突破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