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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长兄如父 ...

  •   冀王坐在李庭的身后,挽着袖子,一手拿着个不过手心大的黑色瓷罐,另一手蘸了些白色软膏状的伤药,小心的擦在李庭的伤口范围:“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一根筋?你爹想听什么,你说什么不就结了么?”

      “……”

      “你就说吧,就你这直脾气,本王能托你什么事?!”嘴上是数落不停,却见上药的冀王微微皱眉,脸上是不多见的心疼。

      李庭虽是背对着冀王,却能感受到他的关切,微微红了眼眶:“……先前是李庭愚笨,不懂王爷苦心,冒犯了王爷……”

      “嗨!这算什么,吵架,得横眉竖眼,指着本王的鼻子,说重话,骂祖宗的。你呢?哦,就跑过来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本王以为你只是来问一下的,压根也就没往心里去。”冀王这话丝毫不假,像他这种带兵打仗的人,对被骂一事根本毫无感觉,要知道,两军对战,军前的叫阵才叫一个难听呢,死个爹死个妈,祖宗八代挨个被问候一遍也是常有的事,他早都被人骂习惯了,李庭这种质问方式,对他而言简直宛若隔靴搔痒。

      “要不是朝中传得凶,本王还不知道你让你爹赶出来了呢!”

      “……”李庭微微垂下头去,当时他以为自己已众叛亲离,走投无路才会腆着脸到沈家来。冀王的宽宏大量,让他自惭形秽。

      冀王见他这副失落模样,不由叹了口气,也替他抱几句不平:“你爹也实在小题大做了。这些父王的老部下,连本王都惹不起!个个食古不化,又爱倚老卖老,用不能用,丢不舍丢,真是一个比一个烦人!朝中若有能人可用,本王定让他们都安享晚年去。”

      “王爷又说气话了。”坐在一旁的朱易笑道,“先王的旧部,至少晓得知恩图报,对王爷忠心耿耿。可这朝中官员们呢,个个都是老泥鳅。有没有才能不说,忠心,定然是没有的。要我说,肃王这回谋反,别的没结果,光把朝里有骨气的忠臣全抓去打死了而已。”

      “可不么,虽然上门自愿做走狗的不计其数,可放眼朝野,要找个能全心信任的人,难啊!”冀王仔仔细细上过了一遍药,便把瓷罐递给了一旁的朱易,用帕子擦了擦手,“秋声啊,这事本王瞒着你,不是因为不信任你,相反,本王只信任你!杀鸡焉用宰牛刀,这种小事,无需烦你,往后,本王可有大事要同你共谋呢!”

      冀王说到这,忽然听见身边谋士轻咳了几声,抬头见他眼神往门口瞟,便也跟着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雁。

      听到冀王的名号,沈雁赶紧扔了锅铲解了围裙,就紧张兮兮的赶了过来。如此匆忙,只是怕那受伤正虚弱的李庭此时再被冀王为难,走到了门口,一时却停了脚步,因为看上去事情并没他想的那么糟,屋内几人只是坐在床边心平气和的说着话。

      吴安庆紧随其后,未料他突然停下,没反应过来,撞了他后背一下,正是这一阵骚动,让朱易立刻便察觉了。

      沈雁见状急忙入内,恭敬拱手道:“王爷,朱先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诶!不必多礼!”冀王丝毫不怕被听见什么似得,坦然笑笑,“本王还要谢太傅大人悉心照顾秋声呢!”

      寒暄中,朱易却突然看向门外,问道:“太傅大人,这位是?”

      提醒之下,冀王才发觉门外还躲着一个人。此人五官平平无奇,商人打扮,与沈雁差不多年纪,想必便是传言中那位老相好吴安庆了。冀王唇角微扬,当即便与朱易交换了个眼神。

      “哦。”沈雁急忙介绍,“王爷……这位是下官的好友,吴安庆,是城里的商户。安庆,这是冀王爷……”说着,往好友身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行个礼。”

      “冀王爷!久仰大名。”安庆匆匆拱手行了个礼,他平日里不怎么和官场里的人打交道,也不懂那些官场的礼仪,只觉得被冀王和朱易的眼神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便也压低了声音,找了个脱身的借口,“乐乐,后厨还生着火,我去看着些?”

      沈雁倒也希望他别牵扯上朝廷的事,立刻顺水推船的点了点头,下一刻,便见安庆逃也似得开溜了。

      就算冀王没有带随从的习惯,毕竟也是一个大权在握的王爷,这人竟是招呼也不打,跟好友说了句悄悄话就跑,对于这有些失礼的举动,朱易讶异的扬了下眉。沈雁哑然片刻,立刻赔了笑解释道:“安庆世代从商,不懂朝廷这些事,王爷莫见怪。”

      “啊?”冀王一向心大,哪里会留意这种小事?反应了过来才正要开口,李庭却几下穿好了上衣,转身抢先道:“自然,王爷一向不在乎这些礼节,不会怪罪的。”

      瞧瞧,这才一天一夜,已经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
      被打断的冀王哭笑不得,与朱易苦笑着对视了一眼。

      朱易道:“沈太傅,过来坐吧,王爷备了礼,谢您照拂李少爷呢。”说罢,起身走向了一旁的桌子。

      沈雁顺着他所示方向看去,果真看见桌上两个硬纸做的礼盒,一个小巧精致,像是什么古玩玉器,另一个长长的,多半是人参鹿茸之类。古玩玉器拿来作谢礼,珍贵药材自然是给李庭补身体的,沈雁由衷感慨:冀王办事,真是滴水不漏!

      果然,朱易比了比那小盒道:“这件是给您的。”又指了指长条盒子,“这一个是给李少爷的。”

      “这,这怎么好意思。”沈雁自然是推辞起来,“举手之劳,不敢受如此贵重的礼。”

      听到[贵重]两字,冀王大笑,大手一挥:“不贵!也不重!拿着吧!”

      “……”沈雁将信将疑的伸手去拿那看似装玉器的小盒子,未料它轻得能被风刮跑,差点用力过猛把盒子甩到天上去。

      不管里头装的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玉器古玩……沈雁也不敢立刻打开来看,只得小心的放了下去,连声道“谢王爷”。

      李庭知道冀王向来节俭,冀王府中如寻常人家的吃喝用度那是不愁的,但要多也没有,于是他也跟着道:“王爷破费了。”

      “诶!不破费!这点钱,本王还是出得起的。”

      冀王似乎反常的豪爽,但看他身后的朱易掩面强忍着笑,李庭不由满怀困惑的跟同样困惑的沈雁对视了一眼。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两人还没明白过来,冀王却已转移了话题:“对了,本王这次来,还有件事要问太傅大人呢。太傅大人,坐。”

      沈雁一入座,朱易便十分友好的沏了杯茶递了过来。

      “当年陇西叛乱,本王率军平叛,当时随军的有个长安来的兵部侍郎,名叫华溯。沈大人可认识他?”

      陇西叛乱发生在十多年前,李庭那时不过十来岁,还是个在书房里背中庸的孩子,对这事没有半点印象。可是,他看见沈雁那一向气定神闲优哉游哉的表情,在听见这一问之后僵了一下。

      既然都有此一问了,对方必然是有备而来,遮掩是没什么意义的,只能先试着摸清对方知道了多少,然后把他所知的内容再给他说上一遍。沈雁看着笑脸盈盈的冀王,不过思忖片刻,便装作想起什么似得回道:“哦!王爷说得是华隐林吧!认识的!在延陵书院求学时认识的!在书院里就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大下官好几岁,没记错的话……是庚子年的进士吧。”

      李庭眼神渐冷。上次在冀王府里,跟他没什么往来的沈雁说得好像跟他格外亲密,而此时,这一番话却简直把关系撇得清水挂面般寡淡,沈雁入朝十载,往前推算,应是癸卯年的进士,比庚子年晚了三年。听上去似乎真与那华溯没什么交集,可李庭已摸清了沈雁说话的深浅,直觉告诉他,沈雁越是说得疏远,跟这华隐林的关系越是不简单。

      连冀王听了这番话,也不由感慨这沈雁真是会说话,分明没有一个字说他俩不熟,却是愣是说出分生疏感来,好在早已派朱易调查透了,不然还真要被他糊弄了。
      冀王不想跟沈雁打太极,于是索性把话挑明了:“哈哈,果真如此。本王听闻在延陵书院中,就属沈太傅与那华溯走得最近,同住一间,读书起居都在一块。”

      那你还问?沈雁保持着微笑,一面腹诽,一面琢磨冀王到底调查到何境地了,然而对方的下一问,是真的令他背后发冷了。

      “早在陇西一役,本王便极为欣赏华侍郎的才智……用兵用策当真是神机妙算,形容卧龙再世也不为过。役后本王本想留他,他却执意回了长安,如今本王求贤如渴,又回想起这人来,着实希望他能再为本王出谋划策。于是便让人去查了查……沈太傅,您可知道,他现在何处任职么?”

      冀王满脸的胜券在握。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被安庆说得一文不值的华隐林要出场啦XD 然后就会带出六年前的事哦我好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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