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有个沈太傅》吞拿鱼王三明治

27、第二十七章 清理伤口

　　沈雁挑着说了几件自己和安庆小时候闹出的笑话，正说到兴头上，便察觉马车渐渐慢了下来，想来是已到了沈宅门外。

　　等到马车停稳，外头车夫便吆喝了一声：“二位爷，到地儿了。”

　　沈雁掀开帘子探看，见到个人守在门外，正是早上才见过的那个李府仆人，阿充。

　　对方也看到了沈雁，当即朝马车边跑了过来，一脸的着急：“沈大人，您，求您跟我回李府帮劝下吧，我家老爷听了些传闻，气得半死，估计少爷一回去，就要挨好一顿打了！！”

　　“……”沈雁愣了愣才明白过来：阿充并不知道自己与李庭会一同去李府，八成是见府里形势不对，特地来这报信的。

　　“您去了，好歹能澄清下，不然……不然我家少爷会被打死的！”阿充说着说着，就低头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沈雁笑了，把帘子彻底掀开，让里头的李庭也露了脸：“别哭了，还有一口气呢，你啊，快去喊个大夫吧。”

　　阿充看见了李庭，当即破涕为笑，大喜过望：“少爷，您没事吧？”

　　沈雁识趣的让开位置，让那主仆俩聊着，自己先去付了车钱，再回头着手扶李庭这伤员下马车。

　　阿充见状，也急忙在旁搭了把手，等到看清了自家少爷受的伤，才记起方才沈雁的话，急忙道：“……诶诶！少爷，我这就去找大夫来！”说罢，一溜烟跑了没影。

　　沈雁搀着李庭进了沈宅，阿进见到李大人又来了，似乎有些意外，等到看清伤势，更是吃了一惊：“老爷，你怎么把李大人害成这样啊？”

　　“……”沈雁无言。为什么同样是贴身仆人，别人的就是个可爱的小哭包，自己的这个却把自己想的这么坏啊？当即气呼呼的喊，“哪是我害的？我救的！”

　　阿进当即露出一副[你会有这么好心]的怀疑表情，看得李庭都忍不住笑了几声。

　　“去，打盆水。”沈雁不与他计较，径直带着李庭进到客房，让他坐下后，便绕到了他身后，弯下腰开始解他的腰带。

　　李庭垂眼看见沈雁的双手在解着自己腰带，不由的涨红了一张脸，忙伸手按住了他。

　　“……”对对方有了些了解后，沈雁这次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轻笑道，“这也害羞啊？”

　　沈雁双臂还环着他的腰，人也就站在他身后，凑近在他耳后一笑，却不知无心惹出一把火来。

　　李庭这下更是立刻全身僵硬了，察觉到身下的异样，他的神情突然呆板而古怪起来，几乎是强硬的掰开了沈雁的手：“我，我自己来！”说罢，便开始小心翼翼的一层层只褪那上半身的衣物，把手臂从袖子里抽出时动到了筋骨，疼得冒了冷汗直发抖，却咬了牙关也始终不肯解开腰带来。

　　沈雁虽觉得怪异，却也没说什么，恰巧此时阿进打来了水，摆在桌上就出去了。他捋袖试了试，温度适宜，便用干布沾湿了，一面小心翼翼的帮李庭清理背上的伤口，一面仍口不饶人的笑话他：“都是大男人，也不知你在扭捏什么？莫非你姓祝名英台，是易钗而弁考得功名？”

　　“……”面对他的调笑李庭只是脸色发白，坐得笔直，一句话也不回。

　　他越是如此，沈雁越想逗他，于是打趣道：“我说，你现在可没别处可去了，万一这屋要漏雨，你是在这淋雨呢，还是跟我睡一屋？”

　　“……”

　　沈雁看着他那副陷入苦思的表情，立刻是大笑起来：“李秋声，你可真是位大少爷！长这么大，没喝过酒，没跟人一起泡过澡，也没和人同床睡过？”

　　言下之意，你是跟多少人喝过酒，泡过澡，睡过一张床？？李庭是喜欢沈雁，可那不代表他喜欢沈雁的轻浮，就算沈雁自己并不乱来，谁又知道跟他喝酒泡澡睡觉的人抱什么龌龊心思？？李庭一想下去便仿佛喝了好几罐无名醋，忍无可忍之下，竟还嘴了：“你还没挨过打呢？”

　　感情挨打还成了一件光荣的事了？看着李庭那理直气壮的表情，沈雁都快笑疯了：“行行行，您挨过打。是我输了，败给您了，可以了吧？”

　　李庭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认识到了自己不是吵架的料后，只能乖乖吃哑巴亏。

　　沈雁擦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毕竟还是正事要紧，便专注下来，小心的擦洗伤处附近：“总之，李大人，您也看得出来，我这人糙，你住我家，就两条路……要不就跟我同流合污，要不就别跟我一般见识。”

　　李庭被反复的逗了几回，却根本束手无策，无奈竟突然照搬出了这一句话来：“不是要拿最端直的一面对我么？”

　　这是沈雁自己说过的话。

　　沈雁想不到随口一句调笑他也记得这么清楚，简直好似被突然反将了一军，一时结舌，半晌才笑了：“好啊！你等我给你演啊！”

　　说完，他手上继续擦洗着伤口，却缓和了声线，道，“李大人，沈某不懂医术，又素来手拙，望您担待些。”

　　…………

　　李庭无言的回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这人还真是要演就演了全套，说话的口吻变了，脸上的嬉皮笑脸也没了，简直像换了个人：“伤处还疼么？您再忍忍，大夫很快就到了。”见他回头，还拿双瞳剪水的眼眸分外无辜的眼神望着他，“您看着沈某干什么？”

　　“……”李庭的眸子黑漆漆的好似深渊不见底，他定定看着这轻声细语，温婉端庄的人，许久，才默默把头转了回去，“不用了，原来那样……就挺好。”口吻竟有些闷闷不乐。

　　“不喜欢啊？”以为对方的表现是嫌弃他，沈雁一脸的失落，毕竟，他一直觉得自己装孙子的本事是一流的，那当初！可是骗了满朝文武数年啊！难道是太久没演，宝刀已老？

　　“喜欢……”李庭声音很低，顿了顿，才接着道，“可是……你不是说太累吗？”

　　方才看见的沈雁，和他年少时的想象一模一样，如此完美的沈雁，他又怎会不喜欢呢？可是，刚刚沈雁在他怀里说得那些话，却是一下击到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做人干嘛这么累呢……沈雁这简简单单一句话，里头藏了多少委屈和疲惫，李庭竟觉得自己能听得出来，仿佛一下子就带他回到了六年前那天早上，他透过那阁楼书房的窗，看见了那人哭泣着离去的无助背影。

　　李庭仅仅希望那些委屈和疲惫，永远不会再度临到这个人身上。

　　“……”沈雁眨了眨眼，突然没了话，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心里泛起一股奇怪的情绪，既十分陌生，又似乎久违。

　　莫名的想起些很久前的糟心事，分了心走了神，沈雁手里没轻重起来，直到李庭终于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才是回神，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不是故意的。”

　　李庭咬了牙，微微偏头，反而安慰他道：“……没事。不疼。”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是阿充带着大夫来了，沈雁急忙把沾了血的白布往盆里一甩，客客气气的把大夫领了进来，又交代了阿充几句，便逃也似得出了屋。

　　见沈雁神情古怪的从客房中出来，阿进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咋了老爷，出事了？”

　　“可不出事了，出大事了。”沈雁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疾步往自己卧房走。阿进见状忙跟了上来，紧张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雁看了他一眼，心道：就是托了你这张乌鸦嘴的福，我可能还真是个死断袖！可这话，毕竟是说不出口的，便道：“什么事！水脏了！给换盆热水去啊？”

　　？？？？阿进看了看客房方向，又看看自家老爷，一头雾水，摸着后脑勺换水去了。

　　沈雁一个人待了会，越想越慌，便跑到厨房里揉面做点心试图分心，不多久，安庆便如约来了，手里拎着条大桂花鱼，轻车熟路走进厨房，仍旧是一脸的无忧无虑：“乐乐！我来啦！”

　　见沈雁在那满头大汗的揉面，安庆把鱼往案板上一放便凑了过来：“做什么呢？”

　　沈雁揉了半天面也没想是做什么的，支吾了一下，临时想出个：“枣糕。”等说出口一听，可不就是糟糕嘛！！更是头疼起来。

　　“哦。”好在吴安庆是最不会察言观色的，摸了摸肚子，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便去柜子里拿了几块点心，另起了话茬，“我刚经过客房，见过李大人了。他这是，被谁打的啊？”

　　“他爹打的。”

　　“？？……”吴安庆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一面吃点心一面走近，不解道，“不是，我怎么没明白，他干什么了，跟王爷吵了几句，他爹就打他打得这么狠？”

　　听到[狠]字，沈雁动作一顿，在意的问：“大夫怎么说？”

　　“说要静养半个月嘞，还开了方子，这不，他那个小厮跟大夫抓药去了。”吴安庆说到这，突然想起什么，“他回不了家，难道要带着小厮一直住你这么？”

　　沈雁不知为何有点紧张，缓缓道：“……住着呗，反正那客房空着也是空着。”

　　“……你呀。就是古道热肠。”吴安庆埋怨了一句，便没再说什么，早上他虽对那李庭有些不顺眼，可看人家都这么可怜了，有爹不让认，有家不能回的，他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自然而然就没了敌意。
　　“你呢，晚上留宿么？”
　　“不了，明一大早要出城一趟收账。”吴安庆随口答完，便放下了这茬，自己跑到厨房角落捡了把细柴，到灶台后生起火来。

　　沈雁看着他在厨房里忙活，忽然不合时宜的想到，[安庆跟我如此亲密无间，互相早就知根知底，他心肠又软，性格又好，待我也没话说……]沈雁急忙甩了甩头，心道[我要真是断袖的话，早就如传闻所说的，跟安庆先断了啊！]

　　[所以结论就是，不是断袖。嗯。不是。]
　　沈雁把这想通了，便豁然开朗，压根没明白刚才哪儿冒出来的念头，脸上恢复了没心没肺的笑，操刀就杀起鱼来。

　　吴安庆虽不会做饭，却会打下手，几下就生了火洗了米，根本就不用等阿进，沈雁则麻利的处理了鱼切了佐料，上锅蒸上了，两人搭伙吃饭不是一天两天，早已默契非常，一面闲聊一面忙活时，阿进突然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爷，吴老爷……冀王，冀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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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段的时候我在想。。尚书大人自以为喜欢想象中的沈大大，可其实明明就更加喜欢这个低配版的老沈嘛！